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黑夜長,每每晚練完,溫月白都會在長姐的壓制下完成功課,然后兩人就會抱著糕點鉆進被窩聊話本子。大夫人看著兩個女兒的噸數(shù)越發(fā)覺得不對勁,這不瞧見了蘇梅偷偷拿了一碟糕點往小姐們住的閣樓跑,趕緊命人跟著去打探情況。
大夫人身邊的仆人都是老手了,一個比一個賊。瞅見蘇梅進了閣樓便趕緊請了大夫人過來。未待第二碟糕點進小姐們的肚子里,大夫人就當場逮了她們個正著。
“好哇!半夜給我躲被窩里吃糕點!一個個都給我下來!跪著!”
“不說你們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哪里還有官家小姐的樣子!真是作賤溫府的臉!”
二人雙雙跪地泫然欲泣。
“別給我一臉無辜!錯了便是錯了!錯了就要認!”
“我們晚上吃就是錯,怎么溫乾元晚上吃就可以!他還光明正大地吃!”
溫月白負隅頑抗,要以螳臂當大夫人的車輪。
“他還小,正要長身體,多吃點可以??纯茨銈?,這么大了,傳出去讓人笑話不?!以后還想不想嫁人了?!”
“哼,誰說女子就一定要嫁人,我才不嫁人?!?p> “你說什么,溫月白?!你知道你說的什么嗎!大逆不道!大言不慚!給我到祠堂里跪著!”
“娘,祠堂夜里太冷了,還是讓月白在這兒吧?”
“你不必替她求情!小屁孩一個,什么都不懂,就嚷嚷著不結(jié)婚了!我看日后也不必你來做晚膳了,改天讓你父親請個廚子來,專挑不好吃的做!不吃飯就餓著!溫月白,你給我麻溜的滾去祠堂跪著!”
溫月白心里不愿,但迫于形勢,還是灰溜溜地跑去祠堂跪著了。
隆冬的祠堂是真的冷啊。幸好她還沒有脫掉外衣,不然早凍成冰塊了。
夜里風涼,月白又睡意昏沉,跪在軟墊上搖搖晃晃的栽頭,給各位列祖列宗,不知磕了多少個響頭。
大夫人夜半的時候來瞧過,正好撞見蘭若去給月白蓋毯子。兩人相顧無言,一同在祠堂外的臺階上坐下。
“蘭若,你說我是不是罰她太狠了點…或者這些年對她太嚴了點?畢竟小時候沒養(yǎng)在身邊,四歲才將她接回家。一回家便是又打又罵,想讓她有個官家小姐的樣子??伤哦啻蟀 睦镱^是不是已經(jīng)恨極了我?”
“娘瞎想什么呢,月白怎么會恨自己的爹娘呢?娘這樣做也是為她好,她日后會明白的。”
“哎…我總想讓你們好好的,日后都嫁個好人家,吃不愁的穿不憂的,所以不想讓你們變成娘這樣,可不知怎么回事,你們模子里都有我?guī)追?。你們可是官家小姐啊……照你爹的話說,你們不僅僅是女兒,更是官場勢力的車。這一點,你怕是比我更清楚吧?”
蘭若不說話,將頭低的更深了,只見她星星般的眸子逐漸變暗,隱藏在碎發(fā)里。
“蘭兒,春闈后的馬球賽去瞧瞧吧,今年可不能再推了。將月白也帶上吧,雖說她不及你,性子那般驕橫,你爹和我也沒放很大希望在她身上,但終歸是你爹的女兒,多接觸接觸見見世面也不壞?!?p> “是,女兒知道了?!?p> “嗯,那便早些休息叭,我過些時候去給你看看頭面衣料之類的?;蛘咴蹅z一起去鋪子上看看?”
“都行,娘安排吧,我先回去睡了?!?p> “嗯,去吧。”
有一陣涼風吹來,祠堂里的小人翻了身,睜著眼睛躺在地上,也不知剛才是睡著還是沒睡著。月白瞅了瞅堂外,又瞅了瞅面前的排位,迷迷糊糊又閉上眼去找周公嗑瓜子了。
總之,晚上是吃不著糕點了。她心想,不如在夢里吃個夠吧!
許是每天的鍛煉起了作用,溫月白這次只凍成了風寒。前前后后喝藥不喝藥的,大半個月才好利索。病好的時候又正逢臘月底,夏學士便追放了她半個月的假,打算過了年十五再開始鍛煉,自己則先告假回兄長家過年去了。
說實話,夏學士不在,溫月白還真有點想她。但大過年的,總不能綁著人家不讓回去吧?
“蘇梅,我有點想夏學士了。其實她也挺好的,模樣也好,身高又很出挑,又有學識又會功夫。如此優(yōu)秀的人,怎么會沒有夫君呢?即使夏學士自己不上心,但身為兄長,夏將軍也應(yīng)該替她挑選挑選啊。”
“我也不清楚,只聽坊間里有人說是夏學士自己不愿意結(jié)婚的?!?p> “嗯,這倒像她的作風?!?p> “可是古言道‘昏時行禮,女子因而成人’嘛,雖說夏家為忠良將帥之大家,但也不會把女兒教唆得不結(jié)婚吧?”
“是啊,我就是奇怪這一點,夏學士啊肯定有什么,所以才不想結(jié)婚的。蘇梅,你替我打聽打聽吧,回來給你做白玉方糕吃?!?p> “蘇梅知道了,多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