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博轉(zhuǎn)身欲走的動作猛地僵住了。
他回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毫發(fā)未傷站在他身后的墨晞羽。
這怎么可能???!
她居然沒死!
辛博從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墨晞羽似笑非笑的樣子令他有些慌神。
她知道了!
她絕對知道了!
那三百死士……一個都不會回來了!
辛博肉痛得很。
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個梁子他們非結(jié)不可了!
若不是墨晞羽非要站在辛家的對立面,還讓人打傷了墨揚,他又怎會下殺手?!
都是她的錯!
辛家這次損失慘重!
若是讓其他世家知道了,辛家第一世家的位置……
辛博不敢想。
墨竹才懶得管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他的注意力都在墨無罹身上:“七皇弟今日收獲如何?”
冬獵會結(jié)束之前,所有人的獵物都是自己在雪地里找個地方埋起來,誰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打了多少獵物。
當然,若是被埋在雪地里的獵物被別人或是猛獸挖走了,那這人也只能自認倒霉。
藏匿,也是冬獵一個重要的節(jié)點。
“殿下放心,我不會輸?shù)??!?p> 墨無罹笑得無害。
墨竹對他的稱呼有些不滿:“七皇弟為何不叫本皇子皇兄?”
“皇兄只能有一個啊。”
墨竹:什么鬼理論?!
墨竹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墨晞羽聞言看了他一眼。
只能有一個?仔細想想,他好像只的確叫過她一人“皇兄”。
不過……
誰告訴他皇兄只能有一個的?
就算只能有一個,好像也不該輪到她這個表兄吧?
這家伙,殺人的時候夠冷漠,到了這時候倒是單純的很。
“二殿下,時候不早了,明日還需早起,殿下還是早些回房休息為好。”
不好好努力,到時候可是會輸?shù)煤茈y看的。
墨晞羽像只大尾巴狼。
墨竹臭著張臉,沒什么好說的,飛快離開了。
留下辛博尷尬地在原地不能走。
“老夫也先回房了,攝政王自便?!?p> 辛博想走。
平時叭幾句也就算了,不會引來殺身之禍。到了這時候,該慫還是得慫。
“辛家主?!蹦珪動鸾兴?,“夜路走多了,當心撞鬼。”
辛博心撲通撲通跳,飛一般地逃走了。
“呵?!?p> “皇兄,不教訓(xùn)他嗎?”
“明面上撕破臉還沒必要?!?p> 墨晞羽只說了一句話。
她相信他懂的。
墨無罹眸光有些幽深,看墨晞羽準備走,突然出聲道:“皇兄……為什么不問呢?”
為什么不問白日里他為什么會那樣?
為什么不問她昏迷的時候他做了什么?
明明他騙她了。
她也發(fā)現(xiàn)了。
為什么對這些事只字不提呢?
她不是,最討厭別人騙她嗎?
墨晞羽沒有接著走,像是在思考。
“你說了,你相信我不會害你?!?p> “所以,我也相信你不會害我?!?p> “只要有這一點就夠了?!?p> 她不會逼他。
她感覺得到,他對她沒有惡意,完全是下意識地靠近依戀。
像沒有斷奶的小獸。
所以她才無法生氣,無法看著他受欺負。
保護他,就像保護當年的自己。
他們的遭遇如此相像。
但她不希望他像她一樣。
或許,當年的事,她永遠也走不出來了。
墨無罹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
出乎意料的,她沒有以前那么重的疑心了,但是他卻高興不起來。
他不知道皇兄為什么突然對他卸下了一點防備。
總覺得,可能跟她日后的離開有關(guān)系。
屋頂上,一只漆黑的烏鴉張開翅膀飛走。
…………
“辛家最近一直在跟弒羽閣名下的一家拍賣會進行交涉,想要在拍賣會之前買下一批原石,估計是準備打進靈石行業(yè)。”
墨晞羽在冬獵期間的臥房向來是最好的那間從未改變,自備書房側(cè)室,占地面積也廣。
墨瀚站在墨晞羽的書桌前匯報消息。
“呵。”墨晞羽輕笑,“想提前購買,怎么可能……讓他們自己去拍,少來打感情牌?!?p> “另外,拍賣當日叫幾個人去抬價,這批原石必須高價賣給他們?!?p> “這次拍賣會的地點定在烏國若水,辛家人回來的時候讓那幾個抬價的閣中人去把原石截回來?!?p> 她不對辛家動手,那可不代表她對辛家的行蹤一無所知。
既然想殺她,還到了她的地盤,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墨晞羽想了想,又道:“辛家手底下不是有一片巨大的棉花種植地嗎?讓秋巳調(diào)毒投進去,要那種無色無味有一定潛伏期的,然后你去抬高棉花市價,辛家一定喜聞樂見?!?p> 她最喜歡把人捧上去再丟下來了。
墨瀚聽得一愣一愣的。
辛家是做棉花銷售起家的世家,祖上傳下來了一片很大的棉花地。多年積累下來,他們幾乎壟斷了整個墨國有關(guān)于棉花的產(chǎn)業(yè)的原料生產(chǎn)。
也因為這樣越做越大,辛家的資金來源大部分是銷售棉花得來的。他們也開始貪得無厭,現(xiàn)在棉花市價已經(jīng)被抬得很高,百姓怨聲載道。
現(xiàn)在是冬日,正值棉花需求量的高峰期,若是在這時候出了事……
再加上辛家人仗著自家是第一世家,平日里自視甚高,得罪了不少人,真到了那時候,不會有人幫他們。
民怨之下,辛家極有可能就此沒落。
辛家一沒落,第一世家的位置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空缺下來,各世家勢必為其傾盡全力,這其中牽扯到的利益關(guān)系可是千絲萬縷極難理清。
帝都,這是要變天了?。?p> “那王爺,那些百姓……”
無論內(nèi)戰(zhàn)還是外戰(zhàn),受苦的總是平民百姓。
“弒羽閣在這方面也有涉獵,庫存拿出來發(fā)放到窮苦百姓手上,足夠了?!?p> 的確足夠了,但那會掏空弒羽閣的所有庫存。
墨晞羽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又補了一句。
“以七皇子的名義。”
墨瀚震驚。
王爺耗費財力物力布的局,是為了給七殿下鋪路?
王爺在民間的名聲已經(jīng)很臭了,這明明是個挽回的好機會……
“怎么了?”
“屬下,無事?!?p> 墨晞羽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多年偏見,怎會一夕改變?本王要這名聲無用,給他甚好?!?p> 墨瀚沉默了一會兒,試探著問道:“王爺,七殿下可能有方法治好您,要不要……”
“本王說了,不用再為這病尋醫(yī)了。”
墨瀚失望地垂下頭。
墨晞羽嘆了口氣,無奈道:“……本王會去問問的?!?p> 墨瀚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王爺,云國的密探傳消息回來了。那個人……又準備納妃了,時間在來年開春?!?p> 這次換成墨晞羽沉默了。
“……六年前不就開始了么?還說這個做什么?”
墨晞羽揉了揉眉心,身體向后仰。
六年來,他夜夜笙歌,流連花叢,她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僅僅一年啊,就成了這樣。
有夠諷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