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畢,又等到柳晞的害羞勁過去,趙明涯才開口問道:“除了給我?guī)婢咄?,柳柳,你還有什么要告訴我的嗎?”
柳晞想了一會,搖搖頭。
至于林二夫人的事,上次他問時,她選擇不說,那現(xiàn)在也沒有再提及的必要。
趙明涯“哦”了一聲,沒再開口,反而定定看著柳晞。面上未顯露一分,心中卻不免遺憾,柳柳什么時候能真的對他敞開心扉,而不是將所有事都壓在自己心底,獨(dú)自承受。
柳晞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問道:“真沒事,怎么了?”
趙明涯搖搖頭,打算轉(zhuǎn)移話題,看似說起了另一件事,但實(shí)際還是與柳晞心中藏著的事有關(guān):“你今日買了不少東西?”
一聽到買的東西,柳晞笑了,一樣樣獻(xiàn)寶般同趙明涯一一說道,仿若買的不是那些普通物件,而是什么絕世珍寶。
趙明涯心道,他這娘子,也就這種時候,才這般天真無邪些。
他認(rèn)真的聽著柳晞?wù)f話,時不時回一句:嗯、然后呢、很適合……將大部分時間都留給了對方。
可是,柳晞連替安安買了個木頭做小馬駒都說到了,唯獨(dú)沒有說到那十幾匹布。是忘了,還是有意避開呢?
趙明涯牽起了柳晞的手,把玩著她的手指,假裝只是無意提及:“你回來前不久,有人送了十幾匹布到府里,說是你買的?!?p> 柳晞一聽布已經(jīng)送到了,一時激動:“這么快!我還以為要過幾天才能送到呢,他們效率好高啊?!北緛磉€以為晚些送到,便可以趁著趙明涯不在,偷偷運(yùn)進(jìn)府里存好,再吩咐下人不要多言,這樣就無人知曉了。
要不然一次性買這么多布,還挑一樣的,府里的人知道了,怕不是以為她是傻的,誰料她的小算盤白打了……
趙明涯問道:“怎的想起買布了?府中已經(jīng)替你和安安備下了不少衣服?!?p> 柳晞如實(shí)回答:“我想親手給安安做兩套秋裝,往日都是如此,已是習(xí)慣?!?p> 趙明涯忍不住調(diào)侃道:“那安安這秋裝,怕不是要穿到明年去?!?p> 柳晞一聽便聽出了他的深意:他這是在說她買的布料太多了呢,不高興地說:“又沒說只安安拿來做衣服,那布也可以用來做其他人的衣服的?!?p> 趙明涯輕笑了一聲:“比如?”
柳晞掰著手指數(shù)道:“可以給自己做,也可以給你做一套嘛……”可怎么算著,這布也綽綽有余,于是,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再不濟(jì),莫西莫北都算上!府里這么多人,總是能用的完的?!?p> 趙明涯本聽著柳柳窘迫的說著話,還很是愉悅,一聽到要給他也做一套衣裳時,他便挑了挑眉,心中更是歡喜,結(jié)果后面又聽到了莫西、莫北二字,瞬間將臉拉了下來,不高興地道:“莫西、莫北也有!”
柳晞一聽趙明涯的語氣,忙偷偷覷了他一眼,見他臉色不佳,立刻解釋:“他們的,又不是我親手做的,只有你和安安我才會親手做,放心啦?!?p> 她又是將以前的招數(shù)使了使,還撒了嬌,趙明涯才緩和了臉色。
真是一個醋精,柳晞無奈。
但這不妨礙后來,連著莫西、莫北等一幫手下收到了王府發(fā)的“制服”,還是嫩綠色的,著實(shí)不符合他們的身份。他們商量了半天,共同推舉出了莫西去詢問王爺——為何忽然發(fā)了這么一件秋裝給他們?
王爺笑而不語,美其名曰地道:“員工福利?!边€不允許他們不穿。
哼,雖然布料用的一樣,但他們的都是府里的繡娘做的,形制、裁剪一模一樣,絲毫沒有區(qū)分。哪像他的衣物,是自家娘子親手做的,上面還偷偷縫了小花花(其實(shí)他更想讓娘子縫一個愛心,奈何娘子不同意,說太過招搖,他也只能退了一步,任由娘子縫了朵花,雖說不是他喜歡的,但勝在明顯,旁人都看得見)。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
趙明涯摸了摸柳晞的頭,“柳柳,我知道你就算需要買布,也不會一時買這么多,告訴我發(fā)生了何事,可好?”
柳晞躲開了他的手,嫌棄道:“我又不是安安,干嘛這么摸我頭?”但還是硬著嘴:“我就是喜歡,怎么了嗎?!我喜歡還不能多買啊!”看似在生氣卻自己都不知道帶了撒嬌的語氣在其中。
她看著趙明涯的眼睛沉默不語,心中卻想著:若是旁人,知曉她一次性買了十幾匹布,還花色一樣,一定會覺得她發(fā)神經(jīng)……只有他,覺得她是出了什么事,還特意這么鄭重其事地來詢問她。
柳晞知道趙明涯并不是覺得她買了這么多布料是浪費(fèi),而是覺得這不是她往日里的行事作風(fēng),恐怕是猜到了她遇到了什么事,才會這么一反常態(tài)。
若不是受了委屈,怎么會一回來就跑來找他呢?
趙明涯一直沒有說話,而是看著柳晞。他不想逼問她,卻也不想她將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是你的夫君,有什么事,我都會替你擋著?!弊罱K,趙明涯嘆了口氣,將人擁到了懷里。
他娘子這老藏事的性子,恐怕要花上不少時間才能改掉。他呀,任重而道遠(yuǎn)。
聽他這么說,明明還很堅(jiān)強(qiáng)的柳晞心中一軟,眼睛唰地紅了,窩在趙明涯的懷里抽泣:“沒什么,就是受了點(diǎn)委屈?!?p> 然后便將在店里買布遇到的事都說了,但她沒具體告訴趙明涯遇到的是林二夫人和林語思,只是說遇到的是以前的仇人,老是與她對著干。這次也是如此,故意找她茬,明明她都已經(jīng)退讓了,對方還依依不饒,不肯放過她。
趙明涯小聲安慰了幾句,待到柳晞情緒好了一些,又道:“可要我做些什么,替你報(bào)仇?”
柳晞抹了抹眼淚,從他懷里鉆了出來:“不用了,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找回了場子,你是不知道對方那臉色,黑的跟煤炭一樣。再說,我這么發(fā)泄了一遭,心里舒服了很多?!边€是離林府的人遠(yuǎn)些吧,萬一再惹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不過是被人嗆了幾句,沒什么大不了的。
她忽然感覺這么委屈,也不過是因?yàn)橛腥嗽诤?,有人關(guān)心她,才會連一件小事都受不了,若不是有人護(hù)著她,天大的事她都能扛下來,哪能受這么點(diǎn)委屈就哭唧唧。
很多時候,并不是想要求一個明白或者一個解決方案,只要是有人能夠在身旁安慰安慰,就會覺得內(nèi)心安寧。
趙明涯抿了抿嘴道:“我聽娘子的,娘子說算了,那便算了?!毕肓讼?,又開口:“以后,娘子受了委屈一定要同我說,切不要如同今日這般憋在心里,自己難受?!毕雭恚缃窳f了出來,應(yīng)當(dāng)會好受很多。
柳晞悶悶地道:“嗯?!敝皇遣恢老麓斡鲋@事還會不會如此。
見柳晞還是悶悶不樂,趙明涯安慰道:“我吩咐人給你做了點(diǎn)心,要嘗嘗嗎?”
她稍稍舒展了眉心,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然而,柳晞不知道的是,趙明涯轉(zhuǎn)頭便吩咐人:“去查一查今天王妃遇到的是誰”。他倒要看看誰膽子這么大。
再說,娘子說要放過那人,他可沒打算放過。
……
而另一邊,林二夫人直至出了賣布的店鋪,嘴里還在嘀咕著什么。
“這,林語思買的布為何會送到攝政王府?”難道是在王府做事,如此出手大方,可……
見她如此,林語染道:“說不定只是在攝政王府里做工,那布料也是替主家定的?!?p> 雖說她們倆想到了一塊去,可林二夫人卻有點(diǎn)不敢相信,她搖搖頭說:“我覺得不是,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做工的話能賺這么多錢?我粗粗看了眼,她手上那疊銀票至少有幾千兩,不是個小數(shù)目?!?p> 林二夫人說著說著便想起了之前林語染瞞著她,未告訴她林語思沒死的事,轉(zhuǎn)頭便很生氣地對林語染說:“她沒死,你怎么不說?我說你爹這些日子怎么老跑出去,是不是你告訴他這事,他跑出去找林語思那賤人去的?”
林語染沒有說話。
林二夫人見她那不死不活的樣子,也徹底反應(yīng)過來自己猜的都是真的,氣得她狠下心來擰了擰林語染的胳膊,說道:“死丫頭,說話呀?!?p> 林語染嚎了一聲:“疼,輕點(diǎn)?!?p> 林二夫人冷哼了一聲:“知道疼還不實(shí)話實(shí)說,說吧,干嘛要瞞著我。”
林語染撅著嘴,不高興地說:“沒想瞞著你,只是覺得娘你知道了又會不開心,還不如不知道的好?!敝懒擞謺フ伊终Z思的麻煩,最后反而自找苦吃。
“那你怎么和你爹那個偏心鬼說?”
“自從知道林語思死后,爹一時間就像老了好幾歲一樣,這幾年一直郁郁寡歡,身子都不好了,跟他說了這事,也是讓他高興些。”
說到這,林二夫人才沒有繼續(xù)追究林語染,想著她也是為了林老爺著想。再說,如今再追究這事,也沒有任何意義。
安靜了一會,她又問道:“你之前是在哪看到林語思的?”
聽到她娘的這個問題,她倒沒有多想,直接說了出來:“前幾日跟著夫君去宮里參加中秋宴會時,在御花園遇見的,那時她一個人在亭子里,無所事事,便談了幾句?!?p> 林二夫人低著頭,喃喃開口:“在宮里?”她又想起林語思豪氣買布一事。
她總覺得落掉了哪個關(guān)鍵步驟。那個最重要之處就像塞了一團(tuán)棉花,怎么也扯不開,迷迷糊糊的,想不通。
忽然,她福至心靈:“那林語思不會是那個什么攝政王妃吧?!你看她身邊跟著的那個小丫頭是不是就是新認(rèn)回的明樂郡主?”她們一家雖是剛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但像攝政王府里出了這么一件大事還是知道的,畢竟此事這些日子一直為這京城人民津津樂道。
聽到林二夫人的話,林語染心里咯噔一聲,心想:不會吧!嘴上也立馬否認(rèn):“娘,這根本不可能的,一點(diǎn)根據(jù)都沒有,你不要胡亂猜測,搞得自己心慌?!?p> 林二夫人聽了女兒的話,也道:“應(yīng)該不是的,那林語思哪有那么好命,能混個王妃?瞧她那性子,照著攝政王那脾氣,說不定早受不了,把人砍了,怎么可能還會娶她?”她絮絮叨叨說著,企圖找理由說服自己。
攝政王是個什么樣的人,她還是有聽說過的。
所以絕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樣,但心里卻溢上了滿滿的嫉妒與憤怒,這林語思,憑什么每次都能這么好的運(yùn)氣,不僅能化險(xiǎn)為夷,還勾搭上攝政王這棵大樹!??!
雖然林二夫人極力否認(rèn),但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相信,這林語思確實(shí)與攝政王有那么一絲絲關(guān)系。
不過是死鴨子嘴硬,抱著阿Q正傳的精神說服自己。
誰讓事實(shí)那么難以令她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