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愛紅裝愛武裝

　　王將軍低頭沉思，又認為劉媽媽說的有道理。可是剛才被女兒的激情演講繞了進去，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話說了出去，又怎好收回？于是絞盡腦汁，手里把玩著發(fā)釵，剛好桌上的看到兵書暗器篇，忽的眼前一亮，便有了主意。女人家的簪釵是金屬，暗器也是金屬，何不合二為一？

　　將軍叫來京中第一首首飾商瑞福祥家的掌柜，要了十套最典型的時下花型，又叫來神手鐵匠，一起商量出一套首飾暗器解決方案，前后共耗時一個月，打造出來不同場合，不同風格的頭面首飾十套。除了進宮面見天子需要真首飾，其他的頭面涵蓋了從及笙，婚禮，懷孕，生子，甚至服孝所有禮節(jié)的首飾。

　　首飾與暗器結(jié)合，根據(jù)場合分門別類，里面有各種毒藥，解藥，麻藥，暗器。裝了滿滿十層黃桃木妝奩，像一個小型衣柜一般高大。

　　王將軍對自己的結(jié)合美觀和實用的發(fā)明非常滿意，喜氣洋洋地叫來小女兒。

　　王瑛一進門看到這些金光閃閃的首飾，就嘟囔道，“爹，都說不用了，你怎么還……”

　　將軍笑而不答，一把撈過女兒放在腿上，扭開一枚紅寶石戒指，里面竟?jié)M滿是白色粉末。月姣看的眼睛都發(fā)直了，喃喃道，“這竟然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將軍慈祥笑道，“是，這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這戒指表面是首飾，實際上是暗器，這毒藥是五步倒?！?p>　　將軍又抓起一串流光溢彩的紅珊瑚手釧，講解道，“這手釧表面看起來是珊瑚珠子，實際上另有一番天地。拆卸后每一個彩珠里都是不同的藥粉。”

　　將軍一邊展示一邊講解，“這個是止血藥，這個是麻藥…..”

　　余光看到女兒的眼睛越來越亮，將軍繼續(xù)道：“乖丫頭，這些都是不同的藥，也算是我的軍事發(fā)明了。這些你要日日戴著，不僅不會遭人非議，更有防身之效?！?p>　　月姣眼中閃爍著亮光，著急道，“爹爹，快給月兒看。”

　　將軍斂了笑容，嚴肅說道，“行高于人眾必非之，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做人，世俗的規(guī)矩有世俗的道理，你可以不屑，但面兒上一定要過的去?！?p>　　想了想，他又添了一句：“但內(nèi)心里要有自己的一番天地?！?p>　　月姣被父親感動，鄭重道：“謝謝爹。為了做這些首飾，爹爹怕是費了不少功夫吧。爹爹的意思是讓月姣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月兒銘記?！?p>　　王將軍撫著女兒的頭：“我的女兒就是聰明。這些拿去好好研究吧?！?p>　　月姣重重點頭，又用胖胖的小手摟住父親的脖子，軟軟的櫻桃小嘴吧唧親了爹爹臉頰一口，將軍笑的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花，月姣聲音甜甜的：“謝謝爹爹！”，然后扭著小身子抱起快有自己高的巨大妝奩放到一旁的塌子上，接著跳坐在塌子上，歡天喜地地一格一格地拿出暗器首飾把玩，她戴上護腕，耳環(huán)。把機關(guān)一會兒打開，一會兒關(guān)閉，手鐲上的珠子拆了又裝，裝了又拆。

　　過了好一會兒沒聲音了，劉媽媽去看，原來是月姣玩累了倒在塌子上就睡了過去，珠子釵子亂糟糟擺了滿滿一小桌。

　　劉媽媽憐愛的用薄的羊毛毯給月姣蓋住了肚子不讓小人兒著涼，又把一些尖銳的釵子等收起來放進妝奩里，以免睡夢中劃傷小小姐，然后自己躡手躡腳的走出廂房，來到將軍書桌旁。

　　劉媽媽沉吟憂愁道：“將軍為了小小姐真是用心良苦，但是…..”

　　將軍抬眼看她，她嘆了口氣，“這樣的路給一個男孩子是好事，給一個女孩子不一定是好事啊。”

　　老將軍皺眉，眼睛看向遠方，長嘆一口氣，“可惜如眉走得早……”

　　聽到故夫人，劉媽媽拭了眼角的淚。

　　他道：“如眉留下這一雙兒女，長義腿疾，月丫頭又是女子……我一生戎馬，官居一品，統(tǒng)帥三十萬王軍。卻無繼承人，實乃遺憾。邊境未平，倭寇作亂，死而有憾。”

　　“如果義兒是女兒，月丫頭是男兒該有多好…….”

　　“我從軍三十年，閱人無數(shù)，不會看走眼。月丫頭天賦高，肯吃苦，性格豁達堅毅，若是生為男子必定是一方大將。而今只把她當做軍師來培養(yǎng)，我只盡人事，命運如何只能看天意。”

　　劉媽握緊了手中帕子，吸了一口氣，堅定道，“我曾是流民乞丐，受夫人恩惠，帶在身邊，得以再造為人，一生效忠老爺和夫人。老爺高瞻遠矚，月小姐又喜愛練武。無論這世事如何，劉龔兩家上下都將誓死輔佐，事事周全?！?p>　　那廂，月姣早已睡醒，隔著門，聽到爹爹和劉媽講話，雖然不能全部聽懂，卻已是淚流滿面。

　　她躡手躡腳退出來，回到院子里用井水邊的水洗了把臉。開始練習箭術(shù)。箭無虛發(fā)，連射紅心。

　　每日耳提面命，悉心教導，爹爹的遺憾心意，自己怎能不知。

　　當夜二更，長義陪伴父親在府中長廊散步，看到那廂妹妹依然在練武，很是心疼。

　　長義遠遠道：“妹妹，這么晚還不休息?！?p>　　她又射了一箭，直穿靶心。

　　她扭頭跟父兄行禮：“先天下之憂而憂，邊關(guān)流民尚在，月兒怎敢休息。只愿他日運籌帷幄，奮勇殺敵，換得海晏河清，國泰民安?！?p>　　長義拉過月兒的手：“還有一點你不能忘記”。

　　月兒抬頭，

　　長義目光炯炯，一如往昔溫和而堅定：“你是王家女兒，要顧全自己，平平安安，才能闔家團圓，共享天倫。”

　　月兒眼睛泛出淚水，頻頻點頭。

　　長義笑了，捏了下妹妹的鼻子，“成日練武擦傷流血，沒見妹妹流淚過。而今幾句話竟然嬌氣的哭鼻子了。”

　　一家人笑了。

　　劉媽媽看到歷來不戴釵環(huán)的小小姐，插了一支紅寶金釵，便已了然，一顆心放下來，路還很長，困難終會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