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清晨和城市還是不一樣的,每天都要在點(diǎn)燃的牛糞味和青草的味道中醒來。而周高天是他們中起的最早的,他要點(diǎn)火,然后燒上奶茶,最后,把東西都裝到車上,等著大家起來。排查小組已經(jīng)完成了此次工作的一大部分。然而半個月沒有回去的大家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沒有剛來時的精神頭。
“周高天,你車上還有方便面沒?這牛奶我真的喝不下?!狈紝α苏谕嚿涎b東西的周高天喊道。
“沒有了,最后一包昨晚被李玲玲拿走了,吃了夜宵了。”周高天抬頭看了她一眼回答道。
“好了,大家都出來,我們安排今天的工作”符萍對著其他蒙古包里人喊道。
一會功夫大家都聚到了符萍住蒙古包里。
“咋們這半個月算是跑遍了山這邊所有的牧民家,該了解的都了解了,記錄的,排查的都已經(jīng)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山那邊的幾家了,那邊草場雖然比這邊大,但是牧民不多,好像就兩三戶,草場面積也一直沒有一個實(shí)數(shù)?!?p> 曹梅聽到這補(bǔ)充到。
“所以具體的補(bǔ)助措施,也一直沒有落實(shí),這次工作的難點(diǎn)就在山那邊的幾戶,要不這樣符萍,今天我和小許進(jìn)去,你和小李兩個留在這里整理整理,如果順利,兩到三天就結(jié)束了,我們回來匯合就可以回大本營了?!?p> 符萍沉思了片刻。想到回去報(bào)告中肯定要寫山那邊的情況,并且是重點(diǎn),如果自己不去,光是聽敘述和看文字,這報(bào)告就有瑕疵了。
“曹姐,還是我和小許去吧,畢竟我也是第一次出來,也想切身感受一下?!?p> 曹梅看她這么說也沒有反對點(diǎn)了點(diǎn)頭。
符萍對著許鵬笑了笑。
“許大研究生,快收拾東西,我們出發(fā)吧。”
收拾好東西,許鵬,符萍,還有周高天三人驅(qū)車離開了營地,向山的方向駛?cè)ァ?p> 草原路看似平坦,但是開著車走過,就不是那么輕松,搖搖晃晃的走了一個小時,他們才到山腳下。
“我們這是走了多遠(yuǎn)啊,才到山底下?!狈济悦院膯柕?。
“二十公理”許鵬扭過頭看了一眼上車就昏昏睡去的符萍。
“這么慢,我看時間都過了一個小時了啊”
“周哥看你睡著了,這路這么顛簸,開快了怕把你搖醒了,就一直二十的速度在跑”
周高天臉上帶著笑意,斜看了一眼許鵬,沒有說話。
“現(xiàn)在我醒了,周師傅,咋們加足馬力吧”
符萍向前探了探身子。
車子開足了馬力,輪胎濺起了草原上泥土,不一會就進(jìn)了山。
“周哥,你看,狼”
許鵬指著山頭上一個黑點(diǎn)說道。
“看著挺像”
周高天順著許鵬指的方向看,雖然不是特別清晰,但可以看道一個黑色的身影在山頭晃動。
“我看看,我看看,切,一看就是牧民家的狗,看那身板,肯定不是狼”
“姐,這么遠(yuǎn),你都能從身板看出是狼是狗了,好厲害啊”許鵬笑著說道。
車子已經(jīng)離開了山,山頭的黑影也早就消失不見。
一天的來回奔波,三個人也都是人困馬乏了,他們走進(jìn)蒙古包,今晚他們要借宿在這里牧民家里了,牧民大叔早就煮好了奶茶和羊肉,等他們進(jìn)來,將肉和茶端上了桌。招呼他們坐下,倒上了馬奶酒。
“今晚你們住在這里,我們一家人都高興,草原人家也沒有好東西,羊肉,馬奶酒,管夠?!?p> 牧民的好客,這半個月,大家都是深刻的感受到了,這可是這敬酒,這些天也是幾個人最大的煩惱。最后沒有辦法,周高天要開車,符萍和曹姐是女人,許鵬不可避免的成為了應(yīng)對的唯一一個人。
許鵬也知道沒辦法擋了,總不能駁了牧民的好意。
“大哥,我們這個師傅要開車,不能喝酒,這個姐姐不會喝,我陪你喝幾杯,感謝你的招待”
牧民都是直性子,有喝酒的就行,一口就干了一小碗。這主人家敬的第一杯可是要喝光的,許鵬也沒猶豫,一口就喝了下去。
“你別說,這小許半個月的培養(yǎng),酒量見長啊,剛開始,一杯下去就完蛋了,這幾天一杯下去沒事了”
符萍對著旁邊的周高天說道。
周高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同意。
酒足飯飽后,三人來道車前,準(zhǔn)備收拾一下東西然后休息了。
“怎么就帶了這幾本嗎?”
周高天和許鵬聽到符萍的嘀咕都走了。
“咋了姐,啥東西找不到了嗎”
“沒有找不到,咋們帶的標(biāo)紙和臺賬本子不夠用啊”
許鵬伸手?jǐn)?shù)了數(shù)后備箱的文件。
“是啊,我們都沒想這邊這幾年雨水好,草長得好,人口和牛羊長的這么厲害,這可麻煩了,這明天也沒法開展工作啊”
兩個人陷入了沉思。
“我回去取一趟吧,明天早上敢早回來,就一百公里路?!敝芨咛煺f道。
“那我陪你去吧,這天快黑了,我們也有個照應(yīng)”許鵬說道。
“不用,這兩年跟著局長也跑了很多次野外。再說你剛喝了酒,跟我這么跑,明天指定路都走不了?!?p> 許鵬聽周高天這么,也沒有再說什么。
這時符萍走到副駕駛旁開了車門。
“小許,你趕緊去休息,我倆回去,剛好把今天弄好這點(diǎn)讓她們倆整理好”
說完就上了車,一把關(guān)了副駕駛的門。
周高天也沒說什么,給許鵬點(diǎn)了點(diǎn)頭向車上走去。
“哥,你們小心點(diǎn),不用太趕。”
“知道了,回去睡吧,我們走了。”
周高天上了車,將車發(fā)動著。
就這樣,許鵬看著車的燈光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黑暗中,轉(zhuǎn)身向蒙古包走去。
車?yán)?,符萍正倒騰這自己的手機(jī),周高天瞪大眼睛仔細(xì)觀察這路面,車在草原泥濘的道路上緩慢行駛著。
周高天張大嘴巴打了一個哈且,轉(zhuǎn)頭看著剛剛睡著的符萍,手握緊方向盤,降了降車速,車也沒有剛才那么顛簸了。
周高天這半個月第一次和符萍單獨(dú)在車上,他時不時看一看符萍,多少年了,這個人,像是住在了她的心里,偶爾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這次出來,更是每天和她朝夕相處,他總是在大家忙碌的時候,偷偷的看著她,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也太幸福,草原上的這些日子,他覺得每天都在夢里,每天都那么甜蜜,如果永遠(yuǎn)這樣,他寧愿永遠(yuǎn)留在這里,就這樣,車走著,她睡著,他幸福著。
'蹦'
一聲巨響,車突然停了下來,睡夢中的符萍被驚醒。
“怎么了?”符萍驚恐的望向周高天。
“還不清楚,我得下去看看”
說完,周高天下了車,草原的夜還是冰涼的,一下車的周高天打了一個哆嗦。他走到車頭前,打開引擎蓋,然后走了過來,上了車。
“發(fā)動機(jī)的皮帶斷了,看來得找車來拖了”
“這么晚了,我們?nèi)ツ睦镎臆嚢 ?p> “也沒有信號”
“你腿前面那個儲物盒里有手電筒,你給我拿出來”
符萍把手電筒遞給他。
“這樣,你到后排睡覺,關(guān)好門和窗戶,我走過山口,那里有信號,我打電話叫人來”
“那山口還遠(yuǎn)嗎?”
“不知道,我估計(jì)十公里左右應(yīng)該有信號?!?p> 周高天從后排取了外套,走下車向遠(yuǎn)處走去。
“嗷嗚~~”符萍在車?yán)锫牭搅丝膳碌穆曇簟?p> 她搖下車窗對著周高天的背影喊到。
“周高天,你過來”
周高天回頭看了看他,此時他也聽到了叫聲。趕忙回到車上。關(guān)好門,讓符萍關(guān)好了副駕駛的窗戶。
“快到后排去”
聽到周高天對著自己叫到。
符萍馬上起身,一下就從前排中間的位置到了后排,周高也隨后跟到了后排。此時周高天認(rèn)為只要狼沒有看到人,就會罷休。
“嗷嗚~~”
這可怕的聲音越來越近,聽得也越來越清晰。
突然聲音沒有了,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剛才那個聲音是不是狼來了”
“嗯,是的”
“那我白天看到的也是?”
“那真的是狼”
兩個人竊竊私語的說著。
“蹦”一個聲音從車頭響起。兩人定睛一看,一個碩大的頭出現(xiàn)在了擋風(fēng)玻璃前面。
“啊”符萍一頭鉆進(jìn)了周高天的懷里,兩只手緊緊的抓在周高天的腰上。周高天雙手緊緊的抱住符萍。
恐懼此時彌漫在整個車廂里。
聽到符萍叫聲,徘徊在車周圍的狼開始對車進(jìn)行了攻擊。
原本安靜的一切被撕咬聲,撞擊聲和爪子在鐵皮上劃下聲音所籠罩。
符萍開始瑟瑟發(fā)抖,顫抖的聲音說道。
“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里了。”
周高天的手放在了她的頭上,一把把她緊緊的摟在胸口。
“不會的,別怕,我在呢”
此時的周高天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他全身已經(jīng)僵硬,他在農(nóng)牧局工作兩年多,之前和局長出來了幾次,而且都是去那種路好走,富裕的地方,長這么大,他自己也沒有見到過狼,更不要提是群狼,還在拼命的對他們發(fā)動攻擊。
狼群不間斷的攻擊著車,車窗被撞擊的聲音,門被劃的聲音,人間地獄般的狼的嘶喊聲,在兩人的耳朵里徘徊著。
“不行,我不能死,我要死了,我的父母就沒有生活寄托,我還有那么多沒有實(shí)現(xiàn)的夢想,我喜歡的女孩都不知道我喜歡著她?!敝芨咛炷X海里亂做一團(tuán)??謶忠呀?jīng)侵占了他的一切。
可是他還是能感覺到汽車門板的鐵皮被狼的撕咬慢慢扯開,玻璃也快承受不住撞擊而隨時破裂,一個聲音在他腦子里徘徊。“完蛋了,它們要進(jìn)來了,完蛋了,我要被它們撕碎然后剩下一堆白骨。”
符萍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識,此時她已經(jīng)到了地獄之中,身體的本能讓她只能在周高天的懷里瑟瑟發(fā)抖,兩只手緊緊掐著周高天腰,指甲已經(jīng)嵌入了周高天的身體。她沒有想法,腦袋里一片空白。這個時候,被屠戮可能唯一的選擇。
“嗷嗚~~嗷嗚~~”狼叫伴隨著攻擊的聲音,一刻不停在他們耳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