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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倦

楊芡的故事Ⅷ如戲

纖倦 伸夫 3415 2020-03-04 01:07:08

  時光就那么緩緩地向前推移,林澤依舊不是很愛說話,他平時也主要是看書,聽課,打工這么輪著來,每天又累又顯得很充實。

  周末的時候,有時會去和周漣他們一起吃吃飯,就這樣維系著關(guān)系,碩揚在剛開始還有一些反抗的聲音,最后也都迫于林澤背后的勢力逐漸消沉下來,林澤過慣了這有些勞碌的時光。他覺得這樣的感受是他從小從未想過的。而這一切,全都來自于陸凌,他始終心懷感激。

  季節(jié)變遷,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秋的尾聲。碩揚就像大多數(shù)的臨海的中學(xué)一樣,也要舉辦體藝節(jié)了。七班的體委是薛奇,此時,他正在苦惱,班里的男生相比別的班顯得有些少,而能夠參加項目的后排同學(xué)也只有那么幾個,質(zhì)量相較別的班也有些拉胯,去年的運動會,他們班就是倒二,如果不是周漣拼了個四百米第一,恐怕就要坐上倒一了。

  薛奇在課余時間,也問過林澤,林澤表示自己跳高和跑步還行,周漣是準(zhǔn)備自己高中選體育生的,林澤打籃球的時候感覺體能還行。

  “我跑不了長的,然后跳高我可以去試試看?!绷譂烧f的很含糊,薛奇就覺得有些頭痛。

  楊芡看到他們這樣,也覺得蠻好玩,說來看著學(xué)生們參加運動會,她卻是第一次,還記得以前自己上學(xué)的時候,也是這樣,后排的同學(xué)也是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的。

  楊芡在午休的時候找了體委薛奇和文藝委員林澤,是準(zhǔn)備談?wù)勼w藝節(jié)的安排的。周漣也恬著臉跟了過來。

  楊芡在開學(xué)地時候,曾經(jīng)讓班級的學(xué)生投票選干部,結(jié)果林澤幾乎在每個干部位置上都幾乎有一半的選票,壓倒性的勝利,楊芡只能無奈地讓他自己選一個,其他的位置都由第二名來,林澤看到自己被推到臺前,也很無奈,感覺文藝委員好像事情不多,就選的文藝委員,選完不禁又看了看上一任的文藝委員,上任藝委是一個活潑的女生,在當(dāng)時看向他的眼神又是星星眼的樣子,看她絲毫不介意,林澤只能默默地走馬上任了。其實也就收收周記,幫著出黑板報的女生提供文案這些事情。

  沒想到,還有體藝節(jié)這一茬,林澤實在是很苦惱,好像自己實在是沒有什么才藝。

  楊芡看著林澤和薛奇匯報準(zhǔn)備的情況,周漣也跟著摻和著,但是說的一直都是第一天運動會的事,藝術(shù)節(jié)很少提,楊芡不禁問道:“那第二天的表演怎么打算的?”楊芡不禁看向了林澤,林澤訕訕地笑了,顯然他什么也不知道。

  周漣這時候插上了嘴:“老師,去年都是崔嫻她們女生準(zhǔn)備的舞臺劇,崔嫻自己演奏的吉他,我強烈推薦林澤今年舞臺劇男主?!闭f完也不顧林澤幽怨地瞪著他,就那么笑著。

  楊芡不禁也跟著笑了起來,“那就還照去年的來吧,我認(rèn)識劇院的朋友,看看能不能借到戲服,我們可以表演莎翁的戲劇,只是選擇什么故事呢?!?p>  林澤說道:“哈姆萊特傳世最廣泛,老師你覺得呢?”林澤不禁有些汗,看來他們是趕鴨子上架,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把我推上去了啊。

  楊芡說:“最經(jīng)典的不是羅密歐與茱麗葉么?你怎么不選這個?”說完,楊芡調(diào)笑地看著林澤。

  林澤感覺自己實在太難了,“那只為了吸引眼球的話,我覺得馴悍記不錯?!绷譂珊藓薜卣f道,像是意有所指。顯然是非常的不滿。

  楊芡感受到了他的怨氣,笑的更歡了,“那你哈姆萊特從哪里開始呢?”

  林澤下意識地說道:“生存還是毀滅的那個獨白,我記得是第三幕第一場,就這個,這個星期我準(zhǔn)備把臺詞背下來?!?p>  楊芡聽到了林澤認(rèn)真的聲音,不禁覺得他真的厲害,他居然記得這么清楚。

  旁邊的薛奇和周漣一句也聽不懂,他們只知道那個羅密歐與茱麗葉,其他的,他們都聽的一頭霧水。

  周漣盡量表現(xiàn)得很自然,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個,林澤你最近喜歡聽什么歌?”

  林澤正在想著哈姆萊特的劇情,被周漣這么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就下意識地說道:“我最近日歌聽的蠻多?!?p>  “那你下周不可以準(zhǔn)備一首唱唱么?”周漣已經(jīng)在憋笑了,憋的很辛苦。

  林澤突然感覺到自己被套路了,不禁惱了,急切地推辭“不行不行,我聲音不好聽,別選我?!边B忙擺了擺手。

  楊芡看著林澤為難的樣子,又好笑又心疼,他第一天要跑步,第二天還要表演,如果又要唱歌的話,肯定要累壞了,楊芡應(yīng)和著“唱不了的話,就不唱吧,還是崔嫻上,表演吉他。”

  林澤如臨大赦,感激地看著楊芡。楊芡笑了笑,“那就這么定了?!?p>  走出辦公室,林澤恨恨地看著周漣,薛奇站在旁邊看著他們兩個人也覺得好笑,林澤突然踹了周漣的屁股一腳,周漣似乎察覺到了,笑著避開了,但褲子還是有個腳印,欠揍地說道“我們林老大這么好看的一張臉,不得多用用么?”林澤哼了一聲,快步地回到了班級。薛奇在這時也繃不住了臉,和周漣面面相覷,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有了一些方案,林澤和薛奇就要一一落實了,林澤依舊沒有上體育課,而是去圖書館借閱了《哈姆萊特》,打印了里面的臺詞,分發(fā)給了班級里背書還不錯的幾個好同學(xué),崔嫻拿到了奧菲利婭的臺詞,不禁大喜過望,有些女生甚至有些懊惱,為什么沒選到自己,其實這都是楊芡的安排,楊芡覺得文科較好的同學(xué)應(yīng)該很適合這些。就隨意地照著名單選了幾個。

  但其實在楊芡的心里,還是希望林澤能夠飾演羅密歐的,或許她只是想看看林澤那樣的一面,毫無疑問,依著林澤認(rèn)真的秉性,他絕對能夠沉浸在角色當(dāng)中。

  每天午休,林澤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休息時間,讓周漣把飯打包帶到班級,和那幾個同學(xué)在午飯時間排練,等到大家陸陸續(xù)續(xù)的回到了班級,也就停下了。

  久而久之,林澤也就和七班的同學(xué)融入到了一起,有時候一些同學(xué)還會去找他,詢問一些文學(xué)方面的問題,林澤傳向校內(nèi)的就不僅是他的惡名和那張帥氣的臉了,他的才氣也讓許多人驚艷。盡管身上掛著警告處分。

  很多人覺得林澤并不是面上的冷漠,他只是不善言辭,有些孤僻,其實面冷心熱。他總是會細(xì)心地講解閱讀理解,讓許多同學(xué)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有時候楊芡在上語文課的時候,講完自己的課件,也會讓林澤去補充和拓展。

  林澤向來不太喜歡近代的文學(xué),不是說覺得不好,只是他不太傾向于這方面,他更加欣賞日本文學(xué)里那種唯美的物哀之感,他很喜歡魯迅,但對于其他的文學(xué)大師卻有些不怎么感冒的感覺。

  大概和他的苛刻鋒銳有關(guān),針砭時事的樣子,蘊意深刻的體會,讓他顯得比同齡人顯得無比成熟。詩集方面喜好普希金和魯迅的《野草》,楊芡覺得他的這一面簡直就像一個閱盡世事的小老頭。

  這一天,周五傍晚的最后一節(jié)語文課,楊芡讓同學(xué)們學(xué)習(xí)作文,在最后的

  時間里,楊芡讓林澤分享了自己的感想。

  林澤緩緩地站起了身,清亮的聲音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但是又顯得并不是很大聲,“我看了后面要學(xué)的課文,里面有一篇魯迅的《故鄉(xiāng)》,那最后一段‘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是很不錯的,有興致的同學(xué)可以去看看,在初三的課本上,這里魯迅看到了封建的故鄉(xiāng),發(fā)出凄涼的感想并寄希望于下一代人,這篇文章寓意深刻,尤其是這結(jié)尾,讓人回味,這樣的結(jié)尾很適合記敘文,有時寫文章并不是簡單抒發(fā)了自己的情感就可以的,更應(yīng)該融入自己的思考進(jìn)去,按照這樣的思考,那么記敘的材料的選擇也會讓你有一個好的思路,材料上也會上去一個層次。”

  林澤只是隨意的講了幾句,似乎就已經(jīng)包括了楊芡講了一整節(jié)課的內(nèi)容,楊芡不禁覺得喊他起來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又有一種好像被林澤搶了飯碗的奇妙感覺,但是要她想到故鄉(xiāng)這篇課文,不禁有些難,她暗嘆,果然是旁觀者清啊。

  林澤默默坐下,周圍的同學(xué)也不約而同地鼓起了掌,就在這掌聲中響起了下課鈴,在這掌聲中結(jié)束了這星期的課程。

  楊芡一邊收拾桌面的課本,一邊說道:“下周一過來,可以不用穿校服了,戲服也會過來,這周有過彩排的開幕式,在下周的開幕式上林澤和那幾位表演戲劇的同學(xué)就穿戲服,走在隊前,下周期待同學(xué)們有好的表現(xiàn),平時七點到校的,可以晚一點來,九點是開幕式,周二下午是表演?!?p>  同學(xué)都顯得興奮異常,林澤也有點興奮,這周終于結(jié)束了,可算是把他給累壞了。

  楊芡其實也充滿了期待,這一星期,林澤的排練,他有時也在看,他有時候覺得林澤這個人還真是苛刻,總是事事苛求,跟他排練的同學(xué),是痛與快樂著,痛是因為林澤要求太嚴(yán)了,快樂是因為每天都能和這個有些神秘的,平時顯得冷漠,難以靠近的帥哥一起排練,能夠讓他們更加了解這個神神秘秘,富有才華的插班生。

  有時候楊芡都想替上崔嫻,想要和林澤對戲,她不止一次有這種渴望,但是礙于老師的身份和女人的矜持,又覺得有些害羞。

  林澤有時候會很沉浸在哈姆萊特這個角色當(dāng)中,大概自己那可悲的身世和身份與哈姆萊特本身就有一些重合,林澤同情,欣賞哈姆萊特,又何嘗不是在變相地同情和欣賞著自己。

  林澤自我,意氣,偏執(zhí),悲哀,狂妄,同時又可憐,自卑,孤獨,落寞,成熟。全都集中在了那個時刻,好像是牽動了自己隱藏了極深的心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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