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見時百感交集
“額,她呀?十八線的小透明,我估計她是沒臉見您的?!?p> 然而,“十八線的小透明”此時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她的這番話又惹得一陣歡笑,連二樓的一干人等也都跟著矜持地笑了起來。
長陵溪掩著小嘴,笑得花枝亂顫的,“她一定是靜好,只有她說得出這些話來……哎喲,真逗!”
“這小丫頭嘴還真夠損的,她知不知道她姐可就在前排坐著?還是說故意氣她姐的?”
長陵淵順著長陵沼的話,不動聲色地朝樓下前排望了一望,在一排諸多虎背熊腰中,終于找到個身材苗條的,齊肩短發(fā)的女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當(dāng)年的小丫頭。
于是,他狀似無意地發(fā)問:“怎么?皇叔認識她姐姐?”
“嗯,休斯這次的新書有部分是她著手翻譯的,哈佛的高材生,對了,她估計會走他父親的路,好像已經(jīng)去京都大學(xué)政治系進修了?!?p> 說完,長陵沼才慢半拍地回過味來,自己的這個侄子怎么突然對這家人這么感興趣了?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在玥國,外相和內(nèi)相已經(jīng)是首相的內(nèi)定人選,至于到底由誰來就任首相,這就得各顯本事了。
《皇室典范》里明確規(guī)定,皇室是不得干政的,對于國家的一切政策都必須保持中立原則!政客們當(dāng)然會小心地和皇室保持一定的距離,誰要和皇室有了干系,那仕途可就毀于一旦了。
據(jù)他的了解,望月照城當(dāng)年可是踩著不少同僚們的頭顱才登上這個位置的。所以這位外相和他背后的利益集團是不會允許有任何外力因素破壞他通向首相寶座之路,所以望月靜熹嫁入皇室,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長陵沼狐疑地盯著長陵淵半天,也沒能在他那時常保持著親民微笑的面容上窺探點什么出來。不管他有沒有這個想法,他都有義務(wù)點明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于是,他含蓄地又加了一句,“不久后,外務(wù)省秘書處肯定是有她一席之地的?!?p> 長陵淵輕輕一挑眉,“哦?是嗎?那可真是前途無量?。 ?p> 他的語氣很平淡,沒有任何起伏,就好像在說“早,今天天氣真好”一樣,弄得長陵沼一時拿不準他是什么態(tài)度。
畢竟,今天這場變相的相親活動是他一手安排的,到時候,人家看上了,你又吭吭哧哧推攔說這個不行,那他這個皇叔的臉面豈不是要丟到爪哇國去了嗎?
長陵沼只得打著哈哈,“可不是嘛!說不定,到時候她就成了玥國的第一位女外相了。”
女外相?長陵淵想起那個絮絮叨叨的小丫頭,可怎么也不能將她跟女外相這個形象重疊到一塊,顯然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聯(lián)想取悅了長孫殿下。
他唇邊的笑紋隨著嘴角弧度的擴大慢慢向臉頰周邊擴散,使他整個人都散發(fā)出由內(nèi)到外的愉悅,這讓時刻都在注意他動向的長陵沼驚詫不已,他說了什么值得好笑的事嗎?
正當(dāng)仁王殿下在反思自己有沒有不當(dāng)?shù)难哉Z時,下面的座談會也接近尾聲了,接下來就是簽名了,長陵溪老早就等著這個環(huán)節(jié)。
小姑娘激動地拿起書,把個長陵淵連拖帶拽地請下了樓,加入到了要簽名的浪潮中。
望月靜好一聽到主持人宣布結(jié)束,立馬拉起望月靜姝,“趕緊撤,我看見她朝這邊走過來?!?p> 望月靜好過了一時的嘴癮,難得心虛,此時,就想腳底抹點油趕緊消失,兩人手拉手地在人潮里七拐八繞地來到最右邊的過道,迎面就碰上了長陵溪一行人。
“靜好,靜姝!”長陵溪放開長陵淵的手臂,快步走到雙胞胎姐妹面前,“你們也來啦!也不跟我說一下,一起過來做個伴也好呀!”
兩姐妹趕忙朝長陵淵行了個禮,望月靜姝拘謹?shù)貟吡艘谎坶L陵溪身后綴著的一排西裝革履的侍衛(wèi)們,一個頭兩個大,“我們這也是臨時決定的哈,所以,也不好打攪了?!?p> 而望月靜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心想:完了,要被逮住了。原來,在她們說話的當(dāng),她姐已經(jīng)跟在一個胖子身后走過來了。
只見那胖子像個肉球似的滾了過來,臉上的笑容仿佛都要溢出來,“殿下,有失遠迎,罪過,罪過,我是這場活動的負責(zé)人箬竹小齋。”
“早就聽皇叔說過,箬竹先生能力出眾,果然所言非虛。”
箬竹小齋受寵若驚,忙擺著手,說:“不不,托殿下的福,殿下的福?!?p> 說著,他像是突然想起后面還杵著個人,立馬挪開他那山一樣的身軀,介紹道:“這位是暫時擔(dān)任二位的翻譯,望月靜熹?!?p> 望月靜熹聽到這胖子終于想起還有她這個人,便往前站了站,行了個禮,掛上了標(biāo)準的外交式微笑,然后側(cè)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位殿下,這邊請!”
人一旦有了執(zhí)念,就像入了魔一樣,失去控制了,十五年前,那個小女孩就是長陵淵的執(zhí)念,頭幾年里,她輪番飾演了他惡夢里各種不同死法的主角,他追問過身邊的所有人,他們都諱莫如深,只字不提,沒有人告訴他,那個小丫頭到底怎么樣了,還活著嗎?在哪里?他只能忍耐,慢慢地把她藏在心底,經(jīng)年的浮塵也沒能蓋住那雙眸子里的驚懼。
后來,他羽翼漸豐,才得知她還活著,在國外,他慶幸,她還活著,真好。
一別經(jīng)年,當(dāng)年那個小丫頭都長這么大了,他一時間都沒能認出她來,唯一沒有變的是眼角那顆淚痣,濃密的眼瞼毛在燈光的映照下,給那個淚痣撐了把小傘,整個臉沒了以前的嬰兒肥,眉眼越發(fā)精致了,下頜如削,嘴角的微笑。
在長陵淵看去,像是畫技出神入化的畫師畫上去的一樣,完美無瑕,卻又讓人覺得很假。
望月靜熹姿勢都擺了快一分鐘了,也不見有什么動靜,便疑惑地抬了抬頭,正巧對上了長陵淵望過來的眼睛,那雙眼睛像是兩口年深月久的古井,幽邃而悄愴,像是一下子就能把人吸進去一樣。
她心頭莫名一顫,真奇怪,我怎么會有這種感覺,她想??涩F(xiàn)在也不能這樣干杵著,她只得又重復(fù)了一次,“殿下,這邊請!”
長陵淵回以笑容,那笑容里藏著十五年來的滄海桑田,他說了句,“有勞了!”聲音里有說不出的落寞。
她不記得了,我于她而言,只是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長陵淵帶著這種苦澀,邁步向前。這個時候,禮堂里的人已經(jīng)注意到這一行人了,更是認出了皇長孫和溪公主,他們紛紛停下腳步,行禮問好。
長陵淵打起精神,以最優(yōu)雅的姿態(tài)和最飽滿的精神來應(yīng)對民眾的問候,不時還停下來問小不點們:玩得開心嗎?夸夸他們勤奮好學(xué)諸如此類的瑣事,無聊又不得不去做。
望月靜熹趁人不注意,近似耳語地對望月靜好說,“回家再收拾你!”雙胞胎姐妹只能被裹挾進了索要簽名的大軍里,還是這么個特殊的隊伍里,倆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霉神”的影子。
眾人來到臺前,圍著奧黛麗·休斯的人群老遠就自動分出一條通道以供皇長孫一行人通過,想必也已經(jīng)有人告訴奧黛麗·休斯,皇長孫和公主殿下會過來“拜訪”她。
美國人向來熱情,休斯非常熱情地問候了長陵淵和長陵溪,為長陵溪簽上了自己的大名,還特意在扉頁上寫了一大段祝福的話語。
望月靜熹盡職盡責(zé)地做著翻譯的工作,翻譯她是一流的,這難不倒她。
可就是覺得有點不自在,她只要每翻譯一句,那位皇長孫殿下便無比認真地看著她,仿佛她說的是什么金科玉律,需要認真地記下來似的。
“非常感謝皇長孫殿下能來參加我的座談會,鄙人不甚榮幸,也非常感謝我的書能得到公主殿下您的肯定與稱贊。”奧黛麗·休斯說。
長陵淵聽著望月靜熹翻譯,世界通用的幾種語種,皇室成員從小都會專門請老師來教授。他當(dāng)然聽得懂這幾句話的意思,帶翻譯不過是一種身份的象征,是一種突顯國家意識的行為。
當(dāng)然了,這丫頭的業(yè)務(wù)水平倒真是相當(dāng)不錯,難怪皇叔會那么篤定她一定會進外務(wù)省秘書處。
每年都有成百上千萬的人擠破腦袋想要進外務(wù)省,不單單是因為外務(wù)省是最接近國家權(quán)力中心的機構(gòu)之一,還因為是所有公務(wù)員中待遇最好的。
當(dāng)初羲和帝進行國內(nèi)改革就規(guī)定從事外事工作的人員會享受最高待遇,所以進了外務(wù)省就離發(fā)家致富不遠了,但是仕途能走多遠,那就得看你有何家庭背景和個人的業(yè)務(wù)能力了。
雙方交談了十幾分鐘,長陵淵便借口有事在身告辭了,畢竟不能耽誤其他人要簽名,他時刻得要做一個為民著想的皇長孫,極盡全力做一個合格的未來這個國家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