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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韓國做私人偵探

三十四

他在韓國做私人偵探 鐵蟈蟈 2549 2020-04-09 07:47:45

  王巖由于失血過多,臉色慘白,像有層霧氣縈繞,如果不是胸口還有些微微起伏,頑強地保持著呼吸,真的就是個死人。

  金燦喜到溪流邊的空地上走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手里拖著兩根粗樹枝,坐下來拿刀修上面支楞的丫杈,年輕女人看著他說:“你是想做一副拖撬?”

  金燦喜抬頭說:“這里山路崎嶇,不能用拖撬,只能是擔(dān)架?!?p>  年輕女人站著看他忙碌,很快就用這兩根樹枝和他身上的迷彩服,做出一副像模像樣的擔(dān)架,看著還很結(jié)實。

  金燦喜把王巖抱到擔(dān)架上,兩個人抬著順溪流方向走,年輕女人握著較細(xì)的一頭,跟在后面,走到一處懸崖絕壁下停住腳步。溪流到這里撞擊著石壁,轉(zhuǎn)了個彎,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沖擊著對岸,水面變得深邃幽蘭,深不可測。

  兩個人抬著擔(dān)架,身上汗津津的,特別是那個年輕女人,皮衣里已經(jīng)浸滿汗水。他們停下來舉目四望,考慮該走哪條路,一條是繼續(xù)走他們腳下的山路,雖然崎嶇但是很近,可以節(jié)省一半路程;另一條是渡過這條溪流,對岸的路比較平坦,但是要繞過這座山,他們抬著擔(dān)架好像只能走這條路。

  金燦喜沒有問題,只是不知道這個年輕女人的想法,抬著擔(dān)架過河就已經(jīng)是件非常費力的事,更何況還要走更遠(yuǎn)的路。

  年輕女人看著溪流對岸說:“我們一定要走這條路?”

  金燦喜說:“你想說什么?”

  年輕女人說:“我跟他雖然是朋友,但還沒這么熟,并不想因為他弄濕身上的衣服?!?p>  金燦喜說:“你是擔(dān)心弄濕了腰里藏的袖珍手槍,子彈會打不響?”

  年輕女人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腰,曲線協(xié)調(diào)柔和,看不出有什么異樣,但是她知道已經(jīng)瞞不住,笑著說:“沒錯,他的死活跟我無關(guān),我只想帶走他身上的東西?!?p>  金燦喜說:“那你現(xiàn)在就更應(yīng)該和我一起把他抬回去,他如果死了,我保證你什么都拿不到?!?p>  年輕女人說:“我們現(xiàn)在為什么不給他挖個坑,他這樣活著也是受罪,不如讓他早點解脫?!?p>  金燦喜說:“他還沒死,我們不該當(dāng)著他的面給他挖墓穴。”

  他看著年輕女人說:“再說,我沒有拋下同伴的習(xí)慣,只要他還有一口氣,我就不會放棄?!?p>  他們輕輕把擔(dān)架放到地上,想休息一會再渡河。金燦喜坐到一棵倒下的枯樹干上,由于身上的迷彩服做了擔(dān)架,他只能赤著上身,皮膚表面都是污穢的汗水,數(shù)不清的蚊蚋繞著他打轉(zhuǎn)。年輕女人還是選擇站著,手搭涼棚看著對岸那條路,看不出這條路伸向哪里,嘟囔著說:“你確定走這條路能救活他?”

  金燦喜抱著獵槍,深棕色的槍托支在地上,很顯眼,他扶著槍管看著擔(dān)架上躺著的王巖,此刻他的傷口開始流出像是膿液的東西,但還算是透明的。傷口已經(jīng)明顯紅腫,高高的隆起,幾乎要把皮膚綻開,一群蒼蠅在圍繞著傷口附近嗡嗡亂飛。他還在呼吸著,只是已經(jīng)變成可憐的喘息,喉嚨腫脹的非常明顯,像是硬塞進去一個高爾夫球,鼓鼓的蓄滿膿液,嘴唇干裂的像是塊板結(jié)的鹽堿地,顯然正在口渴難耐。

  他拿著水壺靠過去,倒一點進王巖的嘴里,可能是無意識的反射,王巖竟然開始能喝點水,喝完水還睜開眼看著他們。

  那雙眼睛清澈明亮,炯炯有神,與傷痕累累的身體相比,顯得很奇怪。

  金燦喜盯著那雙眼睛,試圖弄明白他想表達(dá)的意圖,盯了很久,直到他失望地又閉上眼。他很清楚地意識到,這是有話想對他說,只是他們還沒有熟悉到,可以憑著一個簡單的眼神就能進去交流。

  年輕女人說:“你覺得他會醒嗎?”

  金燦喜看著她說:“你好像很希望他死。”

  年輕女人說:“我當(dāng)然想他死,看看他,他應(yīng)該也不想這樣活著?!?p>  她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金燦喜的臉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話里的意思,繼續(xù)說:“你難到不希望他盡快結(jié)束這種痛苦?”

  金燦喜一時回答不上來,看著擔(dān)架上無動于衷的王巖,過后才說:“他就算死,也不能死在這里,好了,我們休息得差不多了,還是抓緊時間趕路。”

  年輕女人拉下臉說:“我覺得你這是白費工夫。”

  她停頓片刻又說:“據(jù)我所知,你們也不是朋友,甚至連交情都沒有,我剛才注意到了,他胸口的槍傷是你的獵槍造成的,我說的沒錯吧?”

  岸邊一陣寂靜,只有潺潺的流水聲,陽光斜射著水面,顏色帶著青白,中間那一塊看著像不透明的亮玻璃。金燦喜望著河水,開始意識到自己喘氣的沉重,還能感覺到心跳加快,他把槍橫擔(dān)著放到腿上,想了會說:“你叫什么名子?”

  年輕女人沒有馬上回答,看了他一會說:“你要是一定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躺在擔(dān)架上的這個人認(rèn)為我叫樸善月,你如果喜歡這個名子,也可以這么叫我?!?p>  金燦喜摸了下王巖滾燙的額頭,他現(xiàn)在渾身淌著汗水,剛喝進去水,好像正成倍地冒出來,他呆呆地看了一會說:“好了,樸善月,我們該走了,現(xiàn)在不是在這里討論這些的時候?!?p>  樸善月說:“我看他快不行了,他現(xiàn)在冒得是死亡前的汗水,都是油的,你可以摸摸,他很快就會斷氣?!?p>  王巖躺在擔(dān)架上一陣顫抖,像是有一雙手抓住他,用力擠干他身上的水分,汗流得更多了,渾身油亮亮的,看來她說得沒錯。

  金燦喜不由自主拿起獵槍,扳開撞針,把長長的槍管對準(zhǔn)這個女人的腦袋說:“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再多說一個字,我就轟掉你的腦袋。”

  樸善月瞪著黑洞洞的槍口,呆住了。

  她長時間一動不動,兩只眼睛盯著槍口,慢慢的,她的兩只黑眼珠轉(zhuǎn)動起來,望著金燦喜的眼睛,露出迷人的笑容:“我敢打賭,你肯定舍不得開槍打我,因為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已經(jīng)禁欲很久了,像一頭紅了眼的公牛,你是不會對我扣動扳機的?!?p>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噗嗤一笑,眼睛望著她直直地站著,姿勢像路邊折扣店櫥窗里立著的時裝模特。

  金燦喜看看擔(dān)架上的王巖,只好又把槍背起來說:“這次你抬前邊,我抬后邊,把他抬回我的住處,你就可以帶走你想要的東西。”

  現(xiàn)在是典型的韓國九月初天氣,陽光明媚,早上涼,下午熱,淺灘的水緩緩流過一根橫亙兩岸的巨大枯樹下。有一只鷹棲息在這棵枯樹上,已經(jīng)很久,從他們來到這里時,它就站在那里,模樣像個戰(zhàn)士,兩只眼睛炯炯有神,正密切觀察著他們的動靜。也不知是什么,忽然驚動了它,展開翅膀扇動幾下,飛騰起來,在空中靈巧地轉(zhuǎn)了個圈,發(fā)出一聲尖利的鳴叫,朝森林的方向飛過去。

  金燦喜瞇縫著眼睛,望著那只鷹,看著它漸漸變成一個黑點,最終消失,才和樸善月兩個人抬著擔(dān)架下水,朝著對岸那排矮小密集的柳樹叢走去。水一下子淹沒大腿,涼絲絲的,樸善月在前邊走,皮褲浸滿水又濕又重,走出沒多遠(yuǎn)就開始踉蹌,有兩次差點跌到水里。

  對岸的一塊大石頭上,有一條蛇直挺挺趴在上面,好像剛吃過東西,身體有一段成了鼓脹的團塊,正順著消化道緩慢移動,速度和他們現(xiàn)在渡河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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