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這妖嬈的氣氛
沈柔這里還揣著小心思,自然沒說那桑府的壞話,反而往死里夸那桑禮和柳如煙。
立春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這桑禮和柳如煙是什么東西,她們這知柔居可是上下一心,同個(gè)看法,現(xiàn)在主子怎么夸起桑禮那老狐貍和柳如煙那個(gè)老妖婆來了?
說著說著,這沈柔把桑禮和柳如煙塑造成了對郡主十分關(guān)愛敬重,不敢叫郡主有一點(diǎn)兒不痛快的“好人”。
“平日里但凡有些好的,這桑夫人總是讓下人先往我這邊送,我心里可念著她的好呢!沒想到,后來才聽說,有的都往我這邊拿,她連自己的女兒都沒舍得給……”
說著,一個(gè)看起來很是八卦的夫人湊了過來,問道,“那我怎么聽說上次,桑府給郡主的吃食里下毒,險(xiǎn)些害了郡主的性命呢?”
那邊,桑采結(jié)交了很多人,有些乏了,想過來看看沈柔干嘛呢。
沒成想就聽見了這好事的夫人的話,她正要上去為自己家人辯解一番,就聽見沈柔道,“夫人這是哪里聽來的閑話?這事純屬子虛烏有,想著是有人嫉妒桑大人,見不得他好,想借此事絆倒他,后來在皇后娘娘那里,這事已經(jīng)說清楚了?;屎竽锬锒疾辉僮肪苛?,夫人怎好這樣說?這讓桑大人以后,如何于朝班中自處?”
那夫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可不太相信。
以前見著柳如煙,柳如煙聽見別人說這囂張跋扈的和寧郡主,那模樣可不甚待見。
這郡主倒是什么路數(shù)?怎么叫人捉摸不透呢?
柏蘭看半晌,心里有些似懂非懂的,忽然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這時(shí)候,桑采過來了,對這位八卦夫人和柏蘭行了行禮,道,“桑采見過二位夫人?!?p> 八卦夫人還未來得及打聽來者何人,便忽然笑出了聲,道,“什么夫人呀,這位是四皇妃!”
桑采大驚失色,匆忙跪在了地上,聲音顫抖道,“小女不知是四皇妃,說錯(cuò)了話,請四皇妃切莫怪罪!”
八卦夫人挑了挑眉,雖說這四皇妃是個(gè)皇妃,但到底也就是個(gè)不受寵的皇子的皇妃,平日里大家對她是尊敬,也沒到桑采這般,因?yàn)榻绣e(cuò)了稱呼就下跪的……
更何況,這四皇妃素來以直爽謙和聞名夫人圈,從未苛待過任何人。
這誰教出來的女兒,怎么如此失禮?
柏蘭著實(shí)也被她這一跪驚到了,忙道,“這多大點(diǎn)事,沒必要行這么大的禮……小環(huán)快扶起來?!?p> 這時(shí)候,皇妃的侍女小環(huán)面無表情地扶起了桑采。
沈柔湊在了立春的耳邊,盡量壓低了聲音,道,“幸好有你在身邊,不然這什么也不懂的,怕是也跟她一樣撲通一聲就跪下求饒了……”
立春拍了拍胸脯,道,“主子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出糗的?!?p> 沈柔流氓地刮了一下立春的小鼻子,調(diào)戲道,“知道了,本郡主的小甜心!”
桑采見了眾人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是出了丑,當(dāng)著眾人的面也不太好發(fā)作,只能自己恨恨地碾著腳下的地板。
一個(gè)衣著簡素的女人走了過來,對柏蘭曲身行禮,道,“見過四皇妃?!?p> 柏蘭笑了笑,道,“陳夫人來了。”
陳夫人笑著回應(yīng)道,“妾身來了挺久的,在這宜香苑里轉(zhuǎn)了半天,都沒找到皇妃你,沒想到在這兒吃東西呢?”
柏蘭應(yīng)時(shí)地吃了個(gè)一口酥,道,“我這也是逛著逛著有些餓了,大家快嘗嘗吧,這些糕餅都是新鮮做的?!?p> 眾人紛紛坐了下來,開始一邊寒暄一邊吃東西。
桑采瞧著那陳夫人看了半天,才問沈柔道,“郡主姐姐,那陳夫人是什么來路?”
她本是想問立春的,但是一來覺得自己是個(gè)小姐,怕失了身份,叫人以為她是沈柔的丫鬟,二來,沈柔素來不愛教訓(xùn)奴才,她的這些丫鬟個(gè)個(gè)沒被壓服過,指不定怎么囂張不聽使喚。
她碰了這些貴婦的釘子,可不想碰這奴才的!
沈柔哪里知道,貼心的立春就跟她們介紹道,“這陳夫人是京城里有名的寡婦,持家有方,如今這陳府養(yǎng)著的幾個(gè)庶子,都靠著這陳夫人?!?p> 聽到這兒,桑采才忽然明白過來。
這陳夫人似乎就是娘親平日常常掛在嘴邊罵的那個(gè)陳寡婦!原來是這么個(gè)狐媚女人!
想著,她不小心脫口而出。
所幸,只有沈柔和立春聽見,不然這得罪了人,還招不少風(fēng)言風(fēng)語。
“妹妹慎言?!鄙蛉崽嵝训?。
隨后想著,柳如煙這母女真是叫人不知道怎么說才好,感覺都是一樣的沒腦子。上次柳如煙被這陳夫人一激,直接當(dāng)著眾人的面打人,落人口實(shí),而這女兒,心里想的齷齪話,直接當(dāng)著人就倒騰出來了……
果然是親生的女兒。
沈柔扶額,那桑采則是漲得臉色通紅。
那邊的陳夫人跟柏蘭和八卦夫人寒暄過來,才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沈柔和桑采身上,“妾身這眼拙,竟不知這二位姑娘是哪家的?”
說完,還笑著加了一句,“看著兩位姑娘長得也不像,應(yīng)該不是姐妹倆吧?”
這八卦夫人道,“你瞧這淺藍(lán)衫裙的,是皇后娘娘的侄女,過幾日要出嫁了的和寧郡主。身邊那位……聽說是叫桑采,我這倒是沒聽過,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兒……”
陳夫人笑著道,“原來是和寧郡主,妾身還真是失禮了……”
說著,她還用手輕輕捶了捶自己的額頭。
桑采方才聽著八卦夫人介紹自己,眼尖地看見了陳夫人聽見了她的名字那一刻,眼中透出的不屑與嘲諷。
她可沒有把這當(dāng)做是看錯(cuò),也不愿這么想!
這可是經(jīng)常欺辱自己娘親的人,也算是自己的仇人!
沈柔如何回應(yīng),她竟也沒有細(xì)聽,忽然間,這注意力就落到了桑采的身上。
這僵局持續(xù)了半晌,沈柔用手肘碰了碰桑采,這才將她驚醒過來,一臉茫然地看著眾人,十分窘然。
陳夫人搖頭笑了笑。
沈柔道,“問你是哪家的小姐呢,你發(fā)什么呆?”
沈柔感覺這場合本就不太適合自己,加上一個(gè)好像不通人情世故的桑采,真是讓她心累至極。
桑采忙起身,行了行禮,道,“家父乃吏部侍郎,姓桑,名諱禮……”
這還沒說完呢,又過來了幾個(gè)夫人,聽見了桑采的自我介紹,心下都明白這是柳如煙的女兒,幾乎都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桑采都注意到了,這時(shí)候也才明白娘親不讓她參加這百花宴的苦心,只是自己已經(jīng)上了這賊船,也只能硬著頭皮等著下船了。
八卦夫人和陳夫人使了個(gè)眼色,忽然對窘迫的桑采道,“桑小姐,看你和郡主這般,平日里在桑府里,可是好得跟姐妹一樣吧?”
陳夫人莞爾一笑,道,“我料定是如此??ぶ骺墒菍ι4笕撕蜕7蛉耍澆唤^口。”
桑采想著怎么也得熬到下了賊船,便打起了笑臉來,道,“我自幼與郡主姐姐相識,郡主姐姐又在我家住了這么多年,我自然是對郡主姐姐情如姐妹?!?p> 沈柔在一旁微笑點(diǎn)頭,不置可否。
沈柔沒有反駁,桑采便沒有那么難堪。
八卦夫人用手肘戳了戳陳夫人,笑道,“我就說嘛,那個(gè)侯夫人就是胡說八道,皇后娘娘母儀天下,那可是太皇太后親自定下的,桑大人怎么會苛待娘娘的郡主呢……”
“這兒說我壞話呢……”
果然是背后說人,一定會被抓包。
桑采本來以為這兩人會陰陽怪氣地互啄一番,沒想到侯夫人對柏蘭行了個(gè)禮,道,“四皇妃見笑了,這都是京城里的閑話。我這本想著陳妹妹上次遭了那桑夫人一頓打,以為這桑家人因?yàn)樯4笕思磳s升相位而變得沒那么謙卑了,又聽著郡主要嫁空門,莫不是受了桑府太多折磨,才委屈應(yīng)了親……唉,這才信了那些鬼話……”
說著,侯夫人對旁邊看戲的沈柔行了行禮,道,“郡主莫怪,我也是偏聽偏信,受人蒙蔽,如今有郡主現(xiàn)身說法,這些謠言啊就算是澄清了?!?p> 柏蘭不喜歡搬話,從來都只是聽著這些夫人們說,也不發(fā)表意見。
她現(xiàn)在就好像一旁不怎么插話的沈柔一樣,一邊吃一邊瞧戲。
那桑采可是沉不住氣的,聽見這侯夫人這樣編排,當(dāng)即道,“夫人此言差矣!”
侯夫人這才注意到這個(gè)穿著紅羅衫裙的小姑娘,笑吟吟道,“這姑娘看著眼生,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陳夫人冷笑一聲,“你當(dāng)著人家女兒的面,揭她娘的丑,怎么還敢問呢?”
侯夫人吃驚,“喲,是桑夫人的女兒??!”
桑采不滿地看著她。
侯夫人扇了自己的臉一下,道,“瞧我這臭嘴……”
八卦夫人也訕笑著攪和道,“我家今兒買了幾斤鴨舌香,要不留點(diǎn)讓丫鬟送你府上?免得這嘴到處留香?”
侯夫人唾了她一口,道,“說什么呢?這還不是你和陳氏上次在茶樓惹得禍?明知人家氣焰高漲,還把臉湊過去叫人打?”
陳夫人的臉色不太好,給她端了一盤冷糕,“你這說話未免也太難聽了些,我是家里沒人撐持,不知人家后臺硬得跟鐵板似的,不小心給撞上了。大家認(rèn)識這么些年了,竟也不心疼我,只顧著瞧我的笑話……”
……
沈柔在一旁看著,這幾個(gè)夫人當(dāng)著桑采的面互相謾罵,話里話外對柳如煙極盡諷刺之意,卻叫這桑采不知如何應(yīng)對,只得在一旁干瞪眼。
她想著以桑采這個(gè)腦子,不知可聽出這些夫人的話中之意了沒?
沈柔想著的時(shí)候,耳邊還是幾個(gè)夫人譏諷訕笑的聲音,這百花宴的氣氛著實(shí)有些妖嬈,她快呆不住了。
此時(shí),柏蘭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當(dāng)即對沈柔道,“和寧郡主,陪我去前面賞牡丹花吧?”
沈柔如獲大赦,笑著起身道,“是。”
桑采也想逃離這些夫人道口舌之尤,當(dāng)即起身表示想跟著一起去。
沈柔假裝不知道她的心思,當(dāng)即道,“采兒你方才逛了那么久,也累了,我聽說待會有人布茶,是上好的茉莉花茶,你留下來嘗嘗吧?”
八卦夫人素來好事,當(dāng)時(shí)也笑著道,“是啊桑小姐,這兒的茶平時(shí)可是很少喝到的。我還想跟你多聊幾句,我想著你和我閨中的女兒年歲相差無幾,還想介紹給你做個(gè)閨蜜呢!”
侯夫人也糾纏道,“是啊,真是姐妹情深,分開一會兒就舍不得了。要是過兩日,郡主姐姐嫁人了,剩下你自己可怎么是好?她那丫頭可機(jī)靈了,跟人好得來,定能和你做個(gè)閨中密友的!”
被這么一纏,桑采沒了法子,只得留下來繼續(xù)困宥在這妖嬈的氣氛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