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探監(jiān)

　　這廂柳晞和趙明涯膩膩歪歪、談情說愛時，林語染和沈意兩人正趕往刑部。

　　期間，還因為林語染臉色煞白，被沈意勸說：“娘子，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林語染搖頭：“無礙。”

　　結果，這話才說了沒多久，又差點暈了過去。見此，沈意也不敢順著她，恰好附近有個茶攤，便強硬地扶著自家娘子去到了那里：“小二，來壺茶?！?p>　　“好嘞，客官稍等?！?p>　　沈意將茶微微吹涼后，遞給了林語染：“來，娘子喝茶。”

　　待到林語染喝了一口茶，沈意才斟酌著開了口：“娘子，我看你身子似乎不太舒服。要不，我們今日就先回去吧？刑部那邊晚些再過去，也行?！?p>　　林語染未聽沈意的：“不了，我娘在刑部也不知道怎么樣了，我想趕緊去看看她，況且我還有些事情想問她。”

　　“那好吧，若你執(zhí)意如此，我也不攔你，但一定要在這多休息一會兒，你都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臉色有多差。”沈意不滿道。

　　“知道了，聽相公的?！绷终Z染軟聲道。

　　兩人又在茶攤上坐了一會，等精力都恢復了些，才互相依偎著去往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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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

　　林語染將將報上自己的名字，那邊接待的人就畢恭畢敬地道：“是林小姐嗎？莫大人已經(jīng)吩咐過了，您直接跟小的過來就行?！?p>　　那殷勤勁同那日抓人時的截然不同，縱然并不是同一人，也足以讓林語染感嘆一句：果然有權力真好呀。

　　林語染點點頭，便跟著人進了刑部大牢。不過，她卻沒讓沈意跟著：“相公，你就在外邊等著我吧，無須多久，我就能出來?！?p>　　沈意點頭應下：“那娘子，你小心一些?！?p>　　刑部的人一邊帶路一邊說道：“莫大人也吩咐了小的可以適當透露一些案情方面的內容，關于這個，林小姐有什么要問的嗎？”

　　林語染沉默了半天，還是開了口，問道：“我娘，她還好嗎？”

　　那人笑了笑：“雖說受了一點皮肉之苦，但精神上看上去還算不錯?！边€有力氣罵人呢。

　　聽到此番話的林語染質問道：“你們竟然敢用刑？！這不是屈打成招嗎？”

　　這人畢竟是莫大人特意吩咐的，不能得罪。于是那人低著頭，卑躬屈膝道：“這小的們也沒辦法，誰讓這林夫人嘴太硬，證據(jù)都擺在面前了，依然死活不肯認，甚至還開口侮辱那位……如此，我們也難做，便只能出此下下之策了。不過小的保證，她沒受多少刑罰……”意味蘇慧月沒能忍多久，便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也是，我娘她一個深閨婦女，怎么能忍受得了這刑部的酷刑呢。林語染心下難過。

　　“我娘她都認了？”林語染問道。

　　“是的。”回的很快。

　　“她，她認下的是什么罪？”林語染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蘇慧月所犯殺人之罪，其中包括指使他人殺害林耀的原配妻子，殘害府里的丫環(huán)，以及買通殺手多次刺殺林語思……罪大惡極?！蹦侨嘶卮?。

　　“什么？！這不可能?！绷终Z染驚呼。林語思說的都是真的？這怎么可能呢？她娘手上怎么可能會沾染這么多人命？娘她平日里只是脾氣不好，偶爾嫉妒別人、打罵一下丫環(huán)，可若是真要她狠下心動手殺人，怎么可能？她根本沒這個膽子。

　　那人似乎笑了一聲，似在嘲笑她的嘴硬：“雖說林小姐，這事您或許難以相信，但是就目前我們刑部所調查到的東西都能與她的供詞對上，也已經(jīng)找到了不少人證與物證。但由于此案還在審理中，以及您的身份問題，不便透露?！?p>　　林語染點點頭：“知道了，多謝你坦誠告知。”

　　臨到蘇慧月被關押的大牢前，林語染又問道：“請問這位小哥，此事何時能結案？”

　　那人應道：“快的話，本月底就能結案。”

　　“那照往例，我娘這種情況會被判什么刑？”林語染只關心結果。

　　“以前也有殺人罪者，輕者流放，重者問斬……她這種情況，小的著實不好說。但有上面那位壓著，恐怕討不了好?！?p>　　問斬、問斬、問斬……林語染腦中只回蕩著這兩個字，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知道了，麻煩你了?！?p>　　但也沒忘了從懷里掏出錢袋，遞給了對方：“那能不能拜托這位小哥，能夠在最終定罪之前，幫忙照看照看我娘，讓我娘少受點苦?！?p>　　“這，小的就不能收了。莫大人只讓我?guī)е中〗氵^來，并且告知案情，除此之外，未嘗有其他之事。那小的也自然不能應下您別的……再說了，這蘇慧月本是攝政王要處理的人，我不過是刑部官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位，又怎么敢同上面作對呢？”可不能為了這一時的蠅頭小利，而害的自己丟了性命。

　　“是我考慮不周了。”林語染將錢袋收回。

　　“此處便是蘇慧月所關押的地方，那小的就先退下了，林小姐您可以過去見您娘了。不過這時間也要小心些，只有一炷香的時間，時間一到，我會進來喊您?！蹦侨苏f完便離開了，將時間留給了她們母女。

　　“多謝這位小哥。”

　　林語染一步一步走向那間牢房，周圍不少被關押的人見著有人來了，不斷嘶吼著什么，整個監(jiān)牢充滿了壓抑的氣氛。但她卻并沒有在意，而是更加堅定了步伐，往前走去。

　　待見到蘇慧月時，她松了一口氣，雖說身上的確有了不少血跡，還有鞭痕，但已經(jīng)比她所預想的最差的結果要好那么一點。

　　她一個人坐在鋪著茅草的地上，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說著什么。

　　林語染輕輕喚了一聲：“娘，我來見你了。”

　　聽到自家女兒的聲音，蘇慧月馬上抬起頭，眼中也閃起了劇烈的光芒，之后便徑直沖向牢門：“染兒，染兒！你怎么來了？你是不是來救我的！我就知道，染兒你一定會來救我的，你爹呢？你爹在哪里？快讓那群人放我出去！”一邊說，一邊瘋狂拍打那牢門。

　　“娘，娘，你冷靜點?！绷终Z染安撫道。

　　“冷靜，冷靜。你讓我怎么冷靜，你知不知道他們到底干了什么！他們竟然用沾了鹽水和帶勾子的鞭子打我，打的我可疼了。我實在受不了，就全說了，那些話我不應該說的……”竟然不過一晚，就瘋瘋癲癲的很，“染兒，你快救我出去，我實在是受不了這個鬼地方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想回家。”帶著濃濃的哭意。

　　林語染急急忙忙去幫蘇慧月抹眼淚，她娘這么一副樣子，她著實是問不出口。都這樣了，還怎么讓她問，怎么開口，去問她：娘，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害死了林語思的娘，還要害她？

　　娘她都這樣了，她還怎么忍心呀。

　　然而蘇慧月接下來的一番話徹底寒了林語染的心。

　　“染兒，你聽娘說，娘沒有做錯，要是不弄死她，我怎么當上林夫人，我猴年馬月才能主管林府的中饋？我一輩子就要被她踩到腳底下，豬狗不如。我好不容易坐上了林夫人的位置，卻還是處處要受她生的那小表子的氣……如果不弄死林語思那個賤人，你爹就一直不會將視線放到你身上來，你又怎么能嫁給意兒那樣的好郎君呢……至于那些搔首弄姿的見貨，如果我不弄死她們，你爹的魂都不知道被勾到哪里去了，你娘哪還能一直待在林府，早就被掃地出門了。”蘇慧月碎碎念說了很多，恰好便將林語染一開始想問的全說了清楚。

　　“娘！”林語染喊的是撕心裂肺，“你怎么可以這么做，你這是在害人呢！”

　　“傻孩子，這怎么是在害人呢？娘這都是為了我們娘兒倆啊，我若是不這么做，那林府哪還有我們倆的地位呀，你這丫頭真是傻。”蘇慧月無奈道，“染兒，我們說了這么久了，到底啥時候來人將娘放出去啊，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好累呀……”

　　前半句話足以讓林語染無話可說，后半句話又讓她心疼不已，她流了滿臉的淚：“娘，沒有人會來放你出去，我只是來看看你過得怎么樣。是女兒沒用，救不了你出去！”

　　“什么！”蘇慧月怒了，“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顧著沈府，沒有同沈意說這事！你這是要我的命呀。以他的官位，去找一找人，通一通關系，怎么可能救不了我？”

　　“娘，相公他不過是個翰林小官，哪能有這么大的權力，你犯的可是殺人之罪，還是好幾條人命，怎么可能靠關系就能出去？”林語染哭著說道。

　　“什么殺人之罪，不過是懲戒了幾個小婢，而且是姓柯的自己運氣不好，碰到了山賊，同我何關？至于林語思那個賤人，現(xiàn)在不活的好好的嗎？一點事兒都沒有，憑什么抓我?！?p>　　“娘，你為何現(xiàn)在還執(zhí)迷不悟呢。”

　　“什么叫執(zhí)迷不悟，你根本就不懂！”蘇慧月大聲喊道。

　　“是，我不懂，我不懂你這般做到底能帶來什么。娘，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啊，除了一時的歡愉，便什么都沒剩下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如今，沒有人能救得了你。他們說，你可能會被問斬的！”林語染哭著說。

　　聽了林語染話的蘇慧月喃喃自語：“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染兒你同你爹好好說道說道，讓他多拿點錢，去找人幫忙。一定可以的，這世上，哪有人不愛錢，有錢能使鬼推磨啊！再說了，那幾個人都死了，更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疏通疏通就可以了……”即使跌跌撞撞坐在了地上，也改變不了這個心思。

　　怎么可能會沒有人在意呢，若是沒有人在意的話，她娘又怎么會被送到刑部大牢里，但林語染卻沒有提及柳晞和攝政王。

　　只是不想再沾染這些是非了，畢竟是她娘錯在先，就不要再去打擾他們了。

　　于是，她開口道：“你以為爹他，還會在你做出私通之事，又殺害了他的原配妻子后，還會幫你嗎？娘，你醒醒呀……”

　　林語染想的沒錯，本來林耀還一直焦急地在林府等消息，甚至已經(jīng)打算大出血，只要能救出蘇慧月，出再多的錢都無所謂，可之后他在得知蘇慧月害的是他的夫人以及孩子時，頹然悲傷過后，就徹底不管此事了。

　　這樣一個女人，有什么好救的，無情無義不說，還害了他愛的人。

　　并且，也狠下心來，將蘇慧月相關的一眾人全部趕出了林府……

　　蘇慧月在聽到林語染說的那一番話后，才徹底醒悟過來。她怎么就忘了，林耀一直愛的就是那個人呀，自己只不過是為了林語思才被扶植上位的。難道她真的沒救了嗎？她真的要這么死去嗎？

　　她不甘心！

　　“染兒，你再想想辦法，無論做什么，都要救娘出去呀！染兒，你都能進這刑部大牢來看我了，就一定要辦法的！”不肯放棄。

　　只是蘇慧月還沒喊上幾句，那領著林語染進刑部的人便走了進來：“林小姐，抱歉，時間到了?！?p>　　林語染將眼淚抹去，點點頭，“知道了?！庇謱χK慧月說：“娘，我就只能來看你這么一次，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笨峙?，下次再見便是喂她吃斷頭飯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只剩蘇慧月在后面喊著：“染兒，不要走！你一定要想想法子，救救娘呀！”

　　撕心裂肺。

　　然而，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