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接到清淺的帖子已是除夕前夜。
來福正好從外頭回來,碰見要去給二姑娘送信的小廝便攔下了,自己撿了一借口去見見姑娘。
彼時的月白剛將過年要送往各個官家小姐的禮物都分好,讓蘇梅在一旁記錄著,怕漏了誰。這是她跟蘭若分好的任務,蘭若送北苑十三家,月白送南苑的九家,合起來總共二十二家的姑娘,呈的全都是司馬家的面兒。
賀詞須得雕花小篆,仔仔細細地寫,外頭還得包上鏤空刻“花開富貴”錦紋的紅封皮,通體得用檀香熏上一遍。里里外外一封賀詞就要忙活半晌工夫!月白前日被賀詞折騰的不行,手腕酸痛又打不了絡子,只能看書來打發(fā)時間。
幸虧給春櫻、清歡、郡主還有老師的禮物她早早備下了。不然現(xiàn)下,絕對要忍著累再去勞煩!
來福將信拿進來時,二姑娘正站在桌子前,讓蘇梅拿了紙筆一一校對著禮物。來福喚了一聲二姑娘好,便將信封呈了上去。月白結果,瞧見是京都的信,連忙使剪子拆開,一目十行地讀著。
格格信里說京都的老宅已處置妥當,她爺爺老郡王的舊喪也已悼念完畢。現(xiàn)下郡王一家被圣上請去宮里過年正準備呢,清淺說忙的不可開交,恐過了年都未必有時間寫信,所以只能抽空匆匆發(fā)來一封賀詞,望云州的諸位安好、來年昌順。
月白望著信失神了好一會。她開始有點明白格格及郡王一家的不容易。
身為家臣、皇族,怕是更加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眼下進了宮,月白只道是半喜半憂,喜的是格格終于能見著她心心念念的皇太孫了,憂的是這一趟怕絕不是過年家宴那么簡單!
但愿格格一切都好吧,月白想,將信又重新放至信封里,打算一會跟格格的其他信件一同好好擱置起來。一旁的蘇梅因忘了是哪家的姑娘的物件,于是問了月白。月白這才回過神來,瞧了瞧乖乖候著來福,又瞧了瞧等著答話的蘇梅,才連忙道:“哪家的姑娘?南苑的九家里可備注了幾號?”
“備了五號。我原是記著的,結果一路記下來又給弄混了。只記得兩家位置相近,同住一個巷子的,一個備了五號,一個備了八號的?!碧K梅有些惱自個兒腦子糊涂,蹙著細眉有些生氣。
“同住一個巷的是荊家的迎春姑娘還有靳家的熙姑娘,荊家住的靠外,應約是五號。你手里的那封可有檀香味兒?靳如熙姑娘聞不得檀香味,所以不常去寺廟燒香?!痹掳滓贿叺?,一邊示意她嗅一嗅。
“確實沒有檀香味,那便是八號的靳家姑娘了!奴婢糊涂,連賀詞都放錯了位置,得虧問了姑娘呢!”蘇梅笑著,將賀詞放好,又趕緊備注到紙上,恐再給弄混了。
月白瞧她干得愈發(fā)認真也不便再打擾她,只踱步至來福跟前,問他劉府近日如何。
“前些日子我不是跟福嬤嬤說了嘛,然后第二天夫人就派人備禮去瞧了瞧劉府的夫人。這幾日,倒沒有什么事,只見請了一次郎中?!眮砀9怨缘?。
“那劉府的胥錦公子可回了?”月白問。
“未曾,小的仔細著瞧,未見馬車還有公子來?!眮砀u搖頭說。
“馬上就過年了,他肯定是要回的。你再仔細一兩日,待過了年我去問問母親劉夫人的病情,再派你去仔細盯著?!痹掳追愿赖?,手指卻不安分地來回交織著,她心底還是莫明的慌。
“誒,小的記下了。”
“對了,咱小廚房的儲鹽不夠了,你明兒看看官家鹽鋪那里可還有?不管價格如何,買一些回來吧。銅錢記得明早去賬本先生那里支取一些?!?p> “喏,小的知道了?!?p> 來福話罷,月白便將他打發(fā)了出去,只留了兩個丫鬟還有蘇梅籌備著禮物,自己則去了里屋,將信封好生放在一個黑漆木匣子里。
那里頭放著的是遇見格格以來,她回的每一封帖子或者信件。春櫻和清歡的在另一處。原打算各放一個匣子的,可清歡這家伙不愛寫字,從來都是上門來叫她出去玩的,所以信件寥寥,便被月白歸到春櫻的那個匣子里了。
開了匣子,一眼瞧去便是那封四不像的來信。
“真是怪,格格究竟是托了何人給回了信吶?”
月白沒忍住笑了,忙將手里的這封蓋了上去。而后蘇梅來換她,說是禮物都歸置妥當了,再讓二姑娘去瞧上一瞧。
月白跟著去了,前前后后看了一眼,然后吩咐她們收好,過了年應數(shù)差人送到各府上去。
婢子們都去忙了。
她可不敢去尋阿姊的罵,十三家的姑娘,光是九家就已經(jīng)夠自己頭疼的了!所以閑來無事便翻開了書卷看一點點。
繾綣自那日跟她置了氣,竟一連數(shù)日不搭理她,整天抱著小黑在府里東奔西竄。
她這個妹妹,倒還挺有骨氣!
月白心里發(fā)笑,正想著她能賭氣到何時呢,這話里的曹操便匆匆而至,而后一屁股坐在她對面,輕哼一句,還帶著些許哭腔。
月白忙抬頭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丫頭擦傷了臉頰,正憋著淚呢。
“這是怎么了?怎么還把臉給弄傷了?摔著了?”月白連忙放下書,到她跟前仔細瞅著。
繾綣卻還耍著脾氣,不肯讓月白碰。
“我不要愛姐姐你碰我!”
“你不讓我碰,卻到我跟前來哭、來撒氣了?”月白問著,雖心里急,但嘴上還不忘打趣她。
“我不要你碰我!嗚嗚…不要你碰!愛姐姐最壞了!我一點也不喜歡愛姐姐!嗚嗚嗚……”
繾綣卻撂了架子,癱坐在軟榻上嗚嗚咽咽哭了起來。月白沒了法子,看著她的小花臉卻又忍不住笑,只能順著她的話道:“是是是,愛姐姐最壞了!我最壞了!快些放下袖子,讓我看看你的臉,可別落疤了好!”
“不要你碰我…我不要……”小丫頭依舊撂架子不干。
這下月白有些沒轍了,看著她哭又不能擦藥的,只能壓低了聲音,喚她以作警告。
“溫繾綣……”
“不!我不要你碰我!”
“那你不許哭了?!?p> “不!”
小丫頭死不聽話,月白打算用強的。
“溫繾綣,把手給我放下來。快點!”
見月白有發(fā)火之勢,繾綣才好不情愿地將手放了下來。月白連忙喚人取擦傷的藥來,又命人打了盆清水,拿毛巾替她清理傷口。
“你這是跌著了?怎么連手臂上也有?一會可要換身衣裳!”
月白一連串問道,小丫頭只低著頭不吭聲。
“前杏呢?怎么沒跟著你?”月白又問。
“乾元肚子痛,娘親將她叫過去了。”繾綣答,有些委屈。
“因何肚子痛?”月白知母親對獨子的器重,心里不免多心疼了她幾分。
“不知,反正把前杏姐姐叫過去了。我爬樹沒爬上摔下來才沒人管的……”
雷聲轟鳴的安
雖遲但到?。。∥襾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