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成和老婆說起豆腐曹的彩禮時,大有夸贊豆腐曹豆腐買賣不錯的意思,彩禮下的規(guī)模都趕上地主家了,趙夫人聽得眉頭皺了起來說:“那康日山能有個啥陪嫁的呀,要不咱給玉兒置點吧,別玉兒一進門就輸了口氣。”
趙五成本來也是想給玉兒備些的,怕她不同意故意那么說,這下得了旨意了自是滿口答應,有意想了想說:“聽夫人的,咱給他們弄上幾件家具吧,八仙桌、梳妝臺、三條案、千工床、房前桌、紅櫥、床前櫥、衣架、春凳盆景、帽鏡、座鐘這也就十幾件了,你看呢?“
“你這是愛屋及烏吧,還假迷三道問我!”趙夫人聽他數(shù)算得這么詳細肯定是早就想好了,俊臉粉紅怒問。
“我是愛你這個屋呀,當然不能讓你妹妹出去受氣?!壁w五成多老道啊。
“這些東西下來又得不少錢,但愿能記個好。你去弄吧,完了送的康日山家,畢竟是人家嫁姑娘。”趙夫人也不怠得吃那閑醋。
康日山把兒子康懷成叫了回來,收拾嫁女事宜,村里親戚多就在大門外搭起了喜棚,窗柜漆成了紅色,四角畫著彩色蝙蝠,正中貼著單喜字,門柜上貼著喜聯(lián)看上去喜慶講究,康日山家有幾年沒動靜了,也該熱鬧熱鬧了。
嫁妝添置了不少,有撣瓶、紅燭臺、長命燈、茶葉罐、帽筒、花瓶、臉盆、腳盆、尿盆等等東西,和趙五成送來的合并了二十四抬,擺在了院子里,聽著人們的稱贊康日山臉上開滿了花,琢磨著有這些嫁妝村里人還不得重新認識咱老康家!
豆腐曹家沒親戚,為數(shù)不多的鄰居朋友湊個五六桌,加上送親的人也就十來桌,在院子里擺開宴席招待大家,一進、二進院就夠放,通往三進院的東耳房上了鎖,省得人們跑進去驚奇又是照看又是解釋,院子里到處披紅掛彩,大紅雙喜字,紅喜聯(lián)門窗都貼上,走廊柱子包著紅布,地上鋪著紅氈,一片喜慶祥和。
七月初五的下午康懷成雇了人抬著二十四箱嫁妝浩浩蕩蕩地來了,村里人爭相觀看,康懷成意氣風發(fā)走在前面,自己結婚時都沒這感覺。
“康日山這光景又起來了哇,看這嫁妝,得趕上地主聘女兒了?!?p> “估計是豆腐曹給的彩禮置的吧,他哪能一下脫了那窮根了?!?p> 豆腐曹一家連帶幫忙收拾的人都出來迎接,鄰居們也是大夸康日山講究,眾人把東西抬的院子里,人們圍著又討論贊嘆了一番,康懷成站的一旁樂的眼睛迷成一條縫,二娃過來和大舅哥打了個招呼沒繼續(xù)打擾他吸收虛榮又忙去了。
第二天早上迎親,豆腐曹也好面子要講個排場,四抬花轎兩乘,二娃兒大紅袍褂齊整坐轎親迎,寧叔、保全、虎虎全部拴紅大馬同去引客,兩班八音隊開道助興,幫忙的都是和二娃關系好的,個個衣著華麗,面露喜色,鼓樂齊鳴好一派熱鬧,人們再次認識了豆腐曹這一家,路旁站在人群后面的康凱卻面露恨色,他一直等趙秀的回音,卻等來了趙秀瘋掉的消息,不確定趙秀消息的真假但對豆腐曹一家有了明顯的敵視。
臨近中午,鑼鼓喧天,炮聲四起,娶親的回來了,送親的有玉兒的叔叔、哥哥四人,早早就被迎到了隔壁院子,內(nèi)穿紅色薄棉襖的玉兒鳳冠霞帔,下身著繡花彩裙、紅褲、紅緞繡花鞋,千嬌百媚,一身紅色,喜氣洋洋。鳳兒站在門口看著紅裝素裹的玉兒好生羨慕,嫁人的姑娘是最美的,心里不免一陣失落和后悔,或許自己再勇敢一點,和二娃結發(fā)的就是自己了,現(xiàn)在拱手讓人什么都遲了,還是去給做那‘沒頭子拉面’吧!
拜完天地的一對新人回到了洞房,二娃滿面喜色拿過裹著紅紙的秤桿,輕輕挑起了玉兒頭上的蓋頭,正被那嬌艷的花容所吸引之時,玉兒一把搶過了蓋頭,她娘可是交待‘蓋頭要拿在自己上,不然一輩子讓男人壓著’,“呆子,以后有的是看的時間,該梳頭了。”二娃定了定神梳完頭,紅著臉出去招呼客人了,玉兒在后面嘻嘻地笑著,從此以后她就要梳起頭發(fā)做夫人了。
二娃請的人不多,但來的可都是有面兒的,起碼自衛(wèi)隊大小隊長都到了,送的禮也都很有份兒,豆腐曹拉著二娃各桌敬了酒,又和幾個熟人喝了幾杯,他是喝醉了,雖說喜酒不醉人,可也得有個量啊,沒多大功夫就被扶的家里了。
二娃回到桌上陪著胡玉山寧叔喝酒,忽然聽著“楊樹坡王三送來白洋一塊”,隨后就見戴著小墨鏡的王三背著手邁著小八字步走了進來,徑直到了二娃他們這桌,“二娃兄弟,恭喜啦,我那嫂子讓我來給你道個喜!”沒等人回應坐在了剛才豆腐曹的座位上。
趙五成認識王三,面有不悅地說:“三小這兒不是你坐的地方,還有別人,那邊有地兒想吃想喝都一樣?!?p> “趙隊長,主家還沒說話了你充的個啥大瓣蒜,再說這還有胡隊長呢,”王三看了眼趙五成又堆起笑容看著胡玉山。
“今天二娃大婚,來的都是客,想坐哪坐哪吧,既然趙隊長認識你們就多親近?!睂幨宀幌肫馉顩r說道。
“不知道這位大哥是?”二娃不認識他,見來人大大咧咧,趙五成認識卻不待見便問道。
“哦,新郎官兒,今天你最大,聽你的,我是趙秀的小叔?!?p> 這王三拿了趙秀的錢后,縣里頭買了個警察隊的小隊長,他又不會做官,錢花出去也就買了個名頭,領著五六個兵天天街上巡邏,保護費都是上面的隊長收了,他也不能再收一茬,每月掙的那二三塊錢,還不夠他一禮拜的酒錢呢,趙秀那里拿的錢也快花完了,就想起她呆在二娃家要發(fā)財?shù)氖?,稱今天過來探探情況看有點撈頭沒。
胡玉山也不認識他,一聽是趙秀的小叔,立馬就堆下臉來,”王三,一邊坐的去,這兒有人?!按謇锶藗鬟@個傳的特別快,他早聽說了,這種品性是誰也不待見的。
“胡隊長,警察隊辦事兒不用和你打招呼吧!我坐這兒問話,問完就走?!巴跞詾橛芯礻爴窝?,胡玉山也不敢把他怎么樣。
見他這口氣高成偉按不住性子了,過來按著他的肩頭說:“兄弟,那邊有空位咱到那桌喝去,有啥問的過了日子再說?!罢f著手上用力,捏得王三嘴歪了起來剛要罵人,已經(jīng)被叉著胳肢窩拉了起來,見討不了好,王三咽下臟話,”兄弟慢點,我這就起來咱過那邊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