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黑色的鞋油
最后朱衡找來的紅繩,竟然是窗簾上的流蘇線,暗紅的色澤像是被黑暗玷污的正義,完全擔(dān)負(fù)不起平安的意義。
埋頭編著繩結(jié)的葉禾青,努力的忽視朱衡黏在她身上的視線,這如芒在背的感覺,令她難以安生。
“你能不能不要盯著我了?”忍無可忍的葉禾青,瞪了朱衡一眼,“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嗎?”
“沒有,”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朱衡,就像一個等待著小紅花的小學(xué)生,“吃剩的東西我都做好垃圾分類了,下午出門的時候再帶下去?!?p> “那你可以去里面的房間進行一下垃圾分類。”
“臥房?那里有什么需要......”
臥房里混亂的景象,驚得朱衡將說了半截的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我在里面待的太無聊了,”葉禾青挑眉,“就活動活動了筋骨。”
“我知道了,”朱衡無所謂的笑笑,“只要你喜歡,怎么活動都行?!?p> “我不喜歡!”
誰會喜歡那種四面沒有窗戶的密閉空間?酒店訂房沒窗的價錢還得降個等次呢。
“你不是活動的挺開心的嗎?”
“更大的空間,我會活動的更開心,”葉禾青雙手合十,懇求道,“你別把我關(guān)在里面,要是能在院子里散散步,我就不這么折騰了。”
只要能把她放到院子里,不管是拆門還是挖地洞,她都得逃到南溪醫(yī)院去。
“院子不行,”朱衡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但這個房子里,你哪都可以去?!?p> 說的好像房間大的像城堡似的,明明就是一座兩層小樓,一樓還是一個沒有門的半地下室。
但是能進一步總比一步不進的好,有窗的屋子一定比密封閉的房間更好逃脫。
“行吧,就這么著,”葉禾青將編好的平安結(jié)扔給朱衡,“要戴在手腕上才有用?!?p> “你答應(yīng)我的事一定要做到,”朱衡慢慢的將繩結(jié)纏上手腕,垂下的眼皮遮住了心底的偏執(zhí),“千萬不要騙我。”
“我答應(yīng)你什么了?”葉禾青一拍腦袋,醒悟道,“你是說不折騰這房子的事?放心放心?!?p> “我是說,你乖乖等著我的事?!?p> “......”
很多時候,葉禾青都覺得,眼前的朱衡就像是一個無法分辨真相的孩子,固執(zhí)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相信著蒼白的話語,不去看那背后的真相。
明知道軟禁著她,是一個沒有未來的選擇,但卻執(zhí)著的好像會過完幸福的一生。
殘酷的真相就在眼前,他卻選擇視而不見。
下午兩點,朱衡準(zhǔn)時離開小院。
他沒有做任何限制葉禾青行動的事,而葉禾青也沒在他開門離去時耍小聰明,他們似乎達(dá)成了短暫的默契,卻又都在打著自己的算盤。
直到關(guān)上院門的朱衡,徹底的消失在視野里,葉禾青才一躍而起,繞到屏風(fēng)后的樓梯間,快步走下地下室。
令她失望的是,地下室露出土地的那一半,同樣沒有窗戶。
只有書架和酒架整齊的對立,雖然不搭調(diào),卻有一種別樣的美。
“到底是誰設(shè)計的房子,一個窗戶都不留!”
葉禾青一腳踢在架子上,擺在頂層的書本微微晃了晃,卻沒有墜落。
連個架子都踹不動,更別說踹門了!
葉禾青靠在酒架上思量著對策,其實又有什么好思量的?除了二樓的那扇落地窗,再沒有任何地方可以逃脫。
可就算她踹開了窗戶,怎么下去也是個大問題。
這小樓雖然只有兩層,但每層都建的極高,二樓距地面,足足有十米。
“既然從這里能看見南溪醫(yī)院,”葉禾青慢慢的踱著步子,“那從南溪醫(yī)院應(yīng)該也能勉強看見這里吧?”
如果是這樣,這封死的落地窗,就不再是阻礙,而是一個可以傳達(dá)求救訊息的玻璃板。
想到這里,葉禾青立馬沖到洗手間,將牙膏和洗面奶取了出來。
濕滑的洗面奶無法在玻璃上書寫成型的文字,而白色的牙膏在陽光的映照下極不顯眼,連屋里的葉禾青都要費好大勁才能分辨,更別說隔著一條街的南溪醫(yī)院了。
“要是有支口紅就好了。”
滑坐在地的葉禾青,靠在門口發(fā)呆,屋內(nèi)的燈光明亮,用物齊全,卻沒有她最需要的東西。
朱衡比她想象的還要心思縝密,或者說,她終于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無能。
“一直都在等著別人來救我,自己卻什么辦法也沒有?!?p> 手腕上青色的血管突突的跳動,仿佛要突破這層薄薄的皮膚,將滾燙的鮮血灑到這個世界。
“真的要這樣做嗎?”葉禾青魘住一般,緊緊握著自己的手腕,“可以這樣做嗎?”
割破皮膚,用這艷麗的鮮血拯救自己。
這么醒目的紅色,應(yīng)該會有人注意到才對吧?會有人幫她報警的吧?
可萬一沒人看見、萬一沒人報警呢?
萬一她下手太重,在趙原來救她、或者朱衡阻止她之前就死了呢?
那這一切,豈不是要變成不可挽回的慘???
朱衡會被起訴,葉家和朱家會徹底決裂,更重要的是,父親受不受得了這個打擊呢?
“我想的都是什么?。 ?p> 葉禾青握起拳頭,狠狠的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一旦芝麻大的危機竟然能在她大腦里演一場驚天動地的生離死別!
不割手腕,一樣可以取血的呀。
學(xué)著電視里的模樣,葉禾青將食指送到嘴里,一狠心、一閉眼,用力咬下。
“??!疼疼疼!”
自覺是經(jīng)歷了鉆心的疼痛,可事實上,她的手指只有一個白白的牙印,一滴鮮血都沒流出。
“電視上放嘴里一咬就出血了,為什么我這么疼也沒破???”葉禾青趴在門口的柜子上哀嚎,“都是假的,我信了他們的邪!”
木制的柜門隨著她的起身微微開闔了一下,一股熟悉又難聞的味道,鉆進了她的鼻間。
“該不會是......”葉禾青心臟砰砰跳,扒開柜門的手在顫抖,待見到里面放著的東西后,激動的尖叫,“鞋油!”
“還是黑色的鞋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