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收回投在李庭生身上的視線,心想著,平日里李庭生見到自己如過街老鼠一般,有多遠走多遠,今日竟跑過來拍如此不知所云的屁,原來是壓抑不住要踩自己一腳的激動,前來顯擺一番。
“沈相思慮甚久,莫非在想著如何推脫?”珺王陰冷又添幾分刻薄的聲音總能恰時響起,給沈星河的為難再添一把柴火。
沈星河也不惱,輕笑,
“回稟圣上,若圣上讓臣往西,臣絕不會往東,圣上讓臣去江南治水患,臣定也義不容辭,只是······”沈星河劍眉輕蹙,
“只是甚么?”容帝也是起了不解。
“只是李尚書在早朝之前還與臣說珺王貴氣四溢,睿智果斷,方前卻又道臣才是最適合之人。若臣一句話不解釋便去了江南,豈不是認定自己才是這朝堂之上最聰明之人,竟將圣上,珺王和賢王,以及滿朝的大人都不放在眼里。”沈星河依然不緊不慢,李庭生更覺額頭冒汗。
“李尚書一句手段了得,硬生生將臣的一片赤誠打碎,也不知李尚書時想讓臣前去江南,還是想臣不去江南。去了,便默認自己高傲自負,不去,卻負了自己為官之道。陛下,請陛下為臣做主?!鄙蛐呛拥乐?,幾乎聲淚俱下,一聲求饒,將李庭生打得頭暈眼花,七魂不見三魄,恍惚間,求救的視線投向那暗紫挺拔的身姿。
珺王袖下雙拳緊握,自己知曉沈星河能言善道,卻沒想到還能如此刁鉆,短短四個字也能挑出如此多的事端,三言兩語便給李庭生扣上挑釁擾亂文武百官團結(jié)協(xié)作的情誼的大帽??磥?,今日李庭生不受點苦是收不了場了。
“回陛下?!爆B王向前邁了半步,道,“李尚書日夜對著囚犯以及研究刑法,講究的是面對囚犯時,用如何的手段讓囚犯說出真相,手段了得一詞,不過是李尚書說習慣了,心下一急,脫口而出罷了?!?p> 李庭生見珺王站出來為自己說話,一顆心也松了一半。
“臣的院子里有一棵數(shù),在它還是小樹之時,臣與爺爺鬧脾氣,揮了那小樹一刀,現(xiàn)小樹成了大樹,十年過去了,那印子依然是在的。有些話可能就是那刀子啊?!鄙蛐呛訃@息,珺王方要開口,卻被沈星河搶了先,
“江南水患愈發(fā)嚴峻,臣也不在此矯情,頂著手段了得的名號便頂著罷,臣求愿陛下允許臣即日出發(fā),趕至江南?!?p> “準?!比莸鄞髳偅饛卮蟮?,李庭生硬生生聽錯為“斬”,嚇得雙手一軟,軟趴趴伏在地上。
“傳朕旨意,沈相即日出發(fā)江南,治水患?!?p> 百官終于松了口氣,跪拜。
容帝望著底下跪得歡快的大臣,心里越發(fā)冷笑,朝廷萬金,竟都養(yǎng)了這么些無用之人。容帝又瞥了眼李庭生,卻未再開聲半句。
珺王看在眼里,沉下了心,這沈相可是老爺子的心腹,今日竟如此任由人污蔑,難道真被李庭生幾句胡話戳到了心窩子,對沈星河多多少少生了疑?
珺王微側(cè)臉,視線落在沈星河身上,方才沈星河一副惺惺作態(tài),不過是用軟的法子求容帝處罰李庭生,但未曾想,容帝卻未能如其所愿,現(xiàn)在一看,到真是神態(tài)懨懨,往日的飛揚自若不見絲毫?,B王又浮著微微一笑,此時,更添了份得意。
凡言俗語
位于高處,總是會有人上來踩上一腳。正所謂,高處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