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總是這樣,不管你多么平凡,也會留下些許值得在往后的日子里紀念的東西,可能是某個人,某件事。
這個故事的男主角叫龍紀離,這一年十六歲,正是上高一的年紀。
大多數高中的分科就是在這一年的暑假,作為理科稍微強勢,文科基本不行的男孩,選擇是件輕松的事情。但有些兩科基本平均的人有些頭痛了,加上老師會宣傳理科就業(yè)面的廣泛和可填報院校多,一些想讀文科的孩子犯了難。
就像往常的暑假,這個也沒什么不同。開始時制定詳細的計劃,做出努力的假象,了不起的還能堅持幾天,然后計劃還是計劃。
其實,不讀書的時候也沒什么可干的,聽聽喜歡的歌,看看喜歡的小說、電影,打打游戲,偶爾看看帶些顏色的錄像,日子就在這種無聊的重復中悄然過去。然后又是一支筆,一個夜晚的奇跡。緊接著就開學,又是對什么都沒有做的這個暑假的悵然。
開學的時候其實比放假快樂,尤其是對于一些性格不是特別開朗的人來說。在家也不常跟人聯(lián)系,好像孤獨的只剩下自己的聲音。到了學校反而有了人的味道,讓人踏實。
一些心思活絡、熱愛交友的同學已經開始和新轉來的學生熱切攀談起來,我則對此沒有興趣,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
突然,有一個女孩子走上前來,詢問我的名字。我有些奇怪,但出于禮貌,還是告訴了這么陌生的女孩子。
“龍紀離,這個姓真有意思,名字也很好聽?!迸⑿χf,不過在我聽來只是慣用的客套而已,只能回以微笑。
“你的名字呢?”我問道。
女孩笑著說:“曹雅琴。”
我點了點頭,示意對話可以結束了,埋下頭準備睡覺,昨天熬了個通宵,實在沒有精力應付這個熱情的女孩子。
“請問,我可以坐你旁邊嘛?”曹雅琴問道,語氣中有一絲期待。
我懶得多說什么,只回“隨你便。”
等我睡醒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坐下,就在我旁邊,正看著一本書。
我有點不好意思了,從小到大,還沒有和女孩子同過桌,這算是頭一次,不由得心跳加快了幾分。好在這是暫時的,老師隨后開完班會就要重新調位置,不然就有些麻煩了。
“你在看什么書?”我有些好奇,她看的真投入,讓人有了興趣。
“是錢鐘書先生的《圍城》。”她回道,但視線還沒從書上移開。
我搜腸刮肚出些許關于這書的記憶,好讓這個沉迷書里世界的女孩子回到現(xiàn)實來。
“婚姻就像一座圍城,城里的人想沖出來,城外的人倒想沖進去?”我故意帶上疑問的語氣。
她聽了忽然扭過頭,竊喜的看著我,“呀,你看過這書的?”
我點了點頭,表示看過這書沒什么稀奇的。
“那真好,我看了正好有個人討論了。”曹雅琴不知道這座位是臨時的,原來的竊喜現(xiàn)在變成興奮了,仿佛是找到了知音一樣。
“再說吧,這座位還要調動的?!蔽蚁駶娎渌募一铮瑵矞缌怂计鸬幕?。
教室的門被人推開,原來是姍姍來遲的班主任老趙。他定睛,又帶著無上威嚴,掃視了全班,然后才開口,“歡迎老同學新同學,又是新的一學期,你們經歷了文理分科……”
老趙今年五十歲了。年紀大了的人似乎總愛嘮叨,畢竟人生已過半百,好像積累了無數成功的經驗和失敗的教訓,迫不及待的和少年人分享,讓他們少走歪路。于是班會原定半小時結束,現(xiàn)在硬生生講了快一個小時,他講的口干舌燥,才意猶未盡的結束。
緊接著就是排座位,讓我吃驚的是,他竟然沒有重新排座位。這下可好了,真的要跟這個叫曹雅琴的女孩子一塊坐了。雖然無所謂,但總歸心里有點奇怪的感覺,尤其是死黨老劉曖昧的小眼神,讓我更覺得煩躁,內心深處是不是還帶著點欣喜,這就是我感覺不到了的。
曹雅琴顯得相當開心,沖著我直笑,老劉也沖我笑,我心里有點發(fā)慌。
她還是借著《圍城》繼續(xù)了對話,問我怎么覺得方鴻漸這個人。
我說,這個人是不壞的,但有些懦弱,拿趙辛楣的話,這個人并不討厭,但有些全無用處。
她顯然有些不同意,說“哪有這么不堪啦,他只是有些猶豫,怕辜負了蘇小姐的一番情意,又怕壞了孫小姐的清白,這才顯得懦弱,再說,他怎么就全無用處呢,嘴很伶俐啊?!?p> 我笑了笑,“那他就像是煮熟了的鴨子,嘴是最硬的,身子卻軟?!?p> 她也笑,顯然認為這個比喻有些意思。
我正有些得意了,忽然又看見老劉半是曖昧半是猥瑣的表情,收斂了笑容,又低下頭假裝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