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云峰和楊林野趕到醫(yī)院的急診病房時,護(hù)士剛剛為余晴扎好輸液,身上的傷口都已經(jīng)被經(jīng)理好,她臉色蒼白地躺著,雙眼緊閉。護(hù)士看著警察和小混混的組合,又看看病人,雖心生奇怪,但當(dāng)了這么久的急診護(hù)士倒也見怪不怪。護(hù)士對穿著警服的余云峰說:“有內(nèi)出血,不過醫(yī)生說不用輸血,要靜養(yǎng)?!?p> 楊林野暗暗舒了一口氣,好在沒什么大事。
“謝謝?!庇嘣品寤貞?yīng)護(hù)士后大步向余晴的病床走去,楊林野默默跟在后面,大氣不敢出。
“晴晴,陳毓筱已經(jīng)沒有事了,”余云峰彎下腰,在余晴的耳邊輕聲說:“你這孩子真的是,不聽話?!?p> 余晴的眼睛還是閉著,余云峰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再多的靜養(yǎng)也不不上這一句平安。許久,一滴淚水從余晴的右眼劃過臉頰,最終沒入發(fā)絲。余云峰捋了捋自己女兒額前的碎發(fā),鼻子也不由得酸了,是爸爸對不起你。
楊林野看著眼前的一幕,內(nèi)心愧疚,后背全是汗,“對不起,余老師!對不起,余小姐!”他邊說還邊90度鞠躬,引得病房中的病人和家屬注目。
余云峰回過頭,深沉地說:“就不要這么大聲說話了,她需要靜養(yǎng)。”他伸手拍拍楊林峰的肩膀,“我已經(jīng)說不怪你了,之后和晴晴說明情況,她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說到底,怪不到你的頭上。”
余云峰往門口走,滿臉的疲勞和深重,楊林野跟在后面,見他不往醫(yī)院外面走,主動說:“我去辦住院手續(xù)吧?!?p> “不用,我順便去看看陳毓筱,你沒什么事就先回去吧,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庇嘣品鍥]有停下腳步。
“余老師,我和您一起過去吧?!?p> “回去吧?!庇嘣品逋O履_步,“之后把你調(diào)回總局,給二等?!?p> 楊林野睜大眼睛,內(nèi)心復(fù)雜,肯定是有驚喜,同時又有對余晴的愧疚,和對余云峰的敬佩與感激,呆了幾秒之后敬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禮。余云峰回敬之后轉(zhuǎn)身離開。
楊林野在警校的時候,被余云峰挑走進(jìn)行臥底任務(wù),培訓(xùn)和上崗,指揮和協(xié)作,不僅有知遇之恩,更有栽培之情。楊林野一直很感謝余云峰的賞識,感謝他給了自己珍貴的實戰(zhàn)機(jī)會,在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一個不服管教的廢物的時候,撈他一把。
今天的事情,即使不是余老師的女兒,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也是不應(yīng)該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這已經(jīng)是自己的失職,更何況她是余老師的獨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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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云峰走進(jìn)302病房,徑直走到房間最里面的一張病床前。清秀的女孩靠在搖起的床頭上,額頭上包著紗布,臉上有些許擦傷,她的眼神空洞無光,安靜的像一幅經(jīng)年的油畫。
“陳毓筱,你還記得我嗎?”余云峰在窗前站定,看著病床上的女孩。
陳毓筱沒有回答,腦海中浮現(xiàn)著各種怪異的光景。舞臺上,自己生活中重要的人表演著自己的劇本,殘忍施暴的父親,脆弱自殺的母親,貪財陷害的叔叔嬸嬸,在銀杏樹下相擁的余晴和申子文,冷眼旁觀的丁一。
“陳毓筱,我是余晴的爸爸,我叫余云峰?!?p> 余晴……
陳毓筱抬起頭,可算是有了點反應(yīng),但還是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一個打扮時髦的中年女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進(jìn)來,直沖到陳毓筱的床邊,“筱筱!”她邊走邊喊著,病房中的護(hù)士向她投去了嫌棄的目光。
婦人看見余云峰,眼中閃出一絲驚訝,但多年的人情練達(dá)讓她馬上回到自己的角色,她坐到床邊,摟住陳毓筱的肩膀,“筱筱啊,你沒事吧……你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們可怎么跟你爸爸交代?!毖蹨I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然后仰頭控淚,裝作猛然之間看見窗前的另一人。
“警察同志,可真是謝謝你們了。我的筱筱……謝謝,真的謝謝!”婦人一邊說著,一邊繞到床的另一邊,雙手緊緊握起余云峰的手。余云峰分明看見,面對這份看似熱絡(luò)的關(guān)懷,陳毓筱表情冷漠,眼神中透著漠視與輕蔑。
“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你是?”余云峰其實有幾分猜到眼前這個惺惺作態(tài)的女人的真實身份。
“我叫許婧,是筱筱的嬸嬸,兩年來一直照顧著筱筱?!痹S婧看面前的警察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慢慢松開了手。
“好,她身體恢復(fù)一些之后,我們需要向她了解一些情況?!?p> “我是來接筱筱回家的,她受到了傷害,必須回家才能保護(hù)她。之后有什么事回家再說吧?!痹S婧如同一個慈愛的母親。
“……滾。”陳毓筱說的很小聲,余云峰聽得清清楚楚,許婧倒懷疑自己聽錯了,畢竟在這之前眼前的少女都是以一副冷漠木訥的態(tài)度對待叔嬸,雖不親近但也絕無敵意。
“筱筱,別怕,嬸嬸和叔叔都在,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許婧想要將瘦弱的陳毓筱再次摟在懷中。
陳毓筱的腦海中閃回著,在丁一手機(jī)中看見的聊天記錄,與戀人從相遇到相戀,都是被一手策劃,為的就是除掉自己。每天朝夕相處,人前裝模作樣的叔嬸,為了繼承財產(chǎn),竟想要用卑劣的手段毀掉自己親侄女。
陳毓筱聞到那令人惡心的香水味越來越濃,還沒等許婧靠過來,她抄起掛著輸液瓶的桿子往許婧掃去,瞪著眼口中大叫:“給我滾!”
余云峰反應(yīng)迅速,用手抓住了輸液桿,一個受傷的小姑娘竟然還有這么大的力氣。不過好在沒有打壞東西,沒有傷到許婧,就是自己的手可能要腫痛幾天了。
許婧就像一只挨打受驚的狗,反應(yīng)過來后,開始掩面哭泣,“筱筱,我知道你剛剛經(jīng)歷了不好的事情,但是你也知道叔叔嬸嬸是一直把你當(dāng)做親生女兒對待的??!你怎么能這樣?”
“陳太太,毓筱應(yīng)該是受到驚嚇之后沒有完全緩過來,不如先讓她在醫(yī)院?!庇嘣品鍙年愗贵愕氖种谐槌鰲U子,放回原處,他看見陳毓筱沒有出聲,但是眼中的憎恨、憤怒和委屈,這眼神簡直讓這個老警察像是把心放在油鍋里煎。
陳強入獄之后,陳毓筱就由他的弟弟陳剛撫養(yǎng),許婧是陳剛的第二任妻子。在外人看來,陳剛許婧夫婦倆對陳毓筱照顧的無微不至,關(guān)懷有加;但只有陳毓筱知道,在沒有外人的審視時,兩人是如何謀算自己父親留給自己的資產(chǎn),如何勾結(jié)外人陷害自己并送進(jìn)惡人的狼嘴。
許婧在余云峰的審視之下感到莫名的尷尬,只能流幾滴淚水,安慰幾句后,先離開病房。
“晴晴很擔(dān)心你?!庇嘣品遄陉愗贵愦策叺牡首由希硪贿呌凶o(hù)士正在給她更換輸液瓶。
陳毓筱沉默了一會,直到護(hù)士走開,終于張口,“她是我認(rèn)識的人中最傻的?!?p> “我一直不想讓她和你來往,從你父親的事情之后。”
“你只是怕人報復(fù),我是真的討厭她?!?p> “你知道……你父親的事多少?”
“知道你們是怎么抓他的,知道是我害了我爸。”
“你聽你爸爸說的嗎?”
“我聽……反正我知道。我也確實報復(fù)她,報復(fù)你,所以我想把她卷進(jìn)來。但……她真的太傻了?!?p> “你爸爸的事情,我對你感到抱歉,讓你失去父親、寄人籬下,但那是我的工作,我的職責(zé)?!?p> “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余晴欠我的不止這些,你利用女兒,我也可以利用朋友?!?p> “小姑娘,那是因為她確實看重你?!?p> 陳毓筱看向窗外,眼中多了一份落寞,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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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晴猛然驚醒,心中恍惚。映入眼簾的是高一三班的教室,下課期間班級里面日常熱鬧,可能是昨晚看書太晚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心中不明的疏離感被唐安丟來的生物作業(yè)給打消。唐安笑嘻嘻地跟她說:“看什么呢?”
“沒什么,”余晴拿著本子準(zhǔn)備打開看,向唐安笑了一下,“剛睡醒。”
“外面好像有人等你哦,在你初中門口的銀杏樹那里。”
余晴仿佛知道來的是誰,內(nèi)心吹過一陣溫暖卻無底的風(fēng),她轉(zhuǎn)頭看向某個角落的陳毓筱。陳毓筱正被一群人圍著,說說笑笑,余晴看過去的時候卻突然對上她的眼睛,說不清的哀怨目光,嘴中念念有詞:“申子文是我的?!边@句話的聲音不是來自于陳毓筱的嘴中,卻是來自余晴的心底。
余晴知道后面會發(fā)生什么,她不敢去。
一片銀杏葉飄了過來,厚重飽滿,滿目金黃。余晴盯著那片葉子,溫風(fēng)吹到臉上,不由得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她正站在銀杏樹下,面對著那個少年。
“余晴,一起回家吧,下午你被陳毓筱她爸是不是嚇到了?”申子文穿著藍(lán)色校服,那是銀杏初中的校服,在黃色的銀杏樹下非常醒目,扎在余晴的眼睛里。
“余晴,我很喜歡你?!鄙曜游牡男7兂闪司G色,是銀杏高中的校服。
這是什么?
我說不出話。
“余晴,我去和陳毓筱說?!鄙曜游睦鹩嗲绲氖帧?p> “余晴,我明天就要去美國了。”申子文輕輕抱了抱余晴。
真的好幸福,但是,不能搶走。不應(yīng)該。
毓筱會看著。
不行?。?!
回過頭,陳毓筱坐在昏暗的KTV包廂中和丁一擁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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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林野正在將紫色的車矢菊插好,聽見余晴那邊有動靜,看去竟然在哭。
余晴兩只手緊緊抓住被角,淚水橫了一臉,嘴里模糊念叨著什么。
“做惡夢了?”楊林野說著,將手探到余晴的額前,準(zhǔn)備捋捋她的小腦袋,安撫一下。
手還沒有碰到頭,余晴張開眼睛,盡露委屈和無助。楊林野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尷尬地將手收回,然后問了一句:“做惡夢了?”
余晴看向楊林野,沒有仔細(xì)分辨,只把已經(jīng)換上警服的他當(dāng)做爸爸的同事,“不是噩夢,但是挺難受的。”
“你想起來嗎?”楊林野問道。
“我自己可以?!庇嗲鐡沃碜幼饋?,楊林野走到床尾幫她把床搖起來,又回來在她后背墊上枕頭。
余晴覺得傷口沒有那么痛了,坐起來呼吸也順暢一些。
“叔叔,謝謝你,這是你帶來的花嗎?”余晴看到車矢菊。
“是的,你喜歡嗎?”
“很漂亮。”余晴看著他的眼睛,真誠一笑。
楊林野知道余晴這是沒有認(rèn)出自己,也不打算戳破。
“我叫楊林野。余老師正在做匯報,我在這里陪你一會?!?p> 余晴仔細(xì)看了看楊林野,覺得自己不該叫叔叔,又覺得眼熟得很。
“你是之前打過唇釘嗎?”余晴看著楊林野的唇邊的洞洞出神。
“算是吧……”楊林野覺得有點心虛。
當(dāng)時的包間過于昏暗了,自己也叫不準(zhǔn),發(fā)型和唇釘?shù)故菍Φ纳?,但怎么說,警察是混子頭頭也太扯了。
“對了,你要不要吃點水果?”楊林野蹲下來去夠床下的果籃。
“不用了,我想給爸爸打個電話?!?p> 楊林野遞過自己的手機(jī),余晴道了聲謝,撥通了余云峰的電話。
“爸,我好多了?!?p> “……”
“楊哥哥在。”楊林野聽見這聲哥哥還挺舒服。
“……”
“想見陳毓筱,求你了?!?p> 余晴又聽了幾句,然后把電話遞給楊林野,示意他聽電話。
余云峰告知了楊林野病房號,另外囑咐他晚上買清淡不辣的飯菜給余晴。
楊林野扶著余晴,來到303病房,陳毓筱卻不在。輸液針耷拉在床邊,一滴接一滴地滴水。楊林野摸了摸床鋪,還有余溫。
“那個小姑娘剛出去。”旁邊床的大媽好心提醒。
余晴就坐在陳毓筱的病床上等她,楊林野和同事詢問過,畢竟陳毓筱是重要證人,得到的答復(fù)是沒有出醫(yī)院。一個小時過去了,天已經(jīng)黑了。病房里面開始派飯,楊林野看了看盒飯,問余晴:“先回去吧,我出去給你買一些你喜歡的吃的回來?!闭f罷就要扶著她回去。
余晴想要繼續(xù)等,但是又覺得對楊林野不好意思,“那我先回去吧,我吃盒飯就好了,你快回吧,家里人還在等你?!?p> 楊林野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漢,哪里有等他吃飯的家里人。
“我看今晚上兩個菜都有辣椒,我還是出去買些吧?!?p> 余晴不想再推脫,接受了眼前這個大哥哥的好意,“我自己能回去的,你直接去買呢?!?p> “也好,那你要小心些啊。”
“……”余晴想要說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
“毓筱跟我口味像,”余晴看了看床上的枕頭,“能不能給她多買一份?”
楊林野笑了一下,“好,知道了?!?p> ——————————————————
余晴呆呆地看著躺在自己病床上睡著的陳毓筱,從初見到現(xiàn)在,竟沒有變化太多,眼下的蒼白也掩不住曾經(jīng)的姣好俏皮,或許張開雙眼又將被悲傷覆蓋。
可能在某個平行時空中,兩個人還能瘋玩之后,躺在一張床上睡去,真如姐妹,親密無間。
陳毓筱睡得不熟,朦朧之中感覺到有人走近便醒了大半,睜開眼睛看見余晴內(nèi)心五味雜陳。
“我在你那等你,你也這邊等我?!庇嗲缈嘈σ幌拢酆瑧z惜。
病房里面嘈雜熱鬧,誰也沒有注意兩個小姑娘。
“或許我們互相等待的時間,太長了?!标愗贵阕饋恚p腿蜷支起來弓成一個三角形。
“我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覺得在還給你東西?!庇嗲绱钸呑诖采希瑳]有什么力氣坐直,就靠著陳毓筱的腿。
“你奪走了我很多重要的東西,還的起來嗎?”
余晴腦海中浮現(xiàn)陳毓筱與丁一一起的光景,又回想起陳強,申子文的事情,無言以對。
“每個人都有珍貴的東西,我很曾經(jīng)很幸運地?fù)碛泻芏?。但是你都?xì)У袅?,真是很厲害呢?!?p> “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p> “余晴,你欠我三樣,我只把你拖下水這一次。我對你很好吧?”陳毓筱用輕蔑的語氣說道。
余晴覺得自己就好像被抽成了真空,與這個世界分離開來,而陳毓筱就是那根抽管。
“毓筱,我是真的想幫助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和那種人混在一起?!?p> “丁一?”陳毓筱眉毛一挑,“他確實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身上有那個人的影子,我也有自己的目的,騙就騙好了?!?p> “我們分開之后,你到底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你……”余晴關(guān)切地問道。
“我在KTV二樓,丁一……不,我的叔嬸將我送給了一個畜生,作為獲益的籌碼?!?p> “什么?”這句話的信息量顯然很大,余晴沒有理解。
“他們這種小人,妄想大成就,就只能靠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就像你爸抓我爸的時候一樣,你說是不是?”
陳毓筱說話滿滿的陰狠,余晴卻并不怪她,還是溫柔憐惜地看著她。
“我欠你什么,我來還好了。”
陳毓筱低下頭,冷笑著說:“你算什么?可憐我干嘛?你還得起嗎?”話音剛落,起手抓余晴的頭發(fā),將她的頭磕向床沿。
楊林野剛走到門口看見眼前一幕,箭步?jīng)_來一只手扶住余晴,另一只手抓住陳毓筱的手腕,大聲喝止。
“她受的傷不輕,都是因為你。你要是真這么有精神,現(xiàn)在就跟我回去做筆錄。”楊林野說。
余晴滿眼的淚花,陳毓筱一臉的淡漠。
余晴接過楊林野手里的一份飯菜,遞給陳毓筱,“這份是你的?!?p> 陳毓筱轉(zhuǎn)過頭去,準(zhǔn)備下床,沒有理余晴遞過來的袋子,肩膀撞了一下她的手,便走出了病房。再不離開,也會掉眼淚的,明明和爸爸說好,再不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眼淚。
每個人都有珍寶,爸爸說這兩把鑰匙是只屬于我的珍寶;旭叔說我就是爸爸的珍寶;申子文說余晴才是他的珍寶;余晴說原意償還我失去的珍寶。我也有珍寶,爸爸,申子文,還有余晴,沒有什么能還得起這三樣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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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問詢室內(nèi),楊林野和一個小警員正在問詢陳毓筱,余云峰則隔著單光玻璃,帶著耳麥在隔壁觀察。
“你既然知道丁一與許婧、陳剛的勾結(jié),為什么還要答應(yīng)丁一到樓上去?”小警員問。
“生活無聊,被騙騙也好。”陳毓筱回答地敷衍輕松。
“你上次探監(jiān)你父親是什么時候?”楊林野看不慣陳毓筱的態(tài)度,開口詢問更加關(guān)鍵的問題。
“這和他沒有關(guān)系?!标愗贵愕恼Z氣透露了一絲緊張。
“你上次探監(jiān)是在一個月前,當(dāng)時你父親指點了你的行動,并且上次守望之后,你父親的心腹白振旭保外就醫(yī)的申請就被批準(zhǔn)。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睏盍忠澳抗馊缇?,仿佛要將陳毓筱看穿。
“我爸當(dāng)然是指點我好好生活。旭叔身體不好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你們難道還不許人家治病嗎?”
“你敢于和丁一保持交往,對許婧和陳剛的計劃視如無睹,就是因為你知道警方已經(jīng)盯上了他們,而這些都是你父親指點你的,就是為了幫助白振旭掃清障礙?!?p> “我對人民警察的保護(hù)是很有信心,但是我也只是受害者而已?!?p> “你是否知道某位大人物的名字,幫白振旭通過審查的人?”
“這是你們內(nèi)部問題了吧?問我干什么,旭叔只是治病而已,看得那么嚴(yán),能干什么事情嗎?”
楊林野看著眼前心理素質(zhì)極好的十七歲女孩,心中疑問這樣的女孩,究竟有什么值得余晴豁出一切去保護(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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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毓筱走出公安局,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或者說不知道哪里才能容下她這只堅硬又破落的刺猬。
走著走著就到了初中校園,銀杏樹滿是翠綠,沒有那時的影子,或許她這樣不能獲得心愛之人的可憐人,就是不配那耀眼的金黃。陳毓筱覺得自己像是一片格格不入的葉子,沒有根,沒有枝,只能隨著溫?zé)岬娘L(fēng)孤單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