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觀
“小姐,這是杭州王家寄來的信?!绷г聫拈T外進(jìn)來,把一封薄薄的信封遞至璚英手中。
“我看看。”璚英接過信封,展開來看。
“達(dá)奚祜...王仙人...折扇...定親?”
璚英快速看了一遍,看著信上的內(nèi)容,只覺不可思議。
“小姐可是看見什么了?”彩云見璚英表情不對,好奇道。
“那三清山上的達(dá)奚祜,說王潤潤是他命里的妻子,還說這是眾望所歸,非要和王家定親啊。”
“怎么這般突然?”
“不清楚,”璚英搖了搖頭,這其中的緣由想來也不是她能管的了的,只提筆,想著寫了回信。
“小姐,夫人明日說是要去道觀里,為少爺求個好簽,夫人問小姐愿意前去嗎?”
趙媽媽進(jìn)了屋子,復(fù)述著董氏的話。
“明日?”璚英把筆墨放下,想了想,“怎的這么著急?”
“少爺這幾日在翰林院,是一日比一日消瘦,誰勸著都不聽,非說要擔(dān)起柳家的梁子來,沒日沒夜的修書。夫人看著心疼,又聽說是京城外的白云道觀求簽十分之靈,便想要去求個好前程,也幫著些少爺?shù)氖送??!?p> 以前也不見哥哥這么努力,這突然間是怎么了?母親也是,為何突然想起求簽了,這怎么會有用啊?
“左右我明日也沒什么事情,就隨母親去看看吧?!?p> 趙媽媽去回了董氏,還沒出門,就遇見了鄭慧彩,行了禮,方才走了。
“璚英妹妹,”鄭慧彩笑著進(jìn)來,“我有好些日子沒來這里了,不知你這幾日怎么樣?。俊?p> “快坐?!杯W英命人上了座,倒了茶,才說道,“這幾日也不見鄭姐姐,倒是有些想念了。”
“父親最近在茶館里找了差事,說是替人算賬,這幾日腰疼,母親便幫著去看著人家茶館,我就在家?guī)椭鲲埾匆拢簿蜎]什么空閑了。”
“姐姐心靈手巧,自然是事多,只要還記掛著璚英就好。”璚英看她沒什么城府,人也真誠,不由得多夸了幾句。
“也就那樣吧,拿不出手來,偶爾做做,權(quán)當(dāng)幫著母親了?!编嵒鄄士戳丝茨谴凹?,問道,“這幾日的女紅,妹妹可有不知道的?”
“還是那樣子,繡不出個完整圖案來?!?p> “繡不出便繡不出罷,沒得會那么多的?!绷嵊⒔袢站尤换貋淼脑?,先到璚英這里來了。自顧自的撩了官服,大踏步進(jìn)了屋子。
鄭慧彩知道柳冕英是說者無心,也佯裝著不在意,笑著請了安。
“既會了騎射,就不必操心什么女紅,也沒什么重要的?!弊诹艘慌缘牡窕疽紊?。
“哥,這話可不對了啊?!杯W英發(fā)覺柳冕英說多了,勸道,“女紅怎么能不重要呢,你的衣食住行,哪一樣離得開母親打點?衣服上哪一針不是繡娘給繡的?”
“罷了罷了,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绷嵊⒁矝]太在意,揮了揮手。
“我今日回來這么早,是有事要和你說?!?p> “什么事?”璚英索性收了筆墨,看著柳冕英,讓他繼續(xù)說。柳冕英卻頓了頓,環(huán)視了屋子,不緊不慢的拿起一盞茶。
鄭慧彩知道自己多余了,也沒多想,笑著婉拒了璚英的挽留。
柳冕英看鄭慧彩出了屋子,才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璚英,你可還記得那伊犁馬?”
“這有什么不記得的,你少賣關(guān)子,快說來聽聽?!?p> “那伊犁馬,我今日聽翰林院的小廝們說,就是咱們中原的伊犁產(chǎn)的。只是邊疆私通乃是常事,中原又嫌天高皇帝遠(yuǎn),文臣們只管內(nèi)斗,也不理會這些了?!?p> 璚英聽了心中一驚,雖然自己管不了這個,但是這件事情若是明著擺出來,可是大事啊,萬一給扣個通敵叛國的罪名可就不好辦了。忙問道,“那邊疆的官員與咱們家可有干系?那官員是誰?父親知道嗎?”
“這個你放心,邊疆那官員與此事應(yīng)該沒什么關(guān)系,那官員是石亨將軍的弟弟石彪,沒什么心眼的。應(yīng)該是做不出此事?!?p> “可石亨將軍不久前還同我說,他弟弟在大同啊。”
“石彪大人偶爾去新疆辦個事也是正常的,暫時駐扎而已,看著沒什么情況,自然會回到大同了。”
“父親可說什么了?”
“這你就不用關(guān)心了,父親和楊士奇大人已經(jīng)商量好了,相信過不久就會查出幕后之人的?!?p> “那就好,”璚英也不欲再管,只說道,“這幾日你好好歇歇,母親看你累的瘦了,還說明日要讓我和她一起去道觀里燒香呢?!?p> “哦?!绷嵊欀碱^,早已習(xí)慣了這種事情,便沒再過問,又同璚英說了會話,便走了。一宿無話。
萬古長春修欞星,白云觀下閑自在。三界山門尋道處,那得觀道道自來。
白云觀是修道的好去處,璚英一路跟著董氏走過來,竟然沒見什么人,只偶爾有素服的小道士灑掃庭除,黃鳥青林,掩映著飛揚的屋脊,一看便知是個叢林廟。
“夫人是來求簽的?”一位半百頭發(fā)的黃袍道師走了過來。
“大師,我兒...”董氏正欲一一交代,忽然想起方夫人說過,不能說自家的情況,那大師靈得很,一看你便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不由得噤了聲,自己還是太急了些。
璚英看了看那道師,知道與尋常道士不同,這種穿著排場的,應(yīng)是道師了。
精通五術(shù)岐黃,曉知八卦命理,敬天奉祖,孝禮和清,善明弘學(xué)...璚英想起了以前在三清宮時,看到的道師。
趁著董氏專心求簽,璚英便不再說什么,見沒人攔著,便帶著彩云,隨意在道觀里散著步。
“公公,今年那些瓦剌人可沒來上貢啊?!币粋€尖細(xì)的聲音說道。
璚英一聽,便知道自己來錯地方了,只好躲在一片竹林之后,準(zhǔn)備等這些人走了自己再出去。
“哼,瓦剌人最近膽子也是養(yǎng)肥了,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這般行事,也不知是誰給的權(quán)利?!?p> 璚英躲在竹林后小心的觀察著那兩人,穿的都是太監(jiān)的衣服,說話還這般猖狂,想必就是司禮監(jiān)的公公了吧,可是司禮監(jiān)的公公怎么會在這?
“伊犁最近咱們已經(jīng)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他瓦剌還想干什么,說了把伊犁的村子給他們搶,讓他們消停些,誰知竟然在通商上做手腳了!”
璚英聽到這里才明白過來,這應(yīng)該是司禮監(jiān)的掌印太監(jiān)了,權(quán)利通天,不是王振還是誰?又聽這兩人居然私通邊疆,心下更是震驚,這什么事情叫她給聽見了啊。
越是好奇越是大意,厚底的繡花鞋行動到底不方便,居然絆住了石子,弄出了動靜。
“誰在那邊!”那兩人反應(yīng)過來,猛地一喊。
觀邇觀止
白云道觀確實是在北京的。 萬古長春修欞星,白云觀下閑自在。 三界山門尋道處,那得觀道道自來。 “萬古長春”是南宋趙孟頫在白云道觀影壁處題的字。 欞星是白云觀的牌樓。 白云觀有山門這一建筑,是石砌的三個門洞,象征著“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