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碎開來的酒,酒香散開,烈酒還沒入喉,百般滋味在心尖,如雪相刃。
安卉遲不敢相信的,撲倒在安鄒面前,“爹爹怎么會這樣?”
“我去找洪太醫(yī)去,他肯定能治好爹爹的?!卑不苓t哭著要出去。
倏然地被安鄒抓住,“不要去了,不要讓你珍姨知道這件事?!?p>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卑侧u道。
安卉遲垂下眸,眼淚“滴答”落下,認真的聽著安鄒的話。
“我這病是頑疾了,沒事的。將軍令在你手上,我也放心。我寫了封信在管家那,他會給你的?!?p> “明晚我與你珍姨約了去幀靈亭里,你為爹把好關(guān)。就不要讓無關(guān)人打擾了,知道嗎?”
安鄒笑著用他的手掌撓了撓安卉遲的頭。
安卉遲不斷的點頭,沙啞的嗓音:“女兒知道了。”
“小兒,不要哭?!卑侧u帶著幾分玩笑的頑劣。
沉重的枷鎖,就算迤邐地拖著也會讓它前行。
……
時間踏著到來
夜間,夏風(fēng)波動,幀靈亭下擺滿了花朵,繽紛鮮彩,那些若有若無的花瓣葉卻透出了心酸。
珍妃披散著頭發(fā),眉目間紅色花鈿,驚艷韻美。
明月清風(fēng),湘裙飄忽不定,燕懶鶯慵含著女子柔情。
安鄒褪去了盔甲,星眼點如漆。
迢迢地向著女子走去。
幀靈亭下擺著,紙墨筆硯,旁邊還有著馨香的酒杯和一壇酒。
“雪惜?!?p> 珍妃看去,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情形,忽視了安鄒現(xiàn)在蒼白的面色。
“將軍還是赴約了?!闭溴㈩澲f道?!氨緦m準(zhǔn)備了紙筆,這些年。將軍的文采也長了不少,來為本宮畫上一副畫,在提上兩句詩。”
安鄒上前握住筆,看了眼珍妃。
珍妃舞裙拖地,紗衫舞動,清風(fēng)舞動。
安鄒堅硬的握住顫動的手,隨著珍妃的動人舞姿,落下鳧鳧筆墨。
舞到最后,珍妃摟起衣裙。上前看去:“將軍是有些長進了?!?p> 安鄒笑著道:“娘娘說笑了?!?p> 珍妃細細流汗,執(zhí)起旁邊的酒壺,瓊瓊玉液倒入口中。
安鄒上前制止:“少喝點,容易醉?!?p> “將軍不是在本宮身旁么,本宮怕什么?!闭溴粗侧u說:“與將軍在一起的日子里,醉酒后還都是將軍背著本宮。”
“臣……”
珍妃制止安鄒的話語:“將軍聽本宮說完,這酒可是將軍第一次出征時,本宮私藏的?!?p> “這壇?”安鄒指著地上的酒壇說道。
“將軍不要懷疑本宮,本宮可還是厲害,控制貪酒的習(xí)性還是沒問題的。”珍妃神氣傲嬌的抬起頭。
“娘娘存了多久了?”安鄒說道。
“本宮在這后宮中沒伴,也沒存多久?!闭溴鹁茐蛄碎_來。
酒香繚繞幀靈亭,安鄒想說卻又閉上了嘴。
這酒聞著香就知道存了好些年。
每次珍妃喝醉醒來,安鄒都會在身邊??刹恢呛螘r,他去了戰(zhàn)場,而她卻入了宮。
深宮孤枕難眠,她承受了這么多,久到他誤以為她是喜歡這皇宮富貴的人。
安卉遲躲在不遠處,就這樣安靜的看著亭中的這一對璧人。
安鄒端起酒杯欲喝酒,珍妃出說奪過:“將軍喝過這么多酒了,這酒還是本宮替將軍品的好?!?p> 珍妃猛地灌進了嘴中,火燎肝腸,笑著道:“本宮醉了,將軍可要背本宮回去呢?!?p> 安鄒皺起眉頭,“娘娘這可是在宮里,微臣不敢越了規(guī)矩?!?p> “將軍在戰(zhàn)場上可是不怕死的英雄,本宮這樣說將軍就慫了?”
“本將軍可不怕,老祖宗規(guī)矩是死的,本將軍人可是活的?!?p> 珍妃低頭含笑又給自己倒上了酒,“將軍在怎么英勇善戰(zhàn),還是抵不上本宮喜歡的文人騷客。”珍妃好像是喝醉了般,臉頰紅緋。
安鄒年少笨拙的學(xué)著制胭脂,學(xué)畫功呈現(xiàn)在了眼前,仿如昨日。
“娘娘酒量再怎么好,還是要克制住自己?!卑侧u道。
“本宮怎么克制。”珍妃上前用手指輕輕地戳向安鄒的腦袋。
安鄒愣的發(fā)呆。
“將軍年年如此,歲歲如此。頑固不化,別家都是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你到是好。直接把本宮給送人?!闭溴χ溃骸氨緦m嫉妒邢后。她能為了王上付出一切,連梅皇后的兒子都能接受,啟祁又是個有手段的。哪像本宮想與你女兒親近還要看人臉色。”
安鄒盯著酒杯,安靜著,沉默著,思考著。
“本宮說現(xiàn)在還來得急,將軍不是還在本宮身邊,不是么?”珍妃搖搖晃晃的坐在了安鄒的對面,“將軍會一直在本宮身邊的對嗎?”
“在后宮,娘娘是一宮之主,并且還有將軍府保護著娘娘,娘娘沒有什么好怕的。”安鄒說道。
珍妃笑了,笑的幾乎要哭出聲來:“將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嗎,還是始終在回避。將軍剛剛叫喊的雪惜是誰呢,到底是誰呢?是不是在你的心中已經(jīng)沒了位置。”
珍妃看了看皎白的月光,抬起那一壇沉悶的酒,滾辣的灌進了口中。
淚光溢滿了整個眼眶,壓抑著不讓它掉落。
安鄒心中絞痛,滿腹煎熬的說:“娘娘以前說喜歡金銀玉石,微臣便幫娘娘入宮。娘娘現(xiàn)在說喜歡宮外,微臣便送娘娘出宮?!?p> 珍妃輕輕一笑:“那本宮可要謝謝將軍了?!?p> 安鄒不由的躲開珍妃的眼睛。
珍妃最后端起酒壇,倒了一杯給自己,“本宮敬將軍,本宮這一切都仰仗將軍。不管這些年本宮是怎樣過來的,但是少年時的將軍一直在雪惜心中?!?p> 珍妃笑著起身說:“本宮感謝將軍能赴約,本宮還是很開心的。那畫,本宮就帶走了,將軍早些回去吧?!?p> 珍妃的話,像是在離別訴苦,卻又不像,歸根結(jié)底。他還是錯過了么。
安鄒毅然的神色黯淡了下來,看著珍妃孑孓的背影。
他將珍妃喝過的酒壇用力顫晃著抬起,將剩下的酒全部飲盡,烈酒在心頭灼燒苦澀燒痛著。
這一次真的是訣別了嗎?為何自己是這么的無力。
他的身子在晃動著,胸口不斷的被惡魔亂攪起來,生生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