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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鸞吟

第108章 小產

孤鸞吟 張評微 2199 2020-04-22 11:21:00

  姚甚進了禁宮,發(fā)現一個陌生的宮婢正坐在沈寧的身邊,用濕了的手帕輕輕地濡濕沈寧干燥起皮的嘴唇。

  她自是聽見了外面的諸多混亂,聽著聽著,也知道是怎么個情況了。

  所以,姚甚走到了旁邊來,她抬頭對上了姚甚焦躁不安的雙眼,并沒有什么驚奇。

  “皇后娘娘自從見過了和寧郡主回來,便生了病。請?zhí)t(yī)來看,起初是說憂思成疾,后來又說氣血不調。太醫(yī)一直在開藥,一副一副的煎,半點也沒落下。娘娘不肯喝,我們就一直勸著她,哄著她喝下?!?p>  宮婢看著姚甚的眼,又擔憂地落到了沈寧蒼白的臉上,繼續(xù)道,“可是不知為何,就是一直不見起色。藥喝多了,娘娘漸漸的就吃不下飯,還經常嘔吐?!?p>  宮婢嘆了一口氣,眼角帶淚,道,“什么東西也沒吃,根本吐不出什么來,她還是說想吐。有次早晨,錦懷陪著她,她一醒來就吐,胃里空空的,竟然就把膽汁吐了出來……”

  聽著宮婢的話,姚甚的眼神越過了她,看見了床上形容枯槁的沈寧。

  他何曾見過她這個模樣?

  最后一次見她,在朝歡戲院,她還是那樣的溫柔嫻靜。

  如今卻躺在床上,形容枯槁,額頭布著細汗,頭發(fā)凌亂。

  還有那對秀眉,幾乎就要擰在一起了。

  姚甚感覺到了自己渾身發(fā)麻無力,手里握著的那柄沉沉的青宏劍也隨之落了地,驚到了在外面閑坐喝茶的姚城。

  那陰陽怪氣的太監(jiān)甚至還擋在姚城面前,叫來了侍衛(wèi)“護駕”。

  這場面落在沈嬤嬤眼里,甚為可笑。

  同時,她也看到了姚城對沈寧的這一番梟情絕義的態(tài)度,實在為沈寧可惜。

  如此一個溫柔嫻靜的女子,竟然錯嫁了這樣的薄情人,可惜也可恨!

  姚甚抬手抹去了自己的眼淚,聲音沙啞,問她道,“錦懷呢?”

  宮婢本來因為沈寧能夠睡著了,已經平復了自己的心情,被姚甚這一滴男兒淚又激了起來。

  她啜泣了一下,抬起自己的手指,顫抖地指向了不遠處的一個衣柜。

  姚甚有些疑惑,抬腿往那邊走去。

  離得遠,聽不見什么,等他走得近了,才聽見了衣柜里傳來的輕輕的啜泣聲。

  他伸出手,在空中停頓了許久,才終于打開了衣柜。

  只見錦懷躲在那衣柜里,彎曲著身子,緊緊地抱著自己膝蓋,把頭埋進膝蓋里,哭得正兇。

  但她不敢讓自己發(fā)出一點兒聲音,打擾到了沈寧休息。

  姚甚看著錦懷這個可憐的模樣,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的手停頓在半空。

  “太醫(yī)說,現在給娘娘的藥,只是吊命的藥。不能治標,也遑論治本。錦懷想盡辦法,都沒有用,太醫(yī)已經提前,叫我們學著節(jié)哀了。”宮婢從沈寧的床邊起來,走到了姚甚身邊。

  她怕自己的說話聲吵到了沈寧,打擾了她來之不易的休眠。

  “錦懷自從娘娘病重,幾乎沒有離開過娘娘身邊。白天娘娘醒著的時候,她就在身邊擠著笑臉服侍,娘娘睡過去以后,她就忍不住,躲在這里面一直哭。好幾天了,她每天吃東西都是味同嚼蠟,吃了吐也是常有的?!?p>  姚甚沒想到,離別短短幾日,他心中最牽掛的兩個人,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終于忍不住,將衣柜里的錦懷緊緊地抱住,心疼道,“我的懷兒……”

  這么多年,他早已把錦懷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如今,心愛的人躺在床上,生命如水一點點流逝,而自己心疼的孩子躲在衣柜里,承受著第二次的喪母之痛。

  叫他如何能不心生悲切!

  錦懷靠在姚甚的懷里,一直捂著自己的嘴,讓自己的哭聲和說話聲能夠小一些,“太醫(yī)說她活不了幾天了。舅父……怎么辦,我不想她死……可是太醫(yī)說,她再這樣下去,是生不如死……”

  “我求求你,救救她……”

  錦懷總感覺自己的這個舅舅手眼通天,無所不能。

  此時,姚甚聽著錦懷無助的哭聲,心里不知怎的,忽然將主意打到了靈木巫醫(yī)族身上。

  像這種平常大夫甚至是神醫(yī)都束手無策的病,巫醫(yī)通常能夠起死回生。

  他的心里十分掙扎糾結,他曾經對天起誓,絕對不會讓靈木巫醫(yī)族為世人所知,讓世人競相爭奪這種化外之術。

  他相信人性之善,但也不能對人性之惡不加防范。

  如今,若他真要為沈寧不顧一切,根本無法保密。

  當日救沈柔的時候,需要擺平的不過是桑府一家人,但如今若要救沈寧,如何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讓靈姑在皇宮之中來去而不為人知?

  將沈寧從皇宮中偷運出去,堂堂一國之母,又怎能瞞過所有人?

  “懷兒……”

  姚甚心如刀絞。

  錦懷幾乎就要崩潰了,沈寧對于她來說,更甚于親生母親與小時候撫養(yǎng)自己的舅母。

  她緊緊抓著姚甚的衣服,抬頭,紅腫著眼,涕泗橫流,“求你,你救她,她不能死……我求你了,她肚子里,還有個小孩子……”

  聞言,姚甚心口一窒,猶如五雷轟頂一般。

  “懷兒你說什么?”

  錦懷咬著自己的牙,帶著哭腔道,“孩子還很小……沈嬤嬤跟我說,看過沈柔回來的那個晚上,她給娘娘換過衣服,衣服上有血……她偷偷讓宮婢借著病癥去問過太醫(yī)院的新醫(yī)師……他們說或者是流產的跡象……”

  錦懷把姚甚的胸口當成了墻壁,將自己的頭往他的胸口上磕,十分內疚道,“我們都沒有發(fā)現她有孕,不知道怎么會這樣……給藥保不住胎兒,不給藥保不住大人……”

  錦懷說著,因為哭了太久,她感覺到自己的頭隱隱作痛,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而在外面偷聽的,此時已經聽到了“重要情報”。

  太監(jiān)匆忙走到了姚城身邊,十分殷勤道,“陛下,聽說,皇后娘娘流過產,就在這段時間!”

  姚城聞言,當時就愣在了原地。

  他并不知道這件事,前段時間,沈寧回來的時候,他還將她按在椅子上……

  想到這里,沈寧小產的原因,似乎格外明朗了。

  雖然沈寧命在旦夕,但他忽然有些憐惜她,畢竟……

  想著,姚城便起身要往里面去,沒想到被跪著的沈嬤嬤攔著了。

  沈嬤嬤滿臉是淚,抬起頭來哀切道,“陛下,請容皇后娘娘好好休息。她時日無多了,就讓她好好地平靜一段時間。哪怕……”

  沈嬤嬤把自己的頭重重地往地上一磕,道,“哪怕就是一個時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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