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兵營？你怎么知道這個，”胡玉山和虎虎正吃著早飯。
“那天去三大隊找玉兒耍，聽站崗的閑話說的。”虎虎可不敢說這兩天發(fā)生的事。
“哦，”胡玉山也沒做聲，心里咯噔一下，覺得不是個簡單的事，但有些話和孩子說也沒用。
“你也十六七了，兩個準備，一是看看誰家姑娘能看上眼，爹給你求親去，成個家，二是進自衛(wèi)隊，先跟著李漢龍，”
李漢龍是一大隊隊長，就駐守在本村，讓他跟著李漢龍也是為了方便自己看管。
“我不想結(jié)婚，現(xiàn)在都新時代了，婚姻自由可是高官下了命令的！自衛(wèi)隊啥呀，還不就是伙土匪，”
“啪”胡玉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結(jié)婚是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約，豈由你胡來，什么土匪，這是保衛(wèi)咱村子老百姓的部隊。”
“還部隊呢，誰給你發(fā)餉啊，您是團長啊還是師長？保護老百姓，不搶就不錯了。”虎虎嘟囔著說。
胡玉山一腳把他踹地上，碗掉地上，稀飯灑的到處都是，“你個小王八蛋，想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老子還輪不到你指手劃腳！”
虎虎按著腰站了起來，沒再說話，也沒坐下，心里想那你就是個老王八蛋。
丫環(huán)趕緊過來把碗撿起來，又拿掃帚把地上的稀飯打掃了。
三房媳婦，就生下這么一個小子，自然是疼愛有加，氣歸氣，終究是親，“坐下，那你說說你想干啥？“胡玉山壓了壓火說。
“我想上學，不想一輩子窩村里當土匪?！罢f到‘土匪’虎虎不由的往后閃了閃，怕再挨打。
“你以為自衛(wèi)隊那么簡單？上上下下，村里村外多少人盯著呢，這些年對外我們抵御土匪強盜，對內(nèi)維持治安，你不見有很多外村人都來咱這邊安家落戶嗎？還不是自衛(wèi)隊保的一方秩序？但估計用不了多久我們也會被政府收編了。”胡玉山慢慢的和兒子解釋道。
“政府都要收編了我還接手個啥，我要去念書，要念軍校，要成為正兒八經(jīng)的將軍！”
“軍校？保定的關(guān)門了，奉天的估計年前年后招生，不過要部隊推薦的，我可和那邊沒啥關(guān)系。”
“那我自己去，過了八月十五我和二娃一塊兒去?！?p> “二娃說過？那孩子倒是能照顧了自己，穩(wěn)重聰明，你得向他多學習，他要和你一塊兒去我給你多帶些盤纏?！焙裆街蓝奘谴謇镄≥吚镱^拔尖的孩子，倆人一塊兒倒也有個照應(yīng)。
“你同意了？”
“兒大不由爺呀，出去后不要忘了這個村兒就好?！焙裆讲恢雷孕l(wèi)隊日后會是什么樣子，政府一個命令都得回家種地，年輕人就得出去多學習才能有出息，混了半輩子，他也不指望什么養(yǎng)兒防老，再說自己少說也還能再干三十年。
“這段時間多陪陪你娘，她怕是舍不得你啊！”
“那是自然，我也會回來看你們的?！彼闹雷约哼@一走，十年后才再回來呢。
“你的名字是你姥爺給取的，胡彥文，他老人家也希望你能好好念書，將來博個功名好光宗耀祖?！焙裆匠了贾f。
“我一定不負他老人家所望，學有所成為祖宗爭光！”虎虎信誓旦旦的說。
“少說大話，別給老子捅婁子就好?！焙裆叫αR道。
“吃飽了，我去二娃家了?！被⒒⒎畔峦脍s緊跑了，至從長大后胡玉山一逮著他可是有說不完的話。
“寧叔這是又練的啥功呀？”虎虎進門看見寧叔半蹲著馬步，左一下右一下比劃著。
見是他三個，寧叔也沒停，兀自練著，直到練完了收勢才常出了一口氣走了過來。
“這么早過來看來是事辦成了？”
“是的，也找著我爹了，有些事想請教一下您。”二娃說。
“哦，怎么做的？就知道你這小家伙腦子好使，快給叔說說！”
二娃把事情說了一遍，寧叔也沒打斷，聽他講完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不錯，想的挻全面，趙二毛怎么也懷疑到你們頭上，也是三胡子該，不過玉兒這女娃娃不會出啥問題吧？”
“不會，人家和二娃可好著呢，那天晚上回來還專門給二娃烙的餅，”虎虎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
“虎虎別瞎說，從小一塊兒耍的，也好幾年沒見了，不過人挻好，也是窮人家孩子，應(yīng)該沒事?！兵P兒不以為然的說道。
“才沒瞎說了，玉兒要是不喜歡他能幫這忙？他要是不知道玉兒對他有意思敢讓幫忙？別把人都當傻子！“虎虎不服氣的又說了句。
鳳兒聽了心里莫名的起了惆悵，感覺有些心亂，以前從來沒有過，第一次聽說有人喜歡二娃，好像二娃也是知道的，為什么自己才知道，為什么知道了會這樣……
”說正事兒，別打岔，玉兒肯定不會說的?！岸薨琢搜刍⒒⒄f道。
”那就沒事了，你這出神偷戲算是演成了，“寧叔再次贊賞道。
”不過這馬萬春真是越混越退步了，這事兒都能做出來，當年也是進過講武堂的?！?p> “那現(xiàn)在看來你爹暫時是不會有事的，不過要弄明白貨郎的死怕是不可能了，尸體肯定處理了，知道這事的人也不會給你們說，真是有些難辦?！?p> “實在不行我就救出我爹跑東北去！”二娃聽的寧叔也沒辦法有些失望。
“殺人犯能跑了？縣里的警察你當全是吃干飯的？”寧叔白了他一眼。
“對了，寧叔，二娃他爹提起個憲兵營，你知道是做啥的不，我早上問我爹他也沒說?！被⒒⒂窒肫疬@個事就問道。
“憲兵營？那是政府的機構(gòu)，專門管部隊的，馬萬春和憲兵有關(guān)系？這可是你爹最不待見的部門，他沒說啥？”寧叔看了眼虎虎。
“沒，提都沒提?！?p> “憲兵沒事兒就來挑毛病，說自衛(wèi)隊這不行那不對的，無非是過來要點錢，你爹最煩這些人，馬萬春不會不知道啊，難道是他本來就是憲兵？“
“這事兒也沒啥大不了的，咱這隊里啥人沒有呢，去年還有個便衣勾搭別人媳婦讓打了一頓，要不是他亮明身份就讓打死了?！?p> “這些人我爹也不管？“
“咋管，人家又不會說我是憲兵、我是便衣，這些人身份又特殊，不過知道了后都不會重用的，馬萬春怕是不好動啊，三大隊管了有幾年了，自衛(wèi)隊也不清靜嘍?！皩幨灏蓢@著氣說。
“那我們就一點辦法也沒了？”二娃心有不甘。
“倒是有個偏方，馬萬春縣里有個相好，跟了好幾年一直進不了門，好不容易熬到頭了，不知道她敢不敢爭取一下。”寧叔說道。
“那我去把這事透露給她，死馬就當活馬醫(yī)吧，她在哪住的呢，叫個啥？”
“這女人原來在大寺廟旁邊的巷子里賣雜貨，人們都叫三蘭，跟了馬萬春后就不開雜貨鋪了，不知道搬的哪了?！?p> “有個地方就好打聽，那我現(xiàn)在就去?！倍迵睦系豢桃膊幌氲R。
“虎虎也去吧，好有個照應(yīng)?！睂幨逭f道。
“嗯，也好久沒進城了?！被⒒⒈緛硎窍胫形绾蛯幨逡粔K兒吃飯的，又不放心二娃一個，就起身準備一起走。
“回我家騎馬吧，咱倆走進城天都黑了?！?p> “去縣城？我也要去，爹的事因我而起，我不能啥也不干就看門吧?！兵P兒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也想出一份力，這些天待在家里總覺得自己沒用。
“那要不然你和虎虎去吧，我正好靜一靜想想這事兒，這幾天腦子一直不清靜?！倍奁鋵崒θm不抱太大希望，要真能管住，就不會發(fā)生這事兒。
“行，那我回家換件衣服，虎虎你直接到我家。”鳳兒還想路上和虎虎打聽點玉兒和二娃的事呢。
”那叔我們先回去了，“二娃起身和寧叔告辭。
”去吧，有啥不明白了就過來，這村也呆了好幾年了，這些人我還都了解?！皩幨逑騺韾巯н@兩孩子，都是好苗苗。
”那是自然，您就是我們的撥霧明燈，少不了還要討擾?！?p> “嗯，把銅元拿上點，吃飯啥的用得上，不要和三蘭起沖突，她也是個苦命人?！睂幨逵痔嵝养P兒。
”知道了，不會為難她?！傍P兒應(yīng)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