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我與渣爹談人生25

　　一向很安靜的沈家村最近變得非常熱鬧，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站在街上，往竹山方向望去，就可以看到有許多大人帶著孩子往竹山上去，仔細(xì)看去，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臉上的表情不同，有的忐忑，有的興奮，還有的茫然，但是，他們卻有一個共同的表情，那就是充滿希望與向往，是對未來的向往，是對以后人生的希望。

　　此時，在竹山山腳下，站著一位衣著十分低調(diào)的中年男子，他環(huán)顧四周，最終望向了不遠(yuǎn)處的沈家村，久久沒有移開，他的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種思念與回憶。

　　不過，人們沒有過多注意這位陌生的人，畢竟這幾日十里八村的陌生人來此處的很多，因此，鄉(xiāng)親們只顧帶著自家孩子往山上去，偶爾與遇見相熟的人打聲招呼。

　　這位陌生的人，便是從梁國回來的沈浪云。

　　多年未回，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家鄉(xiāng)沈浪云感嘆道：“十幾年了，沒想到，我又終于回來了?！?p>　　只是星移斗轉(zhuǎn)，物是人非，除了那兩個見過自己的孩子，恐怕其他的人已經(jīng)認(rèn)不出自己來吧！

　　或許，自己的那位糟糠之妻也不一定能夠認(rèn)出自己吧。

　　呵，也是可笑吧。

　　逆人群而上，沈浪云沿著記憶往村子里走去。

　　沈浪云幾日前便已到了京城，然而他并沒有直奔沈家村，而是現(xiàn)在京城中的客棧先住了下來，或許是近鄉(xiāng)情怯，亦或許是不敢見往日舊人，總之，他先停了下來。

　　爾后，以離家多年，不熟悉家鄉(xiāng)變化為由，向店中小二打聽出了許多消息。

　　他知道了顧丞相上書乞骸骨，皇帝應(yīng)允后，便同他的夫人搬去了沈家村，與多年不見的女兒一家團聚。

　　他更知道了，沈家村要在竹山建一座學(xué)堂，招收十里八村的兒童去上學(xué)，坐鎮(zhèn)的便是已經(jīng)辭官的顧丞相，同時，還有好幾位學(xué)識淵博的先生也在那里授課，因此，有好多城里的人家也打算把孩子送過去。三天之后，便是竹山學(xué)堂開館的日子。

　　沈浪云直覺建學(xué)堂這個事情應(yīng)該是那兄妹倆搞出來的。

　　不過，他的心思并不放在這個事情上，而是沒想到固執(zhí)如顧丞相，竟能夠與女兒冰釋前嫌，而自己那看起來溫柔實則執(zhí)拗的“糟糠之妻”竟也選擇了與父親和好，當(dāng)年那句“如果你不承認(rèn)他，那您就當(dāng)沒有我這個女兒吧”言猶在耳，這是不是說明她也認(rèn)為自己當(dāng)年的選擇是錯的呢？

　　雖然知道，是自己不守諾言無情無義在先，但是，他的心中仍然感到一絲不舒服，就好似被人背叛了一般。只是他自己也知道，他沒有立場去指責(zé)他。

　　更何況，或許在她的心里自己早就是個已死之人，為了一個已經(jīng)不存在的人還去不認(rèn)自己的年邁雙親，確實是說不過去的。

　　就這樣，沈浪云心情復(fù)雜得過了三天，然后往沈家村的方向走去。

　　原本是打算看一眼家鄉(xiāng)就會梁國的，畢竟他也是沒打一聲招呼就心血來潮地回來了，估計梁國那邊這時候也早就急得不行了吧？

　　可是不知怎么的，自己的腳步竟然是不由自主地往家那邊走去。

　　那就再看一眼吧！只看一眼，應(yīng)該以后再也沒有機會了吧？

　　因為竹山學(xué)堂開館這么大的事，所以村子里的人都去看熱鬧了。這個時候，村子里恐怕沒有人。

　　站在本該是自己家的地方，沈浪云有些迷茫，本來該是破屋敗院，而現(xiàn)在卻是青磚黛瓦，高墻大院。沈浪云不確定這里是不是自己原來的家，記憶中原來的樣子已經(jīng)絲毫不剩。

　　正站在院門口前暗自思索時，沈浪云忽而聽到院門“吱啞”一聲，便知道里面有人出來了。

　　抬頭一望，沈浪云一眼便認(rèn)出來這是自己的妻子顧惜君。她如今的樣貌跟以前有些許差別，但還是一樣的美麗，只是比以前變得端莊，沉靜，就好像靜謐的湖泊，使人一見，便不敢放肆。

　　顧惜君這時候出門，是要往學(xué)堂去的。學(xué)堂里設(shè)了女學(xué)，她是負(fù)責(zé)教女童念書的先生。她原本應(yīng)該是呆在山上的，只是忘了一件東西，下山來取。

　　只是沒想到剛出門，便看見一位陌生男子站在她家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難道，這也是送孩子來上學(xué)的學(xué)生大人？

　　只是站在她他家門口干什么呢？顧惜君有些不解，于是便站原處詢問：“這位先生在這，是要找什么人嗎？”

　　沈浪云心中一澀，她竟然認(rèn)不出自己了。

　　望著顧惜君疑惑的眼神，沈浪云舉手施禮：“請問這位夫人，這里可是沈浪云的府上？”

　　雖然心中想通是一回事，但是沈浪云還想試探一番。

　　聽到對面這人提到沈浪云，顧惜君更是不解。畢竟這么多年，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已戰(zhàn)死沙場，還沒有見過有誰來找過他。

　　不過沈浪云畢竟是自己的丈夫，聽到對方的詢問，顧惜君也就點點頭表示確定：“那是亡夫?！?p>　　亡夫？

　　看來，那兄妹倆并沒告訴她真相。一時間，心情還真是有些復(fù)雜。

　　看著對面這位先生一幅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顧惜君解釋道：“亡夫多年前便戰(zhàn)死沙場，為國捐軀了。不知這位先生您是哪位？看您的樣子，似乎不知道這個情況。”

　　聽到顧惜君的疑問，沈浪云連忙回神：“在下姓云，十多年前曾受過沈兄的幫助，后來因緣際會去了他處，多年不在國中，如今才能來拜訪，沒想到事事不可預(yù)料，原來沈兄早已故去多年了。實在是愧疚?！?p>　　明白了此人來家中的緣由，顧惜君輕輕安撫道：“云先生不必掛懷，逝者已矣，想來他心中早已知道了先生的這份情誼，這就足夠了?！?p>　　沈浪云對著顧惜君深作一揖：“多謝沈夫人諒解?！?p>　　顧惜君連忙往旁邊一讓：“先生客氣了。”

　　沈浪云沉默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顧惜君一個他最想知道的問題：“沈兄走了這么多年，難道夫人就沒想過再嫁嗎？”

　　作為一個“陌生人”，沈浪云他這個問題十分唐突甚至失禮，顧惜君明顯的不悅，甚至惱怒。

　　沈浪云也覺察到了只能硬著頭皮補救說：“當(dāng)年沈兄曾說過他對夫人的情意，想來他一定是愿意夫人幸福的。只是如今他不在了，我……我……嗯……”

　　沈浪云實在編不下去了。但是顧惜君聽到他說的話，又看著他滿臉羞愧的神情，自然也是明白這位云先生也只是在表達(dá)對自己朋友未亡人的掛懷。但畢竟彼此陌生，且又男女有別，這樣的行為自是失禮。

　　但是顧惜君心中的怒氣卻是漸漸平了：“明白先生的意思，不過，這畢竟是我的私事，恕我不能與先生交談了?！?p>　　沈浪云連連告罪，向顧惜君為自己的唐突道歉。

　　顧惜君卻是不想與之交流了，她抬頭看了看太陽發(fā)現(xiàn)時間不早了，于是對沈浪云說道：“實在抱歉，云先生，我這邊還有點事，且家中無人，就不招待您了?！?p>　　沈浪云一聽，便明白了顧惜君的意思：“夫人客氣了，原本就是我的不請自來，夫人不見怪，在下已經(jīng)很感激了，既然夫人有事要辦，那在下就不多打擾了?！?p>　　顧惜君點點頭。

　　最后留戀地看了一眼沈宅，沈浪云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此次一走，再無歸期。

　　阿君，愿你往后余生，只有歡喜，再無憂愁。

　　這就是我這個不良人對你最后的祝福了。

　　望著沈浪云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顧惜君站在門口久久駐足。其實她一眼便認(rèn)出了他，只是情緣已斷，今日已非昨日，既然他沒有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那么她也不必再組他人相認(rèn)，陽關(guān)道獨木橋，各走各的路。

　　心中那最后一點郁氣，如今也消散了。望了一眼竹山，以后她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實在沒有時間困于以前。

　　轉(zhuǎn)身利索地關(guān)門落鎖，迎著太陽，顧惜君心情愉悅地去往學(xu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