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山雞全部給他,錢我給你?!睆埿褡呱锨埃瑢ΛF皮少年道。
獸皮少年眉毛一挑,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可以,但是你買的話,每只三百文?!?p> “當面漲價,有你他媽這么做生意的嗎?”莫樹根問道。
獸皮少年聳肩,“不要拉倒?!?p> 張旭拿錢給他,被莫樹根阻攔,“不就是幾只野山雞,我去抓!”
然后真就要去抓山雞,孔安拉住他:“根桑,我們不是來抓山雞的。”
獸皮少年,拿了錢,得意洋洋,路過張旭的時候,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爛好人?!?p> 張旭不理他,將地上三只山雞交給破衣少年,還給了他幾枚丹藥,“這些藥回去喂給你阿婆,她的病應(yīng)該能痊愈。”
破衣少年紅著眼眶,連聲道謝,“謝謝哥哥,謝謝哥哥?!?p> 然后又主動道:“哥哥,你們剛來這里,需要我?guī)兔???p> 莫樹根道:“太需要了好老弟,你們這村子叫啥,這里距離鬼象山多遠,還有你們這的小孩嘴里念的唱的是啥意思?!?p> 莫樹根一連串問出好幾個問題,孔安道:“根桑啊,你就不能一個一個問嗎?”
張旭道:“我們不急,你先將藥給你阿婆?!?p> 少年感激地點頭,然后又道:“哥哥,不如我?guī)銈內(nèi)フ掖彘L爺爺吧,他知道的比我多?!?p> “也好,有勞了?!?p> 村長家距離村口不遠,約莫三五十丈。
三間土坯房,窗戶紙全是爛的,風嗖嗖往里刮,窗戶右邊一點的墻破了個洞,洞被一把稻草塞住,怎一個寒酸了得。
這村子著實不富裕,村長都住這樣的房子。
少年很有禮貌地敲門,然后道:“村長爺爺,是我?!?p> “咳咳咳!”屋子里先是傳出一陣咳嗽,然后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阿壽啊,怎么...咳咳?!?p>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
里面走出來一個拄杖老人,彎腰駝背,面上滿是皺紋。
叫阿壽的少年急忙上前扶住老人,然后道:“村長爺爺,這幾位哥哥有事要問,我就帶他們過來了?!?p> 村長看向張旭三人,眼前這三個年輕人不似壞人,就道:“哦,那請進吧?!?p> 阿壽扶著老人進去,然后對張旭道:“哥哥,我先去看阿婆,過會兒再來?!?p> 然后又道:“村長爺爺再見?!?p> 村長家里可以說是家徒四壁,只有一張床算得上是個物件。
灶臺又矮又低,黑糊糊的,上面擺著幾只破碗,有一只里面似乎是藥汁。
中間一點的地方放置著一截木樁,幾塊石頭,以充桌凳。
“寒舍簡陋,咳咳,辛苦幾位站著說話?!?p> 張旭三人衣著雖不富貴,卻也干凈整潔,老人不好意思讓他們坐在石頭上。
“不妨事,您坐。”
張旭他們才不會在意什么石頭不石頭,先坐下再說。
老人沒想到他們?nèi)绱瞬痪行」?jié),自己拄杖坐到床上,“幾位公子想問什么?”
“想問問關(guān)于這村子和鬼象山的事。”
“唉?!崩先碎L嘆一聲,道:“我們這村子,叫古柏村?!?p> 張旭心中一動,他看到村口的老柏時,就想到了詩圣的《古柏行》,沒想到這村子真叫古柏村。
于是問道:“貴村可是與諸葛武侯有關(guān)?”
老人卻是搖頭,“我們這是普通小村子,只是咳咳咳,因為村口有那幾棵老柏樹而已?!?p> 張旭苦笑,看來是他過度理解了。
“我們與鬼象山有什么關(guān)系,唉...咳?!崩先擞株囮噰@息。
“我們村子原先雖稱不上繁盛,卻,也有兩三百來戶人家,咳咳咳,現(xiàn)在只凋零到三五十戶,全是因為鬼象山??瓤瓤瓤瓤瓤??!?p> 老人沒說幾句,就咳個不聽,莫樹根看不下去了,塞給他一枚丹,道:“吃了它,就不會咳嗽了。”
老人將信將疑,接過丹藥吃下。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山野人家原本靠著村后的山,也能勉強糊口。
可是自二十多年前起,鬼象山的瘴氣就往四處溢,我們的后山也受到影響,現(xiàn)在全是瘴氣。
因為瘴氣,孳生出不少陰邪怪物,我們從那以后非成群結(jié)隊不敢輕易進山。
很多山林中原有的野獸也因為瘴氣變得強大兇惡不少,我們更加沒了生活來源。
好多青壯年都搬走了,其他一些也因為進山討生活丟了性命。
只剩下我們這些老弱病殘,靠村外幾畝薄田過活?!?p> 老人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咳嗽了。
張旭聽完,思慮一會兒,“長居此處不是辦法,我會幫你們搬出去。村口幾個小孩唱的歌謠又是怎么回事?”
老人沒想到張旭會主動提出幫他們,欣喜若狂,“那是我們附近流傳很久的民謠了,我也不知來歷。
只是教孩子們念一念,順帶學幾個字,不學字怎么能行?!?p>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接著響起阿壽的聲音,這少年果然來了。
阿壽很高興,一進門就對張旭道:“謝謝哥哥!你給的藥很有用,我阿婆已經(jīng)大好了,比仙丹還靈!”
張旭笑道:“好了就好?!?p> 老人猶猶豫豫,似欣喜,似驚疑,小心翼翼問道:“公子,你說幫我們搬村的事,可有什么條件?”
他怕張旭提出來的條件過于為難人。
張旭道:“是有條件。”
“啊,這,我們,這能幫得上公子嗎?”
張旭笑道:“條件不難,讓村里的孩子跟著我讀書、修行就可以。”
要做一件事,運籌帷幄、統(tǒng)籌規(guī)劃是難,但是最難的卻是一點點以實際行動去實踐。
張旭沒有接受孔倫共掌圣儒道的提議,是因為他知道,要振興儒道,需要他自己在修為功法上突破。
更需要像現(xiàn)在這樣,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讓天下相信儒道。
他現(xiàn)在教的每一個孩子,都是一顆種子,日后若長成參天大樹,必能成就一片茂林。
阿壽眼睛一亮,“哥哥,你是說我可以跟你讀書嗎?”
“當然,除了讀書,還要跟我一起修行,你愿意嗎?”
“愿意!”
小小的少年樂開了花,因為長久以來的窮苦,導致干裂的嘴唇咧到極致。
“阿壽,還不快拜師!”村長催促道。
張旭正想阻攔,不必拜師,叫一聲先生即可,但是小少年已經(jīng)噗通跪下,硬是不顧阻攔地磕了三個頭。
“師父在上,阿壽給師父磕頭?!?p> 莫樹根對孔安道:“好兄弟都收徒了,咱倆不得加把勁?”
“我自己都天天被我?guī)煾赶裼枌O子一般訓,還收徒?算了吧還是?!笨装仓睋u頭。
雖然這徒弟收得有些突然,但怎么也是首徒,張旭讓他起來,道:“你大名叫什么?”
阿壽道:“我沒有大名,阿婆說希望我能平安長久,所以就叫我阿壽。師父幫我想個名字吧。”
原來阿壽只是小名,“你姓什么?”
“姜,我姓姜。”
張旭沉吟一會兒,道:“既然如此,就要永年吧?!?p> 永年剛好與“壽”對應(yīng),也不辜負老人對孫子的殷切期盼。
姜永年很開心,這大概是他這十一年里最快樂的一天了,阿婆的病好了大半,自己也有了大名,以后還能讀書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