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男人是最受不起挑釁的生物〗

　　“沒那么多麻煩，也就是說還有麻煩沒解決就對了?！?p>　　辟邪轉(zhuǎn)手以火鉗將剛成形的粗煉鐵礦丟入火中加熱，背過身去不看這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他不想輕易接受這一說法。

　　什么有麻煩在身，要隱瞞行蹤，然后幾年不見蹤影，發(fā)動人脈也尋不到一點下落。

　　若不是他攔著，其他人必定要在天懸白練上造一個衣冠冢，以此每年用來祭拜。

　　漠無書唯有無言。

　　他也知道原身在這件事上做的不地道。

　　為了切換馬甲，不露破綻就果斷的斷掉了這個身份的所有聯(lián)系。

　　不過，鑒于他當(dāng)初不想試一試屬于自己的意識不被龐大的記憶沖散，只是把記憶囫圇吞棗式看了一遍，在心里有大概的印象。

　　其中的副作用之一，就是對記憶融合的緩慢。

　　從在武盟大會接手這個身體已經(jīng)過去近一個月，縱使有心于此，也只能耐心等待。

　　反倒是出行之后，只要遇到波折就能快速獲取一些零星的記憶。

　　這遠(yuǎn)比等待要快太多。

　　但，也是慢。

　　至少遇見現(xiàn)在這個情況，只擁有大概印象的他，在不了解當(dāng)年具體情況的時候，難以輕易下定論回答問題。

　　誰知道以原身的行事，有未有反轉(zhuǎn)或是內(nèi)情。

　　漠無書不言不語。

　　鑄造室內(nèi)，一時之間兩個人無言，陷入暫短的沉默。

　　辟邪復(fù)而以火鉗鉗起鑄材，手中揮舞鐵錘。

　　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再度響起。

　　一個想要知道答案，另一個不知如何回答。

　　氣氛顯然是陷入了僵持。

　　火光明明滅滅，照映在沉默不語的人臉上。

　　“此事暫且按下?！?p>　　漠無書長吁了一口氣，轉(zhuǎn)移話題的同時，也談起了正事。

　　“不知好友最近是否有事在身，需要離開天懸白練前往他處？”

　　“……是有一件小事需要出去處理一下，怎樣了？”

　　在聽見問話，辟邪心中暫短猶疑了一下，看在其正著臉色的模樣，沒有選擇繼續(xù)沉默下去。

　　手中動作不停，掌握了十幾年的技藝早已融入本能，即使注意力有所轉(zhuǎn)移也未有錯漏。

　　叮叮鐺鐺。

　　鐵錘與鑄材碰撞，引動火爐內(nèi)的火花四濺。

　　話說出口后，他將注意力全然在自己即將聽到的話語中。

　　漠無書伸手將茶杯拿在手里，如是道：“過些日子，中原要不太平了，還是不出去為好。”

　　再過二十幾天，就是他在隱霖涯讓穆秋霖放出消息給關(guān)外十酋，所說的七月初三。

　　屆時，當(dāng)年在中原‘傳道十方’的那個人要出關(guān)了。

　　那人說好聽點是個武癡，一根筋的那種，說不好聽點的，是個瘋子。

　　為了傳播自己心中的道四處找人麻煩，一貫奉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行事準(zhǔn)則。

　　一般找的人都是武林中有名有姓的高手，以及正邪兩道的宗門，任是哪邊的人知道了都心慌。

　　可以說哪家門派遇見他都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當(dāng)年，正邪兩道爭斗積怨已久，一心在對付彼此，一時放任間，那人以傳道之名收了不少人命。

　　待他們意識到不對，從中抽身一觀形勢時，武林因那些被兩道打壓的亡命之徒已然大亂，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fēng)。

　　兩道唯有選擇暫且合作，一邊安定內(nèi)亂，一邊試圖阻止那人的行動。

　　直到，漠氏夫婦領(lǐng)人在中原渝水一戰(zhàn)，那人重傷才在離開之前，被迫簽訂定山河之約，退入關(guān)外養(yǎng)傷。

　　這些年，那人一直在閉關(guān)，以期自身實力在不突破第四境的前提下更上一層樓。

　　“由你所說的不太平，想必是真的會很亂，但吾并非沒有自保之力的人，為何一定要避讓？”

　　十幾年的情誼讓辟邪對于漠無書有很大的了解，沒有過多的言辭，其實只是單純?yōu)榱烁嬲]一聲。

　　如果，若沒有這一次見到有些變化的好友，他應(yīng)當(dāng)是如此想著。

　　此時，辟邪是不帶自己的主觀意見去看這位熟悉中又透著陌生的面前人。

　　人依舊是那個人，不是被易容過的替身或是他人派來的人。

　　他沒有被騙。

　　辟邪確信著自己的觀點，那么說出這類話的好友，身上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呢？

　　“并非是末者想要隱瞞，此事確實非同一般?！?p>　　漠無書輕嘆一聲，眉宇間掛上幾分無奈，隱去讓穆秋霖通信關(guān)外十酋并乘機(jī)賺一筆的事。

　　其它的，便原原本本同面前好友說了個分明。

　　“今時不同往日，經(jīng)過二十年時間的休養(yǎng)生息，中原眾門派早已忘了昔日疼痛，心懷正義者十不足一，此事再來一遭也不過重蹈覆轍，而他們已不復(fù)當(dāng)年那一代人破釜沉舟、赴湯蹈火的勇氣……”

　　“你是想借機(jī)將現(xiàn)今的濁亂江湖清算一番，一洗風(fēng)氣？”辟邪聞言，一對劍眉緊蹙。

　　幾許，一直沒有聽到回答，才抽空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老神在在喝起茶來的某人。

　　漠無書失笑：“……末者對于清掃武林現(xiàn)今情況沒有什么迫切動力。”

　　他想做的，大概是四域動蕩，讓那些喜歡內(nèi)斗之輩徹底暴露出來，光明正大一步步鏟除。

　　如此，才好進(jìn)行下一步計劃。

　　大量減員過后，他安排的人才好借機(jī)上位，進(jìn)一步將暗子埋得更深。

　　辟邪心中一默。

　　他是少有知道漠無書三個身份的人之一，其中名為漠無書的身份與現(xiàn)今在面前的云非墨一明一暗，做事也是截然相反。

　　最后一個嘛……不說也罷。

　　“算了，說到底你都已經(jīng)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了，自己知道行事的分寸，吾不多言。”

　　“好友心中的擔(dān)憂之情，末者受下了。”

　　漠無書眼中帶著認(rèn)真，言語十分鄭重道：“與之同理，請好友重視末者方才的勸誡，縱使一定要出去，也莫要卷入武林之亂?！?p>　　辟邪冷哼一聲道：“勸人之前，首先自己要做到這一點才有資格勸誡別人?！?p>　　“這嘛，吾向來不愿生事，最喜和平度日?！蹦疅o書默默勾唇，言真意誠。

　　繼而，話鋒一轉(zhuǎn)：“但是，男人是最受不起挑釁的生物?！?p>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