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女扮男裝袁蕓一
袁踏一見鏡子中的她正伸手替自己解發(fā),雙眸微紅,心中也由不得一動,點點頭,“好吧?!?p> 袁蕓一將他頭發(fā)散開,梳子自頭頂而下,緩緩而過,袁蕓一聲如輕蟬,十分柔和:“哥哥,自幼別人便說你我十分相似,你我的不同便是你是短眉,我是長眉,你眼尾比我更上挑一些,你臉型硬朗,我臉型稍微柔和,旁人都說,我若女扮男裝,修個眉,在眼尾稍稍勾勒一些,便是與你十足地相像了?!?p> 發(fā)梳已梳至發(fā)尾,袁蕓一輕嘆一聲:“只因你是男兒,我是女孩,你便比我多擔(dān)待了許多。我也不能總是受你保護(hù)啊,大哥?!?p> 袁踏一聞言,心中暗道不好。
誰知袁蕓一手中那把小木梳已經(jīng)自中間分開,一柄小刀落下,袁蕓一手快,雙手握住刀刃,刀柄狠狠砸在了袁踏一的背后睡穴。
袁踏一便覺身后一沉,整個人便睡了過去。
袁蕓一將他抱至床上,隨即坐在梳妝鏡前,以手中小刀剔去了自己的長眉一半,變作短眉,又取出眉筆,將自己眼尾輕輕向上勾了勾,鏡中的人,短眉星眸,上挑的眼尾徒增了一絲戾氣與狂態(tài)。
袁蕓一將自袁踏一頭上解下的發(fā)帶拿起,束好了自己的頭發(fā),然后換了一身男裝,這才起身,出門。
“兩位,等急了吧?”袁蕓一笑道:“咱們這便去打點人手?!?p> 自打袁踏一改姓袁后,袁蕓一也隨了袁姓,那時她方才十三歲,長得纖纖弱弱,袁谷主宗猜忌袁踏一面善心狠,對他不甚喜歡,卻喜歡袁蕓一纖纖弱質(zhì)的模樣,故而對于江湖人笑話袁蕓一認(rèn)賊作父,做了袁谷主的干女兒卻并不惱怒,反而歡喜。
袁蕓一便時常大著膽子往清風(fēng)明月谷去玩,袁谷主座下頗有能人異士,那位能以古箏音調(diào)殺人無形的魏谷梁魏三娘便十分喜歡她,還會教她一些易容,學(xué)男聲的法子,魏谷梁樣貌嬌艷,不僅通音律,還會模人聲。
這袁蕓一跟那魏三娘相處些時日,也學(xué)會了模人聲,模仿起自家哥哥的嗓音來,卻是十分熟練。
那兩個大漢并不懷疑,跟著袁蕓一出去了。
袁蕓一想著方才自己想要出去往清風(fēng)明月谷求助時,見到了山門外有十多個鏢師,想來此行艱難,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哥哥還在山門之中,自己絕不能將厲害的門人帶走,于是只打點了幾個能耐一般,功夫一般,但卻忠心的門人一起下山了。
“清風(fēng)明月谷,玉女伴美男?!?p> 袁谷主緩緩踏出花房,魏谷梁穿一襲紅衣坐在古箏架前,素手撫銀弦,兩個歌姬在一旁吟唱歌曲。
袁谷主手持金扇子,飲酒聽箏,看著滿谷美人,心中十分閑適。
駐守谷外的兩個巡山弟子忽然上山,跪倒袁槐化座下,“回稟谷主,山下刀客門有動靜。刀客門的門主隨著幾個鏢師遠(yuǎn)走了,弟子見那鏢師的旗上寫著楚字。”
“嗯?!痹戎黠嬒乱槐谰?,笑道:“是楚浴鏢局啊??磥?,這楚浴鏢局也是按捺不住了?!?p> 魏三娘聞言,纖纖玉手輕挑弦,抬頭看了眼袁谷主,隨即松手,輕笑道:“谷主,你不擔(dān)心,楚浴鏢局與刀客門聯(lián)合?咱們清風(fēng)明月谷與楚浴鏢局一向不和啊?!?p> 袁槐化無所謂地?fù)u搖頭:“時機未至,不可妄動。若刀客門的門主此去死了,還有他妹妹呢。他認(rèn)我為干爹,隨我姓,年年送禮,我若趁他死了,吞并他山門,落人恥笑。楚浴鏢局當(dāng)初見死不救,逼得劉踏一改名袁踏一,那小子不會甘心和楚浴鏢局聯(lián)合的。咱們暗中注意動靜就夠了?!?p> “是?!?p> “江湖與朝堂從來不是對立的,而是息息相關(guān),時敵時友,如今楚浴鏢局到處拉攏門派要對付南家,朝堂不會放任楚浴鏢局這樣的不分好歹的東西坐大,南家鏢局背后估計也有勢力,咱們靜靜看著,靜靜等著,必要的時候,再出手!”
魏三娘聞言道:“谷主所言極是?!?p> 水月禪院,南一經(jīng)過幾日的洗髓,身體覺得大為舒暢,已經(jīng)能夠運用五成內(nèi)力了。
盤腿坐于小堂前亭中,抬目但見青山一行,飛鴻幾點,遙遙向南而去,南一心中略起思家之愁。
公孫云嬅坐在一邊,默默看他,正看得入迷時,外頭小僧拿著一封信,一路小跑倒公孫云嬅身邊,“師妹,有你的信?!?p> 公孫云哦了一聲,“把信給奪魂吧?!?p> 立在公孫云嬅身后的白發(fā)老者無言地接過信,見信封上漆封一朵梅花,正是公孫云嬅的嫂嫂沈萍梅的印信,于是低頭道:“小姐,是三山六洞來的信。估計是催咱們回去呢。要是被門主知道,盜門的大小姐拜了天恩寺的流云為師,也不知門主怎么想。哎,為了這個南公子,你一路追來,值不值?!?p> 公孫云嬅哼了哼:“為什么不值?普天之下,論人品,南大哥乃是中上人物,論相貌,乃是上上人物。有這樣的人做夫君,也算是一輩子有依靠了。難道像咱們?nèi)搅吹臎龉靡粯?,一輩子守著刀法,一個男人也不要。孤孤單單一輩子,會刀法有什么用?晚上睡覺是刀法幫她暖被窩?還是刀法摟著她哄她?我不必涼姑好多了?”
白發(fā)老者嘿嘿一笑,“這情情愛愛有時候可比一個人還苦!”
“那是你們所遇非人!所以你們不懂愛一個人是多么快樂!”
白發(fā)老者拆開信封,取出信件一看,原來信上只是些家常話,唯有最后一張信上提及三山六洞大雨滂沱,竟然一下子沖決了公孫云嬅叔叔的墳,公孫褚在外闖蕩,還是沈萍梅自己遣人去挪墳,建新墳。
白發(fā)老者笑道:“大爺夫人寫信來,居然只是托小姐你在外多走動,要是遇到了堂少爺,就請他速速回去。這堂老爺?shù)膲灡挥隂_了,還是大爺夫人派人去挪墳的?!?p> 公孫云嬅哦了一聲,想著可憑借找堂兄的名義在外逗留,忽然心頭猛然一驚,想起了流云算的卦——你叔叔五十歲必有一大劫,是其兒媳相助度過。
公孫云嬅叔叔四十五歲死,已去世五年。
今正巧五十歲,正巧今年墳被雨沖,又是嫂子請人造新墳。
這流云的卦,可不是一絲不錯嘛!
公孫云嬅嘖嘖贊嘆,“我可是拜了個好師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