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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江湖大冒險

032 兇名

武俠江湖大冒險 夜雨飄燈 2424 2020-03-19 13:32:26

  馬三就這么死了。

  等那人搭著衣裳出了門,所有人才恍若夢醒,望著地上猶在掙扎的馬三,瞧著就似只瀕死的猴子,躺在地上,縮著身子,大口吐血,雙眼赤紅的看向門的方向,額角筋絡(luò)就跟虬龍一樣根根凸出,筋骨畢露。

  他喉骨盡碎,任其有通天的本事也活不了了。

  “好狠辣的殺人術(shù)!”

  半晌,才有人感同身受般擦了把冷汗。

  他們在旁瞧得清楚分明,起初雙方交手不過是為了試探,尋找彼此破綻,看著驚天動地,其實代表的也只是彼此勁力的強(qiáng)弱,說明不了什么。

  可關(guān)鍵的就是馬三心急了,先露了真東西。

  別看南北諸派林立,拳種萬般,練法花樣繁多,一個個藏著掖著的,各種名頭大的嚇人,一旦真要打生打死起來,根本要不了幾招。哪像尋常搭把手似的,打之前還擺個架勢,留個面,藏個拙,大戰(zhàn)幾十個回合,打完之后還來個甘拜下風(fēng),惺惺相惜,結(jié)果衣裳底下半點(diǎn)皮都沒破。

  能比么?

  功夫是千錘百煉出來的技巧,中華文明源遠(yuǎn)流長,儒道思想深入人心,謙遜點(diǎn)是沒有錯,可很多人嘴里說著“以不爭為爭”,然那些老祖宗的東西,一代代傳下來卻來全變了味。

  技巧這兩個字是不能分的。

  技,是明面上的東西,套路、招數(shù)、架勢,可真正底子里的卻是巧,靈巧變化,這指的不光是眼中看到的,還有看不到的臨機(jī)應(yīng)變,以及手中勁力,氣息和眼力等等。有人一味的追求了技,結(jié)果就是變成了花哨的雜耍,成了面子上的東西。

  所以真要論生死,哪還會那么麻煩,速度、力度、技巧,乃至彼此的意志力,以及應(yīng)變,比的是這些,誰高明,誰就能站著,講究的是于霹靂驚雷間的剎那一瞬。

  這才是決定生死的東西。

  功夫練法雖多,可真正打起來用得上的卻少,活學(xué)活用,得了技,悟了巧,這才是入了真髓。

  也有人嘆息,國難當(dāng)頭,以二人的實力注定是翻云覆雨之輩,本該合力抵抗外敵,不想成了生死之局。

  說實話蘇青也是險象環(huán)生,那一拳要不是擦著臉過去,但凡身后挨上一下,趴地上的就不是馬三了。

  他先是以肘擊回?fù)v過去,馬三一拳落空,勢必乘勝追擊,可這一肘卻封了對方的攻勢,迫使其由攻變守,得擋,蘇青才有喘息的余地。肋下乃武者嚴(yán)防的大忌,馬三身在空中,右臂已出,蘇青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扣的就是他軟肋,一扣住,丹田的氣便算泄了大半,勁力隨之一散,蘇青這才取了他的性命。

  拼斗時蘇青暗勁上吃了虧,雙臂滲血,皮肉下血管破裂,傷了筋骨,可傷和死不一樣。

  馬三喉骨盡碎,只這一處就夠了。

  一句話。

  宮家,輸了。

  宮寶森望著自己徒弟尚有余溫的尸首,面無表情,馬三是他一手帶大的,打小跟著他,宮家只有個女兒,論身份地位,馬三算半個兒子了,孩子做錯了事,確實該罰,可死了,心里怎么想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現(xiàn)在不光面子丟了,如今連武功也輸了,宮寶森沉默半晌,手里的扇子都被他搓成沫了。

  一掃議論紛紛,神情各異的眾人,他眼皮一合。

  “把尸首收了吧!”

  說完,也不想過多停留,對著形意門的弟子吩咐了一聲,徑直離去。

  “依我看,這事還不算完,雖說馬三得的也是真?zhèn)?,可宮家是以八卦掌而揚(yáng)名,他還有個女兒,這才是真東西,宮家弟子眾多,有幾人能咽的下這口氣!”

  輩分大,年紀(jì)也大的燈叔開了口。

  “哼,雙方可是簽了生死狀的,宮家要是壞規(guī)矩,連最后那層遮羞布也沒了,宮寶森活了一輩子,不會這么糊涂!”

  大茶壺勇哥揣著手瞧著地上被人抬起的尸體,眼神忌憚無比。

  “那小子練的功夫可真他媽邪性!”

  京班跟人里的三姐搭過話,慢悠悠的道:“那是因為人家練的功夫就是為殺人成的,講究藏巧于拙,別看平時有說有笑,不顯山漏水,一旦動手,渾身都是殺機(jī),這可是以前大內(nèi)高手才懂的手段,厲害的很?!?p>  “看來這下要熱鬧了,宮寶森北方隱退的時候是和馬三搭的手,如今馬三死了,又算個什么說法?呵呵,難不成這中華武士會要交在那蘇青的手里,有人想出頭,有人想要退,估摸著又要死不少的人!”

  她看向木訥的徐叔,太極門當(dāng)年何等威名,楊露禪號稱“楊無敵”,一生未逢對手,往后幾代亦是名頭驚人,可越傳到后頭,越落了名頭。

  老師傅娘家人姓楊,得的就是楊式太極,眼見都把目光落到了他身上,臉頰一抖,道:“別瞧我,那小子眼里可沒什么搭手的說法,動起手來全是要命的活,京里死的那幾個,聽說都是被兵器殺的,估計手底下還藏著東西呢,而且,還有個血滴子,算命的說我能活八十有二,咱今年可才只有四十二,我可不想把半輩子搭這?!?p>  “那就瞧吧,總會有人忍不住去出頭,而且不還有個八極門的死那小子手上了么,消停不了!”

  三姐邁著三寸金蓮的小腳,走到之前馬三跺出來的那個腳印前,落地分金,跺腳生印,這都死了。

  “反正,我們佛山人不摻和這檔子事!”

  一個聲音響起。

  循聲望去,但見個形貌溫文,氣度儒雅的男人走了下來,身后跟著他的夫人。

  眼見馬三被人抬走,男人有些默然,嘆了口氣。“國難當(dāng)頭??!”

  聽到這話,那些議論的人才似記起什么,變得沉默。

  “葉先生,這就要走了?”

  “曲都聽完了,不走干什么?”

  葉問笑了笑,又深深的瞧了眼地上的腳印,帶著妻子越過眾人,出了門。

  沒多久。

  金樓里又起了歌舞聲、笑聲、曲聲,燈紅酒綠,好一處銷魂地,英雄冢。

  培德里。

  院里一家大小借著正廳里溢出來的光,圍著桌,看著月亮。

  桌上擺滿了吃的,飯菜說不上精致,卻很豐富。

  直到院外響起熟悉的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不多時,就見蘇青穿著外套,提著劍回來了,見眾人坐在院里,像是在等他,蘇青不由一愣。

  “你們這是干啥呀?”

  “我看你真是糊涂了,今晚上可是中秋,好好說說話,聚聚!”

  陳姨沒好氣的一笑。

  “大晚上,你提個劍——”

  忽然,她話語一頓,眼神一變,起身快步上前,卻是瞧見了蘇青臉頰上那條斜飛的狹長傷口。

  “你這臉咋弄的?”

  蘇青先是一呆,抬眼一瞧,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了頭頂銀盤似的月亮,他擦了把臉,又緊了緊袖口。“回來的路上沒留神腳底下,摔了一跤?!?p>  “哎呦,這么大的事,你這臉上要是留個疤可咋辦,我去拿藥!”

  “沒事,別大驚小怪的,用不了兩天就好了,等的急了吧,先吃飯吧!”

  話說了,可還是壓不住眾人的緊張,等涂上藥,一個個還不依不饒的說著,見傷口不深,沒什么大礙,這才圍著桌子坐下。

  說笑間,所有人夾著菜,桌上罕見的多了壇花雕,小酌幾杯。

  皓月當(dāng)空,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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