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演戲
面容宛若天上的神仙一般絕色的少年,半闔著眼,依靠在身后柔軟的墊子上,露出的脖頸比那腿上蓋著的潔白兔毛還要白皙上三分,呈現(xiàn)出不自然的病態(tài)蒼白。
炎炎六月,少年的手旁竟還擺著一個小暖爐。
睡得很不安穩(wěn),以至于門邊剛傳來腳步聲,便敏感的驚醒。
剛睡起來,還有一絲懵懵懂懂,水潤的大眼睛呆呆的愣了幾秒,方才反應(yīng)過來說道:
“阿禎……怎么想到來我這了?!?p> “來看看你,最近身體,可有好些?”
傅禎身著一身黑色盔甲,隨手將拿著的紅纓銀槍扔在一旁,看向蘇笙,關(guān)切的問道。
“沒事。老毛病,早就習(xí)慣了?!?p> 蘇笙蒼白的一笑,然后突然開始猛的咳嗽起來,抓出一旁的白色的手帕,點點血跡普通寒梅一樣暈染綻放在上面。
傅禎大步上前,一米八五的高個看起來像個下手沒有輕重的,卻沒想到動作那樣輕柔,一下下的輕拍著蘇笙的后背,幫他順著氣。
待蘇笙稍好了些,傅禎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皇上派我去江南,這一走。也不知何時能再見?!?p> “要說這京都有什么讓我擔(dān)心的,左右不過你一個?!?p> “我打算把衛(wèi)微留下,倘若那些世家子弟再欺負(fù)你,就讓衛(wèi)微出面教訓(xùn)……”
不等傅禎說完,蘇笙便伸手虛空放在了他的嘴面前,自以為做出了兇惡的眼神制止住了他的話。
但實際上卻像一只炸毛的貓咪,看起來只有滿心的可愛與好玩。
“你這是要。提前給我說遺言??!”
蘇笙生氣極了,期間還有一口氣沒喘上來,蒼白的臉?biāo)⒌囊幌卤锏姆杭t。
想起上次尋來為蘇笙看病的神醫(yī)說過,阿笙的身子過于孱弱,不易有劇烈的情緒波動。
不知道自己再待下去是對是錯,向來果敢勇猛的傅大將軍一時之間竟有些躊躇。
“你好好修養(yǎng)。不是一直想看海嗎?等我回來,咱們一起去濱城……”
想著給蘇笙一個許諾,總好過無盡失望的等待。
“滾!”
蘇笙氣的渾身微微發(fā)抖,將桌上的小暖爐重重的甩到地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自此之后,滿室沉默。
傅禎也不知該再說些什么,這種巨大的無力感,還是在幼時蘇笙為了救他掉入湖中才出現(xiàn)過一次。
那時的蘇笙,身體雖弱,卻也沒有到如今這動不動就咳血的地步,然而受了他的連累,才變成了現(xiàn)在這受京城嘲笑手不能提的病弱公子。
也是從那時起,拼了命的努力,從一個不受待見的庶出皇子,成為朝野忌憚的大將軍。
傅禎嘆了口氣,不舍又擔(dān)憂的看著蘇笙,最后終于狠下心,準(zhǔn)備扭頭離去。
突然聽到帶著一絲不細(xì)心便無法察覺的哭腔,氣若游絲的詢問,
“必須要去嗎?”
皇帝親自下的詔書,將自己的兒子推向那暴亂不息,朝野放棄的江南,什么心思明眼人都一目了然。
這件事,他沒有選擇,否則那個絕情的帝王和偽善的太子只會再轉(zhuǎn)而針對蘇笙,逼他就范。
面前擺著的是一個沒有選擇的死局!
傅禎一言不發(fā),但此時的沉默便已經(jīng)是一切的答案。
蘇笙笑了,苦澀,不舍,怨恨,種種情緒混雜翻滾在心中,最后化為了一抹自嘲的笑。
他站起了身,因為起的有些猛,一時間感到天旋地轉(zhuǎn),撐在桌邊一邊緩著一邊說道:
“衛(wèi)微你帶走,就算悄悄留著,遲早也會被我發(fā)現(xiàn)趕回去?!?p> 頓了頓,一字一句語氣鄭重地說:
“至于你。記得!活著來見我?!?p> 說完,不做任何停留,快步離開,像后屋走去。
目送蘇笙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傅禎就這樣站著,直到外面的小廝提醒該動身了,才緩緩轉(zhuǎn)身離開。
鏡頭轉(zhuǎn)到蘇笙這,剛才還被痛苦裹挾的少年竟像換了個人一般,笑的肆意又張揚。
不在意的用手隨便抹去嘴角緩緩流不止餓鮮血,不可以壓制的眼角自然的上挑,邪氣又危險。
皺了皺眉,想到了什么,輕輕一扯,脫下了剛剛被傅禎拍扶過的外衫,滿眼的嫌棄與不屑。
許是受了涼,單薄的身軀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劇烈咳嗽,殷紅的血跡沾染在臉頰,與蒼白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極致的妖艷,極致的犯罪誘惑。
眉目流轉(zhuǎn),懶懶的向遠(yuǎn)方呢喃道:
“江南那邊,是時候準(zhǔn)備了?!?p> “卡!”
導(dǎo)演的聲音適時傳來,滿是稱贊。
“不錯不錯,這場效果非常好!小鳳、流蒼辛苦了!趕緊休息會。等會流蒼再補兩個特寫。”
一場戲拍下來,季流蒼徹徹底底的對祁鳳服了。
原來還怕這孩子被自己壓著,特意收了些,結(jié)果這邊板子一打,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才是被按在地上吊打的人。
這么小的年紀(jì),演戲的水平不比自己差,甚至可能還要高一籌,因為前期沒有百分百的融入,導(dǎo)致自己后期實際上是被祁鳳控制著節(jié)奏帶著演完的。
難得碰上這么一個有實力的演員,棋逢對手的季流蒼心中是壓抑不住的開心,只想著趕緊補拍完鏡頭再和祁鳳痛痛快快的對一場戲。
這邊剛一喊卡,那邊祁鳳便立即將身上的加絨長斗篷脫下,扔給一旁的付園。
這會正值初夏,雖不至于滿頭大汗,但也是有些熱了。
礙于劇中病秧子的人物設(shè)定,愣是將夏天捂成冬天過,這是唯一讓祁鳳覺得比較難熬的。
祁鳳屬于那種不易出汗的體質(zhì),看起來還是清清爽爽的貴公子,實際上早已渾身悶悶的燥熱,心煩不已。
接過付園遞來的小風(fēng)扇,直直懟著巴掌大的臉吹了好一會,方才好了些。
“小鳳你在這呀!還派人找你呢!跟我來,不少人想見你呢!”
導(dǎo)演笑的滿面春光,帶著祁鳳來到屋外。
“你簡直就是蘇笙本人,當(dāng)初幸虧一直壓著沒舍得拍,才等到了你!這下我也再沒有什么遺憾了。”
頓了頓,一臉釋然的說。
“對了,托你這個小福星,現(xiàn)在不少圈內(nèi)有名的公司都想給咱們劇組注資,你有什么……”
看著祁鳳,導(dǎo)演呂陽抬了抬下巴,隱晦的用動作示意。
祁鳳輕笑,隨意的說道:
“呂哥拿主意便好!”
他知道,這是在問他有什么中意的或是討厭的。
畢竟,那些公司全是看中了祁鳳的名氣才愿意爭先注資,若是惹了他的不快,祁鳳和投資商哪個都得罪不起,就只有劇組倒霉了。
聊了兩句,轉(zhuǎn)眼就到了屋外。
面前赫然是三方対峙的戰(zhàn)火之地。
見到祁鳳來了,幾位大佬紛紛起來。
呂陽向祁鳳挨個正式介紹了這幾位,便借口要盯下一場戲的布景先行離開。
活了這么多年,怎么會看不出來這幾個大佬齊聚就是為了祁鳳代言的事!
已經(jīng)得了注資的許諾,還是識趣一點,讓他們自己商討吧!
再說了,是新布景不香?還是新服裝不香?
有這時間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花好錢讓這部劇更完美呢!
呂陽眉開眼笑的走開。
終于得了機會可以面談,李卓溫這個老油條快速的搶占了先機,友好而又慈祥的夸贊道:
“果真是少年出英才,剛看了你的表演,真的是讓我贊嘆不已!難怪如此的受歡迎!”
沒有回答,祁鳳只是禮貌的笑了笑。
“謝謝!”
頓了頓,猶豫著說道:
“如果,你們是為了代言的事,還是直接和我的經(jīng)紀(jì)人楠姐說吧,這些……我做不了主的。”
一邊說著,一邊垂下了勾魂的雙眼,少了些許奪目,多了分身不由己的無奈。
純白的衣衫襯托的少年更加清冷,單薄的身子,蒼白的肌膚,簡直是一副飽受摧殘的小可憐模樣。
這不可能啊!
按祁鳳現(xiàn)在的咖位,只有他看不上的代言,哪怕那些頂級奢侈品都想要簽下他,奈何人家一直沒有這方面的意思。
李卓溫來之前專門查過資料,燃空娛樂公司待祁鳳就像親兒子一樣,嫌累,一年就只拍一部戲,不想接通告、不參加圈內(nèi)任何活動,大半年都在國外學(xué)習(xí)……這一樁樁一件件,放在任何一家公司都是天方夜談,可燃空居然都答應(yīng)了。
放在以前,要有人爆料燃空壓榨祁鳳,鳳凰家的小粉絲們都能把頭擰下來。
就差把這金閃閃的寶藏給放歸山林了,你倒是多虐待一下,給我們多看會鳳少的盛世美顏??!
這可好,別人家粉絲都收怕自家偶像受公司壓榨,她們這些鳳凰女孩成天卻盼著自家哥哥可以被公司壓榨壓榨!
但是今天看到祁鳳這副脆弱委屈又不敢多言的模樣,讓人心揪的發(fā)疼。
李卓溫頭一次的在工作中產(chǎn)生了同情心,不禁開始懷疑起來。
難道,網(wǎng)上哪些關(guān)于祁鳳的消息都是燃空放出來的假報道?
礙于祁鳳巨大的流量,這種沒有什么底蘊的公司不好直接封殺,便用這種逐步冷藏的方法架空他?
這樣一來就說的通了!
一年一部戲,是不想讓他太紅以至于不好控制,跳過祁鳳不接通告代言,減少了他的曝光,再狠一點,直接來個出國學(xué)習(xí)的借口,把人扔到國外。
越想越覺得這燃空做的簡直不是人干的事,氣的李卓溫快要爆粗口了。
想到剛才祁鳳在鏡頭前那驚艷的表演,難得的惜才之感在胸膛奔涌。
在剛來時,他只是想著能不能說動祁鳳跟光耀合作,現(xiàn)在確實態(tài)度大變,只想把眼前這個受盡苦楚的明日之星攬到自家羽翼下,好好保護(hù),然后綻放耀眼的光芒。
“有什么困難,跟李哥說,燃空不珍惜,我們光耀的大門向你敞開?!?p> 李卓溫輕輕拍了拍祁鳳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留下了這句話,然后便滿臉憤怒的離開劇組。
他要趕緊回公司,商討個方案拯救被燃空糟蹋了的這個耀世明星。
雪檸團(tuán)子
哈哈哈,小李同學(xué)光榮的成為被鳳少演技迷惑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