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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倦

楊芡的故事Ⅻ告別

纖倦 伸夫 3114 2020-05-17 21:59:09

  假期的時間沒有顯得很長,也許在那個時期的林澤看來,那五天的旅程遠沒有之后的一件事情顯得漫長。

  在回程之后,被信封包著的一組的照片送到了學校領(lǐng)導的桌面上,只是簡單地用白色的信封上標記了“L”的字樣,別的就什么都沒有了。

  照片上面的畫面,牽著手的,擁抱的,都有,面部也是非常具體的。

  尤其是男子那美艷的容顏,讓所有的人都認了出來。

  楊芡被叫到了會議室,初進門,就看到了面色凝重的眾人,心中隱隱不安,會議的長桌僅坐了三四個人,但是顯然他們的話語權(quán)分量極重。

  洛衍荷位居側(cè)席,看向了最近開始想要栽培的楊芡,神情復雜。

  旁邊一個凌厲的中年人將照片遞給了楊芡,楊芡顫抖著手,接過那一組照片。

  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心中立刻就被驚恐吞沒,再如何想要壓下心中的恐懼,也做不到了,臉上的表情立刻就失控了。

  面前那四個人也只是用凝重的表情招待她,讓她的心里備受煎熬。

  良久,有些僵持不下的感覺,楊芡自知深陷沼澤,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中位的校長突然打破了僵局,擺出了嚴肅的神色,旁邊還有理事的成員盯著,顯然不做出什么合適的反應,恐怕是不太好了。

  只是咳嗽了一聲,“在這次采風的時候被人拍下送到了教導處的桌上,上面的男同學應該是林澤吧?”言畢,就只是直愣愣地看著楊芡。

  楊芡睜大了雙眼,仍然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照片,心中蕩起了許多復雜的情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答。

  洛衍荷看不下去了,嚴厲地問道:“你有什么想說的么?”

  楊芡不敢看向洛老的眼睛,輕輕地把照片放在了桌上,心痛的感覺像是流遍了全身。

  旁邊好像是收到照片的教導主任,厲色問道:“你如果保持沉默的話,那么你承認是事實了么?”

  楊芡顯然已經(jīng)如驚弓之鳥了,只是本能地厚著臉皮問道:“現(xiàn)在有多少人知道了?”

  但是話音剛落,才意識到自己其實早已沒有了討價還價的資格了。但心中似乎仍然存了僥幸的心理。

  校長好心地告訴了她,“目前只有這里的人知道,當然可能還會找林澤同學來確認。”

  楊芡聽到了“林澤”這個字眼,眼睛立刻就酸楚地流下了眼淚,身體完全失去了能夠支撐的力量,跪在了眾人的面前,低下了頭顱,披散的頭發(fā)也跟著垂下,但隱約能看到楊芡表情的狼狽。

  洛衍荷在她跪下的瞬間想要扶起她,但是卻在伸手的半途中,收了回去,她固然心疼的。

  楊芡顫抖地聲音緩緩響起,“我...我怎么樣...都可以,什么樣的處分我都可以接受,只是我希望...希望這件事情...能夠不要牽連...”

  一邊懇求著,一邊周身的感官也像是在隱隱嘶吼,漸漸地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模糊地不知道已經(jīng)處在什么樣的狀態(tài)了。

  全身都在顫栗,這種與生第一次的刻骨銘心的恐懼,讓楊芡焦急地流下眼淚,淚涕皆下,哭得很丑。

  外面天氣正好,陽光明媚,臨近這間會議室旁,窗外的一株樟樹開得枝繁葉茂,陽光照進屋內(nèi),顯得通亮,萬里晴空,藍色的天空與地面上豐茂的綠植交織在一起的,這些自然的瑰麗像是嘲諷。

  一只麻雀飛到樟樹枝上,唧唧喳喳地叫著,它今天似乎很有些興致。

  但在這樣濃重的氛圍下,更像是一只發(fā)條鳥,在機械地鳴叫,楊芡感受到鳥的叫聲,第一下的反應,卻是林澤提起的《奇鳥行狀錄》,那只發(fā)條鳥,再一次瞬間就轉(zhuǎn)到了林澤的那張俊俏的臉,回想起自己給林澤系領(lǐng)帶的場景。

  這些往日種種,宛若寒冬的冷風,一陣冷過一陣,一陣急過一陣,給楊芡的心中增添了更多地悲意。

  ......

  外面學生都到了操場做操,林澤獨自一人坐在初中文學部的部室里,泡著咖啡,看的依舊是那一本《鳥》,林澤自己也沒有搞懂自己的心情,這本在編輯面試之前提及的書,也許自己是想要重拾那份自信吧。

  剪了頭發(fā),有些不太適應,在夏日里,卻有些別樣的舒適感,雖然少了往日那副飄然的樣子,卻總是讓他有些踏實。

  正當自己細細品味書中的情節(jié)時,林澤突然莫名地心悸,像是心跳漏跳了一節(jié),捂了下胸口,想到也許是之前被那個禿頭編輯拒絕的心情,所遺留下來的吧。

  喝多了酒,想到那個瘋狂暴躁的時候,自然會心悸的吧。林澤簡單地安慰著自己。

  今天沒有楊芡的課了,上午最開始的一二節(jié)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后面大約只有些文科的小課,發(fā)發(fā)呆就好了,然后晚上就又可以去打工了,想想今天好像不是楊芡的晚自習,晚上還有充裕的時間在一起,林澤想到這里,不免心情大好。

  如今失去了對才能的絕對自信,林澤僅剩下和眾人的羈絆這一件寶物了,這也是為什么近來和楊芡越來越親近,越來越喜歡黏在一起了。

  林澤混完了一天以后,在酒吧里打工,遲遲沒有等到楊芡,心里不免有些不安,給客人端酒的時候,突然打了個踉蹌,摔倒了,只是緩慢地想要爬起,手指卻有些火辣的感覺,那杯日出雞尾酒隨著酒杯的破裂而撒在了地上,和著林澤的血液,混在一起。

  林澤在這個時候依舊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反常,只覺得自己恐怕有點心神不寧吧。

  阿謙扶起了林澤,建議他回去休息休息。

  林澤有些木木的感覺,也沒有及時處理手指被酒杯破碎劃破的傷口,心里想著,這下算是工傷吧,應該帶薪休假了。

  就飛一樣跑向了內(nèi)室,換上今天地白色襯衫,點點血跡染在了潔白的襯衫上,有些邪異的美感。

  當然,他現(xiàn)在還在想著今天或許能早點見到楊芡吧。

  飛一般地跑出了酒吧,想要快速的跑到楊芡的公寓里。

  無來由的擔憂從心底里緩緩滋生,像一顆丑陋的種子,在心底里悄悄發(fā)芽了。

  林澤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無常的變化。

  用自己的備用鑰匙打開公寓的房門,如往常一樣,也許芡在房間里等我吧,這般想著,打開房門。

  只剩下木板的床,搬干凈的書架,一張有些卡通貼紙的破椅子,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林澤在心中緩緩地念起了這兩句話,突然嘶吼地喊叫了起來,無盡地悲傷在那一聲長嘯中具象化,眼睛流淌著大滴大滴的眼淚,跪倒在棕褐色的地板上。

  一瞬間崩潰了,仿佛世界的一切都在扭曲著,塌陷著,像是跳脫出了世界,看到了種種的虛無,像是單純的手打開了楚門世界的出口,一切的一切,宛若夢境。

  美夢驚醒,剩下的是殘酷的事實。

  林澤跪倒在地上,嘶吼的聲音漸漸入微,無聲地吼叫著,悲傷宛若波濤,一層疊著一層,悲意激增,心臟也在加速地跳動著。

  終于,林澤捂著胸口斜著躺倒在了地板上,身體蜷縮得像一只萎縮的蝦,眼眶中的淚水止不住地流著,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哭了好長時間,林澤才緩緩爬起,看到手邊有一本書,赫然是那一本《奇鳥行狀錄》,林澤慌張地想要翻閱著,想要找些什么線索。

  里面夾著一張小紙,

  “致愛:

  突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很遺憾我得走了,最后還是忍不住想要和你道別,就留下了這封信。

  很遺憾,我們的事情被學校發(fā)現(xiàn)了,我不得不離職了,我也很抱歉,我違背了我們的諾言,并不是我不愿意讓你和我一起承擔這些,只是你應當還有著更好的未來,你還有更多的可能,你不是還要拿芥川賞的么?出了這樣的事情,還要怎么成為作家呢?

  原諒我自說自話地就接下了那份懲罰,原諒我的自私,我知道,如果你知道這件事的話,你一定會放下所有,不顧一切地和我在一起的。

  我愛你,我知道你一定這么做,只是這樣的話,你的一切就要毀在我的手里了,我不忍心再看你飽受流言的折磨了,一切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雖然你從來都不說,從來都緘默地獨自承受著一切。

  我離開你,這件事情就會壓下來,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不要做無謂的努力。

  我愛你,愛你浪漫的一切,所以我不愿意你崩潰以后變得不顧一切,不愿意你充滿恨意地報復他們,不要責怪他們,他們在這件事上,也做了最大的努力了。

  我希望你以后能忘了我,忘記我,然后,完成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冬彌》,成為我心中那個最有才華的文豪吧。

  其實在這件事之前,我就應到告訴你,對不起,我是個懦弱的人,和你在一起的三個月里,無論是什么時候,都是我最快樂的時候了,那些都是我最幸福的時候了,謝謝你。

  在我寫這封信的時候,你的所有都浮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里,我的記憶中,仍然存留著你的香味,你的面容,你優(yōu)雅的舉止,還有你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一切都在我的腦海里打轉(zhuǎn)。

  對不起,我愛你。

  連帶著我的那份,努力吧,努力到我仰望你的時候吧!”

  林澤讀到最后,已經(jīng)淚眼朦朧得看不清紙了,讀完以后,雖然減輕了些許痛苦,但更多的悲意,卻顯得意味悠遠。

  淚水打濕在了信紙上,連帶著模糊了紙上鋼筆寫就的字,氤氳著的墨水宛若林澤的心情。

  此刻,心中涌起了無數(shù)的情感,模糊成了一團,仇恨,懊悔,哀傷,憤怒,釋然種種都交織在一起。

  楊芡坐在高鐵上,看著遠方風景平移著,緊緊地看向風景的盡頭,也許那里有一個人,也許...

  楊芡心中的激蕩并不下于林澤,離開林澤也是情非得已,一想到,終究因為現(xiàn)實和命運這兩座大山橫亙在兩人之間,楊芡的心中就宛若刀剜,淚水沾滿胸襟。

  林澤一個人木木地做在地板上,看著黃昏在眼前變成了黑夜,手上仍然捏著那張信紙,捧著那本《奇鳥行狀錄》,林澤沒有什么想要尋找的心思,沒有主人公那樣的心境,敵人不同,自然找不到什么共鳴。

  村上筆下的男主總是喜歡尋找,林澤心中這么想著。

  顯然林澤沒有什么尋找的心思,無處可尋的地方,是被現(xiàn)實這座大山隔住的地方,自己永遠無法翻過的山。

  轉(zhuǎn)而開始痛恨自己,恨自己當時為什么一直對楊芡窮追不舍,親手造就了現(xiàn)在的悲劇。

  后悔為什么自己要邁開那一步,如果沒有確定關(guān)系,也許楊芡還能站在講臺上溫柔地講著課。

  默默地坐在地板上,當林澤再次拿起手機的時候,強光刺眼,上面有著凌晨兩三點的數(shù)字,站起了身,腿上傳來的酸楚感,直接被林澤無視了。

  林澤將紙包住了鑰匙,拿起那本《鳥》,走出了公寓的房門。

  以后也許不會再踏足了吧。林澤隨意地想著。

  走到樓梯下,將《鳥》扔進了垃圾桶,林澤心中漾起了強烈的野心,強烈的訴說欲望,心中僅存的欲望,是想要將《冬彌》完筆的欲望。

  淚痕已經(jīng)干了,黑夜里,林澤那有些黯淡的眼神也像是燃起了強烈的斗志。

  少年沒有什么東西,只有一支筆,一支如劍般鋒利的筆。

  那一夜,少年心中存了一個夢想......

  “之后,我就開始了麻木的生活,每天都在寫《冬彌》,不停地增刪修改,那一段日子里,確實是一段難熬的生活?!绷譂摄皭澋貙⒕票锏木埔伙嫸M。

  在面前的酒桌上,大大小小的酒杯酒瓶,幾乎快放了一半在桌上。

  對面的段瑞聽完了全部的故事以后,也低下了頭,吸著煙,一言不發(fā)。

  兩個人同時緘默了,也許到了這個年紀,正是緘默的年紀。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打破這樣的尷尬,正常時候,新月現(xiàn)在應當關(guān)了門的。

  這時,鈴聲輕響,一個魁梧的男人來到了新月。

  陽城晴雪,四季為川

  來人以一種蔑視的眼光,直直地盯著林澤,緩緩走了過來,段瑞見來人不善,難免做了些條件反射,腳跟微微離地,腳尖點在地板上,像是一有反常就可以立刻沖上前按倒的樣子,只是這一切都只是在桌下,表面還是那種慵懶的姿態(tài)。

  段瑞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盡管現(xiàn)在喝得很醉,但還是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在那魁梧漢子進門那一刻,有了一些危險的感知,心中就像是來了興致一般。

  來人足足有一米九,健碩的上圍將上半身的西裝撐起,顯得結(jié)實且有型,粗獷的臉像是刻板印象中的北方漢子,兩手自然垂于軀干旁,微微呈握拳狀,一雙死魚眼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與他的一頭板寸相配的,但是在那張粗礪且方正的臉上硬是擠在了一起。

  “外面的人,調(diào)教得不錯,想來你就是段老板?久仰大名,我是季川?!泵麨榧敬ǖ哪凶幼呱锨?,和段瑞握了握手,他與段瑞初次相見,也是最后一次相見。

  季川在剛進門的瞬間,就察覺到了段瑞的小動作,盡管段瑞才將將到一米八,身體也只能算是適中的體型,但是那一瞬間的反應,就足以讓季川覺得,段老板并非浪得虛名。

  只要新月還在的一天,這個被前輩打磨出來的怪物將永遠固守在這里。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規(guī)則,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集合了幾個人力量的存在,有著怎樣的影響力。

  然而,林澤卻被晾在了一旁,顯然他也并不是參與這些的人,季川看不起林澤的一點,就是覺得林澤相較段瑞而言,少了許多東西,少了許多足以會要林澤命的的東西。

  當然,林澤本人也察覺到這些,不過季川這種都快要變成整個黑暗的存在,他的印象打從第一次見面,就不值得林澤在意。

  在段瑞看來,這兩個人雖然互相看不起,但是關(guān)系或許不錯,從季川進門那種輕蔑的神情看來,兩人終是因為什么事情鬧得不愉快的。

  季川坐到了林澤的身旁,問了些季月的事情,林澤也如實地講了一些。

  林澤說完了,就站起了身,從酒柜上挑了一瓶伏特加,遞到了季川的面前。

  之后,林澤也沒有管季川,只是自顧自地講了故事的延續(xù)...

  林澤那天之后,就再也沒去過楊芡的公寓了,找了許久,在郊區(qū)找到一家冶鐵的地方,把那把鑰匙融了,變成了一個戒指,樸實無華地用一層鋼包裹著,沒有任何花紋,上面也不著一詞,只是很普通的樣子。

  那封楊芡的道別信,林澤把它和賞雪者的小紙片放在一起,算是一種特殊的精神聯(lián)系。

  一直戴在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現(xiàn)實里不過一團隨處可見的廢鐵,但在林澤看來,卻是那時段的珍寶。

  只出過那一次的門,之后就一直窩在陸凌家里,一直在打磨著那幾篇短篇,以及《冬彌》,每天大約只吃一兩頓,大多數(shù)時間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奮筆疾書。

  林澤腦海里一開始還很明晰,還知道是什么樣的存在阻斷了和楊芡的紅線,但隨著自己不斷地努力著,漸漸地,有些模糊了自己奮斗的理由,也有一部分將楊芡的離開歸結(jié)于自己的能力問題。

  所謂的“這世上所有的不利狀況,都是當事者能力不足導致的。”消極言論,林澤津津樂道著。

  在這段時期,林澤一度質(zhì)疑自己的文學才能,日日夜夜都在悔恨當中,而將對現(xiàn)實的仇恨作為努力的干糧,一直持續(xù)地折磨著自己。

  一個月里沒有去打工,也沒有去上學,大約沒有楊芡的碩揚,不是林澤印象中的碩揚,雖然楊芡在信里開導他,但是對于碩揚還是有著一層隔閡的存在。

  少年總是喜歡將自己的失戀,歸結(jié)于方方面面,在失戀以后,那一種世界暗淡失色的印象,籠罩在整個消沉的過程中。

  顯然,林澤每天有大量的腦力勞動,整個身體也隨之消瘦,真真是“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既視感。

  經(jīng)常頂著黑眼圈,走到門口拿著外賣,這是唯一活動的時候了。

  就這樣持續(xù)了一個月,即將要參加中考了,林澤在中考的前幾天,走出了房門,沒有跟著學校的復習浪潮去學習,大約中考也將是一敗涂地的樣子。

  林澤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像極了一個被擊潰得丟盔棄甲的逃兵。

  時隔三十幾天,終于拿起了手機,看到通話記錄里有將近兩百個未接電話,每天都有人在打電話,李玥幾乎平均每天都打了三四個電話,林澤在這些天和所有人交集都很少,即使是陸凌,每天見上一面也只是緘默相對罷了。

  林澤在這一個月里,就像是到了圈外,整個就是一個失聯(lián)的狀態(tài)。

  打開郵箱,李玥只發(fā)了幾條,當林澤仔細地去看的時候,卻有了些清淡的感慨。

  上面講了許多鼓勵的話,顯然在中考關(guān)鍵時候,辭職了的楊芡引得了一片嘩然,初三七班換了個班主任,林澤的逃學,所有的一切,都讓李玥意識到,具體已經(jīng)變成了什么樣的糜爛情況。

  也說了些,四區(qū)碩揚臨近幾個學校學生中流傳的謠言,當然這次的謠言,確是個事實。

  講的自然是師生戀這種敏感且禁忌的話題,一時之間,既林澤渣男出軌,林澤出柜之后,又爆出了這樣的猛料,林澤這次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正巧合的地方是,這次的事情正好掩蓋了段瑞的戀情,那傳得沸沸揚揚的女神男朋友,終于可以在這個時候歇了口氣。

  但據(jù)當事人看來,段瑞不認為林澤與楊芡是真的,就像以前,說林澤是渣男,是gay一樣,段瑞從不相信,段瑞所關(guān)心的,不過是林澤還能不能再浮現(xiàn)出那抹溫柔的微笑。

  可惜是真的,偏偏這次有許多人卻是不信了,太離譜了,現(xiàn)實版師生戀,那么大的年紀差,老師還引咎辭職了,簡直是電視劇都不敢演的橋段。

  洛衍荷所代表的校方自然不可能泄露這個消息的,林澤相信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只可能是來源于另一個人的惡意。

  林澤眼前又浮現(xiàn)厲奈的那一刺,其實一切都很明了的,林澤身處其中,又直面體驗了厲奈的惡,再不愿意去想,也總是能聯(lián)系到一起吧。

  厲奈在林澤記憶中最后一點虛幻的美好也隨之破碎了,但這一次,林澤沒有被謠言擊倒,更多地,是林澤仍舊沉浸在楊芡離開自己身邊的痛苦當中。

  以及,對《冬彌》的努力態(tài)度。

  林澤不愿意辜負楊芡卑微的離開,所以,他現(xiàn)在沒有時間去管這些破事,自己早已衰敗不堪的名聲,與楊芡托付的夢想比起來,不值一提。

  所以林澤在郵箱里回復了李玥,表示謝謝關(guān)心,自己并不在乎,對于不能和李玥聯(lián)系的抱歉,以及最后說明了最近的境況。

  也就是最近,林澤對于霓虹文學開始存在疏遠,亦或者說是厭惡的情感,因為看到了自己在現(xiàn)實中無力的一面,印證了書中提及的徒勞、虛無和悲情。

  這些,并不曾讓林澤受益良多,相反,卻是源于一種奇怪的羞恥感,一種認識到以前自己“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钡男膽B(tài),一種感受到自己的虛偽,所產(chǎn)生的羞愧之感。

  只是翻了一遍又一遍的《世說新語》,翻了許多關(guān)于魏晉名士傳記類的書,迫切地想要尋求所謂的解脫,想要找到不一樣的從容感覺。

  可惜效果很普通,林澤仍然不能對那些產(chǎn)生共鳴,他最終學習到的,還是想要逃避的心理。

  林澤今天大約是想出去透透氣的,可是一出了門外,沒有了空調(diào)的冷風,頓時就汗流浹背了。

  陽光照在林澤身上,就像是吸血鬼見了陽光一般,變得都快腐爛了。

  林澤只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封閉了一個多月了,但具體是多少天,他自己也沒了印象。

  只是隨意地散著步,《冬彌》快要完筆了,任務已經(jīng)不是很重了,今天拖著這副殘軀,是指望能去新月給大家道個歉的。

  即使人生如同逆旅,人終究還是要砥礪前行的。

  一直消沉,也許對自己的心來說,對于自己堅貞的性格來說,是一種守約,但對于周圍人,卻是一個麻煩。

  林澤不喜歡自己成為大家的麻煩,不喜歡這種讓別人擔心的感覺。

  正是炎熱的夏天,六月那初升的太陽,與林澤現(xiàn)在如同死寂的心相比,正是少年與老人的比照。

  林澤再如何樂觀,再如何出世,也難以感受到太陽這樣無情嘲諷的行徑是一種鼓勵。

  隨意在街頭一家奶茶店買了杯奶茶喝喝,一個多月也沒怎么攝取糖分,再次喝到,卻有種恍然若失的感覺。

  不覺得奶茶如何如何甜,大約是像一個算是喪妻的鰥夫,很難再從味蕾中尋找到甜的感受。

  ......

  季川和段瑞都是無言地聽著,聽著這么一個俊美的男人,傾訴著無盡的哀傷。

  林澤卻沒有那種極其消極,極其緩慢的語速,而是越說越高亢,如大多浪漫主義者,表達著自己沉重的情感。

  借著月景,恍惚之間,林澤仿佛又還是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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