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齊東君難得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坐在床榻上的他已經(jīng)能夠靜下心來了,雖不知何時起,他也算是把街坊鄰居給認(rèn)了個遍。
天井村之前聽說是因為某一日天上突然降下一口水盡,從而有了天井村的叫法。
孫,李和齊姓在村里是大戶,不知何時起村里最先來了個道觀,好像一夜之間落成。后來沒多久寺廟,私塾,鐵匠鋪子都冒了出來,算是定鼎四方了。
這村子上算來算去都可算作親戚,各家之間也有成親,嫁女的。
孫家院子里老太爺躺在屋檐下的竹椅上看著自己的幾個孫子輩的孩子身著藤甲,手持木刀木槍操練著。
孫老太爺子年輕時候也是一方好手,他家里祖?zhèn)鞯膼酆眠@手,后輩也都是野的很。
每代家主都會知道一個消息,這消息在這方天地來說可以謂之天大的秘密。
“哎!也算有幾個好苗子了,可真是難受,這么大個就得離家咯!”孫老太爺摸著胸前的胡子,感慨道。
下面的孩子沒有聽到,只是各弄各的,這院子算是孫家最大的地方,直接就是一個演武場,兩邊架子上放著各種武器,多是木質(zhì)為主,少有一些鐵器制式的。
齊東君下午則是溜了出去,想到北邊桃山上的道觀看看。
私塾雖然也想去看,可是現(xiàn)在來說家里基本都是讀書人,書樓里的藏書也可謂是村里藏書最多的地方。
齊東君在前,王一則是跟在后面,齊泓嗣倒是看到齊東君溜了出去,只是有人跟著也就罷了,沒有過多的囑咐,他很認(rèn)同一句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對待自己的三個孩子同樣如此。
齊東君身上的衣服粗看真不像富貴人家的樣子,布子不新,也沒有多舊,看著能看罷了。
他家一直都如此,比方說他的衣服多是他大哥穿剩下的,對此齊東君也沒有覺得父母不愛自己,從小到大的感覺,父母把所有愛均攤到三個子女身上。
齊東杉站在書樓頂層看著遠(yuǎn)去的弟弟,多希望能永遠(yuǎn)如此。
手里握著一本書籍,里面講了江湖險惡,人心不古,圣人治世,鬼神當(dāng)?shù)赖墓适?,書名模糊,著作人也是模糊的很?p> 對于土生土長的的齊東杉來說這個村子就是他的天地,書樓就是他認(rèn)識這個世界的媒介。
他很喜歡他的弟弟齊東君,齊東君最初讀書就是他一點一點的教導(dǎo)的,哪怕是做弟弟的不耐煩他都不會斥責(zé),只是以身作則的去引導(dǎo),后來齊東君有些厭惡讀書了,常和他談起對于什么喜愛,他也會耐心的聽著。
作為妹妹齊東頤,他也很有耐心,對于想要做個女將的妹妹,他沒有覺得不應(yīng)該如此,或者是逾越了禮數(shù)。
他齊東杉會鼓勵妹妹,認(rèn)為既然喜歡就去做,別等著后悔一輩子。
齊東杉這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大概就是能夠識萬卷書,行萬里路了。
放下手里的書卷,揉了揉眉心,看著遠(yuǎn)方桃紅的山上有些出神。
齊東君則是順著最上河的積水橋過了河,來到北邊的街道,北街上此時人不多,鋪子里的營生也不算很好,只能說過得去。
順著巷子一路向北,北邊相對于南邊來說,種植的作物是小麥,麥子這個時節(jié)還沒成片的起來,只能說綠色與土黃色的大地交織在一起,有些斑駁的味道。
過了麥子的田壟,齊東君見著遠(yuǎn)去的鴉雀,偶爾幾只還在啼叫,田壟上老牛吃著嫩草,桃山上的桃花開的別樣的青俗,這里夏季的桃子是村里孩子的最愛,每到成熟的時候老道士就等著這些孩子上門討吃的,哪怕后來有做父母的想來師徒二人生活不易,準(zhǔn)備拿銅板買來,老道士只是笑笑說道“不礙事,不礙事的,放那里就去吃,娃娃們嘛嘴饞是對地,別給我這銅子兒”后來都習(xí)慣了也就算了。
齊東君基本沒來過這邊,雖然很近,相對來說這么大的孩子基本都在大街小巷里攢動,沒有父母的帶拎一般也不會出這些地方。
王一每年都會抽空來桃山上上柱香,算是求個平安,寺廟里也常去。嘗嘗會和寺廟里的主持聊聊天,和道觀里老道士說說家長里短的。
齊東君提著袍子的下擺,走的很慢,眼睛盯著腳下生怕有石頭絆倒自己。
桃山上有一條專門清理出來的石道,好在山上山下行走,山下地界處,一塊石頭有些許年頭了,上面爬滿了青苔,就算如此石頭上刻印的字體還是非常的清晰“桃山”二字仿佛在這里畫出了一條界線阻止著桃樹下山,也阻止了山下藤蔓野草竄到桃山上。
齊東君身后的王一松了口氣,這一帶是好風(fēng)水,這桃山上基本沒有蟲蛇鼠蟻之類,漫山都是桃樹,王一眼中自家小少爺是真的能下地就是一通亂跑,早上去了南邊的背簍山下午有準(zhǔn)備登這桃山,自家少爺精力真好!
齊東君不知道王一心中所想,以前讀書不太認(rèn)真可也是書香門第,不論學(xué)的如何對于這地界上的字還是認(rèn)得的。
這地界頗有意思,在他的認(rèn)知中道家?guī)缀跎介T都在名山大川之間,唯獨這萬物化生道觀直接坐落在桃山上,按理來說桃山上桃花多,桃花又有一些貶義,可是今朝來看莫名的有了些輕靈清凈的感覺。
“王一你認(rèn)得山上道觀不”齊東君問道。
“小的認(rèn)得”王一步子趕忙追上齊東君回答道。
“這道觀如今觀主是誰???”
“今朝這觀主是李老頭,大家都叫他這名字,他還有一個弟子山上就兩人”王一老實回答。
“你以前來過這道觀?”齊東君對于一些事情很感興趣,比方說東家長西家短的,如今對于村子是熟悉了,可還不算把這兒地界里的門道都給吃個透的。
“小的以前來過,逢年過節(jié)就回來這桃山道觀燒柱香,求個平安健康”王一摸了摸頭笑起來有些憨厚,倒也是個老實人。
“那今兒咱也去順柱香,求個平安”齊東君笑著說道,最近這短時間村子里氣氛有些不太好,這是他遛街的時候感覺到的,大概是三十年期到了,村子里每家每戶的傷疤又被掀開了吧。
“好嘞,小少爺這香肯定行”王一嘿嘿說道。
“就你這句話,我覺得沒白來我家哈哈”
二人一前一后的慢慢走著,桃山整體來說不陡有些斜坡,算是一座比較大的丘陵地形,想比背簍山的陡坡巨石,這處桃山算的上是精心雕琢后的模樣可。
俗話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這桃山上道觀里的老道士正端著一個白瓷碗蹲在門檻上吃著油潑面,只覺得一輩子最好時間莫過于此,右手邊的凳子上一塊狗肉侉子是烤的金黃酥脆,油光锃亮老道士咽了咽口水,這是他的頂級愛好了,狗肉不宜多吃,畢竟要是讓某人看到了怕是的追著自己打,好在這地界那人也看不到可以放心的吃。
“師傅,你咋又吃這狗肉侉子嘛,真不怕天君給你打死哦”童子蹲在另一邊,稚嫩的臉上寫滿了無奈,他是真的感覺沒有好日子過了,這個師傅不省心也就算了,還愛吃狗肉,其實吃狗肉也沒啥關(guān)鍵他這一派有位天君坐下養(yǎng)了只狗,那狗真的讓這童兒開了眼界,栽贓陷害無所不用只為了能夠親自錘這老道士一頓。
“你懂啥。這特么叫生活,修道修道的,吃個狗肉都要被錘,我容易么我,要不是他是天君我早特么下黑手了,還能讓他捶我”老道士只覺得這童兒不懂事,沒看見師傅心情正好么!咋就哪壺不開提哪壺呢!以后再收徒弟一定得找個門風(fēng)緊的,最好是個女徒弟,做個暖心的小棉襖,哪像這童兒直接就是大冬天里的透氣大褂子,心涼的感覺。
童兒好一陣無言,憋了憋嘴,挑了一筷子的油潑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碗里還有幾顆大蒜,這是他的最愛,用他的話說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童兒名叫圭未是個修了百年道還是孩子氣的人,他師傅老道士對他說過“人這輩子想得多了就不干凈了,求得少了清心寡欲了,沒事兒總得念叨點啥,要是啥都沒有心里空落落的不就是個行尸走肉嘛!所以修行嘛不就是一個漫長的品味紅塵的過程嘛”。所以他自心里覺得這輩子最有幸莫過于拜了李清明為師。
李老道砸吧砸吧嘴皮子,嘴里的蒜味兒還沒有散去,碗里紅亮的油潑面是真的好吃,打眼一瞧童兒圭未碗里還有一半的面條子就又有些饞了,沒好意思張嘴討要,提起手邊的狗肉侉子就是一口下去,他只覺得好吃到哭的表情,狗肉侉子上孜然辣椒面都是他從外面帶進(jìn)來的,這東西算是偷偷弄來的,狗肉是偷的,不過用老道士的話來說就是提前給它超度咯。
狗肉侉子是真香,孜然辣椒面的味道直沖他的味蕾,這侉子大概真能代表他這修道路途了。
“師傅這狗肉侉子真那么香么?每次見你吃個侉子都能激動半天”童兒圭未有些不解。
“這東西是真香,當(dāng)然了不是不給你吃,你現(xiàn)在修心當(dāng)中嘛,吃了就壞了修心不能給你說明白了,以后你自己體會”老道士李清明對著童兒圭未眨巴眨巴眼睛做了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思。
“曉得咯,師傅”童兒圭未笑道,眼睛都快笑成了月牙,讓老道士都忍不住掐一掐這光滑可愛的臉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