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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韓國做私人偵探

四十九

他在韓國做私人偵探 鐵蟈蟈 2808 2020-04-25 01:40:05

  那個中國人看著他笑,拿出煙遞給他一根,自己也叼上,點上火抽著說:“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多?!?p>  王巖承認:“所以我在懷疑你的動機?!?p>  那個中國人說:“你的意思是我的目的不純?”

  王巖說:“能被人想到利用是件好事,說明我還有利用的價值,人和人的關(guān)系其實很單純,沒有想象得那么復(fù)雜,相互間的需求也不多。”

  那個中國人又笑了:“現(xiàn)在想利用你的人可不止我一個?!?p>  王巖說:“看來我還是很有用的人,這讓我很欣慰?!?p>  那個中國人說:“我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蠢得像頭倔驢?!?p>  王巖淡淡地說:“蠢驢沒關(guān)系,只要不是騾子就行?!?p>  那個中國人笑聲停頓,注視著他說:“騾子比驢還蠢,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最后就是死路一條?!?p>  他看了王巖一會,觀察他的表情,又接著說:“你明白我的意思?”

  王巖說:“我不明白?!?p>  那個中國人苦笑一下,搖搖頭,拉著他遠遠地走到一邊,看了盧大雙一眼,指著禿頭壯漢和他身邊那群人說:“他們都是金南溪的徒子徒孫,雖然都沒成什么才,但是懂得尊師重道,是不會讓你們這么去騷擾金南溪的?!?p>  王巖說:“看來這個人確實有本事?!?p>  那個中國人說:“金南溪今年已經(jīng)五十七歲,這個年齡對現(xiàn)代人來說,還算是壯年,可對于他來說,卻已經(jīng)是傷病纏身的垂暮老人?!?p>  王巖皺皺眉:“你說他現(xiàn)在傷病纏身?”

  那個中國人點點頭說:“他已經(jīng)臥床三年,一直在家中靜養(yǎng),足不出戶,那個小漁村里根本不可能有人見過他?!?p>  王巖盯著他說:“你指的是那個漁村里的崔老太太?”

  那個中國人笑了:“那個小漁村里倒是有幾個姓崔的女人,但不是老太太,也從來沒有過崔老太太螃蟹店,你沒覺得,那天你遇到的事都太巧了嗎?”

  王巖吃驚地看著他,不但驚訝,而且憤怒。出海歸來的醉漢,偶然路過的風塵婦女,還有那條黃色的絲巾,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這一切真的就像安排好了似的。

  他已經(jīng)感到自己的嘴唇發(fā)干,心跳加速,幾乎無法控制。

  那個中國人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狡黠而詭譎,似乎還知道更多的事情。

  他忽然笑著說:“看來你已經(jīng)開竅了?!?p>  午后的陽光灑在大街上,兩旁的路障已經(jīng)撤除,本來冷清的街道驟然變得熙熙攘攘。那棟還冒著零星黑煙斑駁凌亂的殘樓下,一片水漬狼藉,散扔著吸飽水的爛書本,男女內(nèi)衣褲,單只的襪子和鞋,樣式新穎的時髦家具拆散放在甬路邊,幾個特大號旅行箱被摔開,露出里邊胡亂填裝的各色服裝和物品。

  許多人臉上帶著眼淚,在火災(zāi)現(xiàn)場走來走去,很認真地收集各類疑似熟悉的東西,抱著殘存的財物走來走去,迎面相遇時對視片刻,微微點下頭,就側(cè)著身子擦過去,誰都不對誰說一句話。

  盧大雙獨自站在旁邊,看著眼前的一切,隔岸觀火的表情近乎恬不知恥。

  王巖沖著她大吼:“你在那里看什么熱鬧?”

  “怎么啦?”盧大雙很不解,不知他為什么突然發(fā)脾氣。

  王巖大聲說:“你怎么一點同情心也沒有,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

  盧大雙看著他說:“我看看怎么啦,我又沒笑話他們,看幾眼也不行?”

  王巖不吭聲,斜眼冷覷著她。

  盧大雙沉下臉:“你看什么看?”

  王巖叱她:“你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嘴臉,什么時候能改改?”

  盧大雙一時語塞,扭過臉,朝著街邊商店的玻璃窗看看自己,獨自站著生悶氣。

  王巖看他一眼,不理她,大聲說:“石頭,我們走。”

  石頭默不作聲,既不問原因,也不表示驚訝,兩個人穿過街道,大步向著禿頭壯漢那輛車走去。

  盧大雙看著他們的背影,低聲下氣地說:“你們這是要去哪?”

  所有人都向他們望去,他們頭也不回地走,很快坐上那輛汽車,盧大雙的臉漲得通紅,站在那里顯得狼狽不堪。

  禿頭壯漢的車不錯,雖然車里到處都是煙灰,還有隨手丟棄的白色紙巾團之類的垃圾,但是性能非常出色,駛?cè)氤嚨乐?,勻速把一輛輛車甩到后面。

  王巖望著前方,狠狠踩下油門,引擎驟然咆哮,就像一條蛇一樣,轉(zhuǎn)幾個彎疾馳而去。

  他還在不停加速,貼著防護墻上了海濱高速路,已經(jīng)過了海水浴季節(jié),這條路現(xiàn)在并不擁擠。

  車速達到了極限,每經(jīng)過一道轉(zhuǎn)彎處,輪胎就劇烈摩擦,帶出一股股白煙,車體就像彗星掃過時一樣,橫著滑出去。

  石頭坐在副駕駛,望著前方,若無其事地說:“我們這是去哪?”

  王巖說:“去海邊那個小漁村。”

  石頭不說話了,放倒靠背躺下去,閉上眼抱著膀子,似乎準備在路上睡一覺。

  王巖說:“你就不問問我們?nèi)ツ抢锔墒裁矗俊?p>  石頭閉著眼說:“我不問,問了你更難受,我看出你剛才是故意甩開盧大雙?!?p>  王巖說:“你對安仲根這個人怎么看?”

  石頭睜開眼,似乎想了想說:“他是你的朋友,你比我更清楚,你應(yīng)該問你自己,不是問我。”

  王巖說:“就因為我已經(jīng)不相信自己,所以才會問你。”

  石頭說:“其實你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只是不敢面對,所以無論我怎么想,對你來說都沒有幫助,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王巖嘆了口氣說:“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p>  海面上陽光燦爛,晴空萬里,遠處的海水碧波蕩漾。雖然已經(jīng)是九月底,車內(nèi)依舊熾熱沸騰,陽光射進車里,空調(diào)冷風吹在臉上帶著刀削的感覺。幸好現(xiàn)在的空氣干燥,并不覺得暑熱悶人,當遠處的教堂敲響彌撒日下午三點的鐘聲時,他們遠遠的看到了那個小漁村。

  這時的陽光依舊燦爛,但是這片小漁村卻好像籠罩在陰影里,王巖遠遠看著它的時候,臉上也掩蓋著一層暗影。

  石頭閉著眼感覺到車突然停下來,他扶正車座朝窗外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車停在一處破舊的小房前。這座用木板和紅磚搭成的小房,貧窮而簡陋,佇立在漁村一個陰暗的角落,現(xiàn)在它的大門緊閉,窗子上擋著厚厚的窗簾,從外邊看,屋里是漆黑一團。

  王巖下了車,在小房前站了一會,左右是狹窄齷蹉的窄巷,一頭直通向海邊,一間間相似的小房子油煙熏黑了外墻,風中充滿了各式各樣說不出來的怪臭。他再三確認過這就是那天晚上他來過的那家崔老太太螃蟹店,連門都不再敲,直接闖了進去。

  屋子里不通風,煙霧騰騰,連一絲光也透不進來,像個封閉的窯洞。女人身上的化妝品味,男人身上的汗臭味,還有各種煙臭酒臭咸魚霉豆腐的惡臭,再混合著烤魚烤肉炸排骨燉蹄膀和狗肉的香氣,在這里發(fā)酵成了一種奇怪而奇妙的味道。

  男人如果習慣了這種味道,就會對它非常迷戀,甚至流連忘返,因為這種味道帶來的興奮和沖動,就像是某種令人上癮的毒品。

  屋子里坐滿了人,十個中有九個是出海歸來的海員,一個個喝得醉醺醺的,圍著桌子大把賭錢。這些人目光炯炯,說著各種各樣的臟話,渾身帶著使不完的精力,有的在急著擲骰子,有的在扒耳朵,有的坐在椅子上不停捏腳,捏完了放到鼻子下嗅嗅,嗅完了再捏,還不時東抓一把,西摸一把。

  在他們周圍縈繞著一群衣衫單薄打扮艷俗的中年婦女,被海風吹皺的肌膚若隱若現(xiàn),穿插在這些男人中間,與他們搔首弄姿打情罵俏,誰也沒注意到屋外有兩個人闖進來,只是那道耀眼陽光突然沖他們射進來的時候,才讓他們意識到門被人推開了。

  他們一走進這間屋子,眼睛一時還不能適應(yīng),只覺得一切都灰蒙蒙的,一雙雙注視他們的眼睛,就像兩把蘸了涼水的刷子,不停在他們身上刷來刷去,看得他們很不舒服。

  片刻靜寂之后,忽然有個人笑起來,緊接著是一大群人跟著哄笑,互相招呼繼續(xù)玩,一個個又低下頭,笑聲此起彼伏,圍著桌子喝酒賭錢調(diào)戲女人,沒人愿意搭理他們。

  

鐵蟈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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