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暗涌

　　團(tuán)圓飯上。婆婆戚張氏看到月姣換上了一身淡雅的水藍(lán)色棉質(zhì)襖裙，紫色玉佩，頭上只有純白色的岫玉簪、岫玉耳墜，渾身上下無金，清靈秀麗而不奢華，便知道她心思玲瓏了。于是將戚府各院的鑰匙、賬本給了她，細(xì)細(xì)囑托了一番，鄭重托付中饋。

　　沈漣漪十分殷勤，不斷給同桌人夾菜，仿佛如待客的主人，看向戚繼光的眼神也是嬌羞的。

　　月姣雖然察覺到異樣，心中厭惡沈漣漪，卻因為第一天入門，不好說什么。

　　飯后，漣漪來到聽竹院中給戚繼美送了點心翠玉糕，一邊拉家常地問道，“據(jù)說今日下午你們?nèi)チ顺墙纪跫覄e院，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嗎？”

　　戚繼美剛準(zhǔn)備說，可看到漣漪探究的神情，立馬想起哥哥的警告，于是塞了一口翠玉糕，含混不清道，“別院很大，有葡萄架，有花田，水田，旱田……”

　　漣漪聽的很入迷的樣子，繼續(xù)提問，“哦，王家那么多奴仆都用來做什么呢，真真是奇特呢。”

　　小美給小八嘴里塞了一塊糕點，“對啊很多，我們騎著馬繞著別院轉(zhuǎn)啊，也是嫂嫂第一次來這別院呢。我吃了好多葡萄，哈哈。”

　　…….

　　回到自己房中，漣漪對著鏡子梳妝，“這京城貴女，是真有魔力，繼光表哥，晨昏定省，練武溫書，從未遲到過。表哥一向謹(jǐn)慎守禮，這次，卻幫新婦找借口?！?p>　　段嬤嬤安慰她：“這京城到登州路途遙遠(yuǎn)，想是真的累了吧?！?p>　　段嬤嬤一邊給漣漪姑娘用桂花油梳頭養(yǎng)發(fā)，一邊道，“看看我們家姑娘的頭發(fā)多美，又直又長，姿色在這登州城，也是頂拔尖的。那王家嫡女的明月珰、玳瑁梳、翠玉鐲，若是放在我家姑娘身上，肯定比那胖丫頭好看?！?p>　　漣漪敲著玉搔頭，一邊嘆氣，“還有那小美，這才一天，就把那新嫂嫂放心里了，轉(zhuǎn)眼把我這個表姐拋在腦后了。”

　　段嬤嬤笑了，“二公子不過年方十二，小孩子心性，誰有好玩的就聽誰的。那京城嫡女是帶來了一些新奇小玩意，一時被迷住，論情分還是你們更親厚啊?！?p>　　漣漪握住段嬤嬤的手，“這人生，真真是，落后一步，步步落后。我比那月姣年紀(jì)大兩歲，卻比她成婚還要晚。若父親還在…….”

　　段嬤嬤勸道：“姑娘切莫急，慢慢調(diào)理著身子，到時一旦成婚，一舉得男。以后她的兒子未必有出息，人生長著呢，看誰笑到最后?！?p>　　………

　　趁戚繼光洗漱的工夫。月姣跟劉媽媽抱怨道，“以后真是不想和那沈漣漪一同用餐了，那人太過殷勤。一雙筷子自己嚼一嚼還要夾菜給所有人?！?p>　　劉媽媽和月姣低聲道，“這漣漪姑娘，及笄后還在戚家并未許婚，剛才以女主人姿態(tài)給眾人夾菜，我瞧著這禮數(shù)很是不妥，姑娘要小心?！?p>　　月姣思索道：“繼美年紀(jì)還小只有十二歲，難道…..是要做繼光哥哥的妾？這不可！”

　　劉媽媽點頭：“這漣漪是個不省心的，且與婆母關(guān)系親厚，姑娘不要與她起正面沖突?！?p>　　接著，劉媽媽正色對侍女道：“以后漣漪姑娘和她那邊的人若要進(jìn)這慕松院和城郊別院，必定通報，不可讓她隨意闖，平時亦不可讓人隨意窺視?！?p>　　侍女們答是。

　　…….

　　王將軍一直認(rèn)為自己是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人。月姣第一天出嫁，就感覺到孤獨的滋味。月姣從小是自己帶大的，日夜都在自己身邊，而且很聰慧，學(xué)習(xí)武術(shù)、兵法時皆能舉一反三。

　　吃飯時沒有月姣嘰嘰喳喳的聲音，看書時也沒有她的稚嫩語言。晚飯，就只有長義和新婦，二人素來文靜寡言，恪守禮儀，食不言寢不語，顯得飯桌上冷冷清清。

　　滿桌玉盤珍饈，五光十色，勉強吃到嘴里卻是味同嚼蠟，短短一頓飯功夫，王將軍就做出了決定，決定讓女婿在山東省鍛煉一、兩年后，通過武舉嶄露頭角，盡快來京城赴任，這樣不僅可以全家團(tuán)聚，女婿工作的風(fēng)險度也會大大降低。

　　王將軍托人前往戶部查核京城武官名冊，希望盡快為女婿安排在合適的空缺位子上。

　　第二日晚餐，劉媽媽特意多拿了一雙筷子放在空盤中。月姣就用公筷給眾人夾菜，這樣的細(xì)節(jié)，戚繼光和戚繼美兩名男子是不會注意到的，漣漪不說什么，笑容不墜，看向月姣眼神卻陡然冷了，月姣也是笑意吟吟，回敬了她一個譏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