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沙場馬革裹尸,死的其所,何來害字一說?”
黑暗中,有沙啞的聲音傳來。
“你放屁!那是一條條生龍活虎的人,并非阿貓阿狗!他們也有家人,也有想建功立業(yè)的心情,但終究是因為我的緣故,而害死了他們!嗚嗚嗚…”周澤明背靠著青石,臉埋在膝蓋上,低聲抽泣。
他不是看慣了生死的戰(zhàn)場大將,也并非冷漠至極的劊子手,他只是一個穿越還不到一天的現(xiàn)代人。
生活的困苦,生存的艱難,還有閉上眼時出現(xiàn)的,死者可怖的面孔,最終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這……”那個沙啞的聲音似乎也多了些猶豫。
過了好一會,周澤明悲傷的聲音漸小,沙啞的聲音趁機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位小兄弟,士兵的命固然重要,但是,相比于振興王室來說,又不怎么重要了?!?p> “王室?那個王室?誰的王室?”周澤明心情似乎又有些激動,卻又突然間冷靜下來,目光堅毅,自言自語道:“振興的是王室,那么,抵擋住了敵人,等于救了百姓,也就等于光復(fù)了王室,那么百姓就可以安居樂業(yè)了。你明白了嗎?”
“唔…我好像明白了一些,那我該怎么做?”
“你應(yīng)該……”
“嗯嗯?!敝軡擅髟谂赃吤忘c頭。
他像個精神病一樣,自問自答,一旁站著的壯年人錯愕不已。
這是個什么神仙操作?
莫不是中了癔癥?
等會兒!自己問自己答!唔……這不就是癔癥嗎?
壯年人雙手狠狠地一拍,心中頓時明白了,于是乘著周澤明稍不注意,拿起一塊比較平整的石頭,照著他后腦勺就拍了下去。
周澤明兩眼一翻,身子軟軟地倒在地上。
“實在是對不住了,我本游方道人,只因迷路才路經(jīng)此處,聽君一席話,我知君乃良善之人,于是,救你一命,無量天尊?!?p> 黎明時分,天邊有了一絲光芒,周澤明捂著后腦勺,慢慢起身,靠在墻角。
墻角……
等等!墻角?!
我去,什么情況?
我怎么會到這里了?
我剛剛做夢了?
不對!
他睜開雙眼,看到旁邊有著一堆的粗布衣服,而自己身上卻是光潔溜溜,在那不遠(yuǎn)處的石洞深處,似乎還有一些不知名獸類的腿骨,他想起來去拿衣服,但撐在地上的手,卻怎么也使不上力氣。
這是TM到底是怎么回事?
淦!
周澤明腦海里思緒萬千,但一想到自己剛穿越過來,還沒有建功立業(yè),就要在這石洞里餓死,心中不免有些悲傷。
在石洞外熬藥的中年道人似乎心有所感,便走了進(jìn)來,見他打量四周,也不解釋,只是笑瞇瞇地問道。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那是什么?
他注意到中年道人走過來的方向有一個,兩拳頭那么大的陶罐,在用石頭圍起來的火堆上煮著,也不知道是是什么,只是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藥味。
大概是這個道人生病了吧。
周澤明心中默默想到。
“哦,我沒事,只是后腦勺有些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中年道人,有些尷尬,他背著手搓了搓指尖,靈機一動,頗有些遺憾道:“是一只野豬襲擊了你,我好不容易才將野豬趕跑,救了你?!?p> “可我感覺當(dāng)時后腦勺是被硬物砸到的……”
“咳,咳咳,咳咳……”
“你沒事吧?”周澤明有些關(guān)心的問道。
“咳…沒事,沒事,那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唐,名寅(yin)生,我?guī)煾改?,希望我以后能夠成為一代道家仙師,所以給我起的道號是逸仙道人,不知小兄弟怎么稱呼?”
周澤明沉吟了一下,決定用化名。
“巖梟,巖石的巖,梟龍的梟。”
言畢,便坐在一旁不再吭聲。
“那這長槍……?”
“路上撿的。”
……
“你是不是對我有成見?。俊?p> “沒有?!?p> 周澤明冷漠的應(yīng)承道。
“你,我,誒——真是快被你氣死了!”
秦國,明都城內(nèi)。
榮威王府。
這已經(jīng)是第二十八天了,榮威王爺?shù)牡谌齻€兒子還是沒有找到,知曉這個的人都在說,三世子已經(jīng)不在都城了,說不定已經(jīng)被……于是坊間傳言越來越烈。
像什么“三世子已經(jīng)被殺”的傳言越來越多,起初還有人試圖阻止,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光三世子的事情被傳的越來越離譜,而且還時不時有它王公大臣的糗事或臟事傳出……
但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人不愿意相信這個,他派出越來越多的侍衛(wèi),并且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默認(rèn)的脾氣越發(fā)暴躁,于是王府上上下下似乎都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
王府內(nèi),一處普通的房子內(nèi),上演著不普通的一幕。
“找到澤明了沒有?”梨花木做的椅子上,一個中年男人,穿著錦衣,面色威嚴(yán)的問道。很明顯,能在這個時候端坐王府,有如此威嚴(yán)的,還坐在上首的,只有榮威王爺周子溫本人了。
“很抱歉,屬下并沒有找到三少爺?shù)嫩欅E!”
“廢物!”
座下黑衣人單膝跪地,聽聞此言,額角冒汗,只把頭伸的更低了。
周子溫特別生氣,他舉起茶杯就要砸下去,但隨后撇了一眼屏風(fēng),于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算了,你下去吧……等一下!你去黑衛(wèi),找慕容淞抽調(diào)一百名兄弟,然后再去找,這次我限你們?nèi)鞎r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如果再找不到,你就自裁吧!”
“是,屬下遵命。”黑衣人領(lǐng)命,抽身便退,末了,還輕輕地把門帶上。
這時,從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一個年年輕人來,他身著白衣,手持羽扇,臉上帶著如沐春風(fēng)般的微笑,細(xì)細(xì)觀去,與周子溫有七成相似。
“我好像沒有說過你可以在這里偷聽吧!”
周子溫看也不看年輕人,舉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說道。
“您不說,我可以過來嘛,畢竟事關(guān)三弟,我總是要關(guān)心關(guān)心?!敝芮嚯S意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捏起一塊點心,隨意地說到:“唔,好吃!”
周子溫放下杯子,冷笑道:“貓哭耗子假慈悲,像你這種人還會關(guān)心其他人?說吧,又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我聽說城中今日收了不少難民吧?”周青收起了他的吊兒郎當(dāng),秒變嚴(yán)肅臉說道。
“然后呢?”
“據(jù)臥底回報,有不少翰國奸細(xì)混雜在其中,似乎在調(diào)查著什么……”
周子溫聽言,不語,末了,沒頭沒尾的問道:“七天后是什么日子?”
“七天?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問七天后干什么……等等,七天后?!七天后不是姑父生辰嗎?!你的意思是,他們要在這一天動手?”這時周青從椅子上蹦起來,驚呼。
周子溫怒道:“干什么?干什么?你要造反嗎?”
“額……孩兒不敢?!敝芮嗦晕ⅹq豫了一下,道:“可如果這件事情不告訴姑父……額,我是說圣上,恐怕會犯欺君之罪;但如果告訴的話,那難免會被探子知曉,這樣,所有的投入都會白費,到底該怎么辦,父親?”
“嗯,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這樣吧,明天我就去入宮去面見你姑父,想必你姑父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兒戲?!?p> “只能這樣了……那,父親,我就先行告退下去安排了?!?p> “去吧!”周子溫滿不在乎地?fù)]了揮手。
吱——咔——
于是房間里又安靜下來。
只有斑駁地陽光灑在書桌上,照亮了幾個未干的字:魚躍此時海,花開彼岸天。
似乎在預(yù)示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