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帝都，雪地反射出慘白的光。
天寒地凍，連打更人都不想在外面多待，早早地就收工回家了。
辛府門口，兩只石獅子肅立，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門口的牌匾上“辛府”二字風(fēng)骨天成，蒼勁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家之手。
黑夜隱藏了罪孽。
靜謐的氛圍更令人有打破的欲望。
一行人舉著火把，光明正大地站在辛府前。
墨晞羽穿著厚實(shí)的紫袍站在最前面，外面還披了一件黑色的狐裘。
墨發(fā)用紫色的頭冠高高束起，漂亮多情的桃花眸含著淡淡的笑意。少年溫柔，只是沉默地站在那兒，便是風(fēng)光無限，舉世無雙。
“進(jìn)去把門打開。”
墨晞羽笑著道。
她可是個有禮貌的人，不能隨隨便便把人家的門弄壞。
人群中走出一個人，運(yùn)起輕功，翻了進(jìn)去。
下一秒，大門打開。
門后躺著兩個被打昏的侍衛(wèi)。
那人開了門，又沉默著回到隊(duì)伍，悄無聲息。
墨晞羽先一步踏進(jìn)去。
廊中掛著幾盞用于照明的燈籠，在冬風(fēng)中微微搖晃。周圍的一切都靜悄悄的，有些陰森。
“把人都拖出來。”
眾人聽令，仿佛已經(jīng)對這里非常熟悉，十分默契地各挑了房間進(jìn)去抓人。
墨晞羽移步到前廳。
墨瀚點(diǎn)燃了燭臺上的蠟燭，前廳被火光照亮。
“小七?！蹦珪動鹱现魑?，喚了一聲，“一會兒我若是讓你閉眼，就乖乖閉上眼?！?p> 墨無罹乖巧地點(diǎn)頭，血眸中滿是好奇，像小孩子一樣。
“乖。”
墨晞羽的語氣溫柔。
既是干干凈凈地來，她就希望他一直如此。
他的血眸總是濕潤純粹的，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永遠(yuǎn)不會被侵蝕。
墨無罹聽著她這句話，有些無語。
皇兄這語氣，還真像是在哄孩子。
哭著喊著要過來的渝柒：……
這兩人的相處方式真是在和諧中透著強(qiáng)烈的違和感。
搞不清反派大佬到底在想什么。
黑夜中，隱約傳來幾聲短促的尖叫。
墨晞羽手下的人辦事很快，一刻鐘之后，就將五花大綁的辛家人帶到了她面前。
包括后院的那些姨娘小姐們。
女眷們縮在后面瑟瑟發(fā)抖，臉色蒼白著，眸中滿是恐懼。
不知是凍的，還是被嚇到了。
畢竟這些人中，有幾人嘴角邊還留有血跡，似乎是被人割了舌頭。
“稟王爺，辛家上下五百一十六人都已在此。”
密密麻麻的人頭。
墨晞羽隨意地“嗯”了一聲。
辛博慘白著臉看見座上的墨晞羽，然后被人一腳踢在腿窩處，就這么跪在墨晞羽面前。
給一個小輩下跪，辛博覺得自己的臉都丟盡了。
但現(xiàn)在的情況，不允許他表現(xiàn)出任何想反抗的情緒。
“王爺……這是何意？”
辛博勉強(qiáng)地扯出一個笑容。
墨晞羽笑了笑，然而說出來的話卻不給他半點(diǎn)面子：“辛家主笑起來的樣子，可真像極了落水狗?！?p> 辛博差點(diǎn)沒維持住臉上的笑容。
“王爺真會說笑……呵呵。”
胸口一口氣堵著發(fā)泄不出來。
但辛博并不是個看不清形勢的，自從上次暗殺事件后，他在墨晞羽面前一直都是夾著尾巴做人，只在背后搞點(diǎn)小動作。不曾想，墨晞羽還是找上門來了。
他現(xiàn)在不得不低頭，否則必死無疑。
“民間有痛打落水狗一說?！蹦珪動鸨惩罂浚媸娣乜粗蛑男敛?，“辛家主，你說本王有沒有資格做那個打狗的人？”
辛博只能尷尬地笑笑。
他可不敢說！
墨晞羽現(xiàn)在還有閑心跟他耗，他自然是能拖多久拖多久。
說不準(zhǔn)，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呢？
“怎么？”墨晞羽見他不肯說話，舔了舔牙尖，像是捕到獵物后的貓兒，玩興大發(fā)，“這種情況下，辛家主還覺得，有人會來救你們？”
“墨晞羽，你別欺人太甚！”
辛博陰沉著臉，懶得再做孫子。
他算是看出來了，墨晞羽鐵了心要置辛家于死地！
“這就端不住了？”墨晞羽笑著搖了搖頭，“本王還以為，辛家主能裝得再久一點(diǎn)?！?p> “我辛家好歹也是百年望族，可不是林家那種敗絮其內(nèi)的廢物！”辛博冷笑，“王爺可要想清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肅清辛家，可不是件易事。后續(xù)的動亂，也不是王爺一人可控的?！?p> 帝都勢力過于復(fù)雜，目前還維持著相對平衡的狀態(tài)，全靠各世家互相牽制。
墨晞羽自己明白，打破這種平衡后，會有多少麻煩。
本就混亂的帝都，局面將一發(fā)不可收拾。
墨晞羽是個聰明人。
辛博不信她不會顧慮這些。
而這恰恰就是他談判的資本。
墨晞羽看了他半晌，手指在桌上輕叩。
一下一下，像是敲在辛博心上。
“不錯的理由?！?p> 良久，墨晞羽輕嗤一聲。
“奪嫡在即，本王還需要有個人來牽制一下墨竹?！?p> “若是辛家沒了，墨揚(yáng)沒了跟他對立的資本，本王扶持的七皇子可就要直面那個瘋子了?！?p> “這么想想，辛家主似乎還有點(diǎn)用處?！?p> 辛博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該端的架子，又端了起來。
辛博瞪了那個踢他的人一眼，神情高傲地開口：“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快扶本家主起來？！”
好在他對墨晞羽還有點(diǎn)用。
那人沒動，跟個木頭似的。
墨無罹覺得辛博真是腦子不行，連皇兄在說反話都聽不出來。
就算留著也沒多大用，還是只隨時會咬人的狗。
死不死，都是皇兄一句話的事。
“本王可沒讓你起來。”
墨晞羽的聲音徒然冷了下去。
玩了一會兒，也夠了。
辛博剛升起的氣焰又滅了，他也有些惱火：“墨晞羽，你到底要做什么？”
“滅了你們?！?p> 墨晞羽言簡意賅，辛博的臉色一白。
“墨晞羽，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辛博不死心地又問。
墨晞羽好笑地看著他：“辛博，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辛家了?！?p> “辛家沒了，還有李家，王家，帝都上百世家，你辛家算得了什么？”
“憑這第一世家的名聲？”
“可笑，只要本王想，這個位置隨時換人?！?p> 辛博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最后不情不愿地道：“墨晞羽，放過辛家，以后辛家的賺的銀子，本家主可以分你四成?！?p> 這是他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