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武舉鄉(xiāng)試

　　鄉(xiāng)試前，沈漣漪為表哥親手制作了一件藤甲，那藤甲是取藤條細(xì)細(xì)編制而成，一指厚，十分堅(jiān)韌。藤甲十分復(fù)雜，一根搭錯，整件重編，她編制四次，歷時一個月才編好。藤條上的刺細(xì)密尖銳，縱使她十分小心，雙手還是被木刺刺了很多，疼的連杯子都拿不起來。

　　她依依在戚張氏身邊，柔聲細(xì)語地請求戚張氏把藤甲給表哥穿上，以免鄉(xiāng)試格斗時受傷。她不敢直接交給表哥，怕嫂嫂生氣。

　　戚張氏看了她的手很心疼她，勒令她手傷治愈之前，不允許再做任何家務(wù)。還親手給她喂飯、梳頭、沐浴。

　　戚張氏叫來元敬，給了他藤甲，細(xì)細(xì)囑咐，武舉中斷斷不可爭強(qiáng)好勝，傷害身體，敗就敗了，身體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過年方二十二，以后機(jī)會有的是。言語中對沈漣漪多有夸贊，元敬連連點(diǎn)頭，收下后囑咐蕭六放起來，并沒有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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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來武舉鄉(xiāng)試格斗比賽，因?yàn)橛写蚨凡珦魣雒?，達(dá)官貴人、街坊四鄰，萬人空巷來觀戰(zhàn)，里三層外三層將比武臺團(tuán)團(tuán)圍住，十分熱鬧。弓矢比試結(jié)果客觀且無趣；策論比試民眾也不懂；這光明正大的格斗是最公開公正、刺激有趣的。整個蓬萊城的人都來湊熱鬧，戚家闔府出動，府尹安排了最好的位置給了戚家家眷。

　　兩兩對戰(zhàn)，每次淘汰一半的人，最后六人比武，三戰(zhàn)即勝。

　　很多比武者只穿輕甲、皮甲、藤甲，也有些武者什么也沒穿，甚至有人光膀子，眾人都夸鎧甲穿的越少武藝越高強(qiáng)越勇敢。戚張氏看到元敬只著便裝沒有穿那件藤甲，很是生氣，認(rèn)為月姣嫉妒沈漣漪，連元敬的身體也不顧，沒有給月姣好臉色看。

　　第一戰(zhàn)，對手使水磨鋼鞭，元敬使劍。那人大概二十八九的樣子，體型纖長。鐵器交鋒，銀花閃爍，那人步法穩(wěn)健，鞭隨身轉(zhuǎn)，亦隨步換，收放自如，快而不亂，那長鞭剛?cè)岵?jì)，似靈蛇一般有生命，五招后便纏住了元敬的長劍，那人再一上挑，長鞭裹著劍丟到比武臺外，觀眾臺一片驚呼，眾人認(rèn)為元敬沒有武器，此次輸定了。元敬試圖空手捉住那飄忽不定的長鞭，卻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挨了幾鞭，長鞭再次襲來，纏住元敬的腿，再一使力，元敬便失去平衡跌倒在地，這次竟是要直接纏住腿把他扔下臺去。元敬被拖到他身側(cè)最近的位置時，順著鞭子方向幾個急轉(zhuǎn)身，以身體重力把鞭子從對手扯了出來，再以掌拍地站了了起來，幾招過后，一記詠春，擊其胸口，對手被打落下了臺。

　　眾人鼓掌叫好，原來那人使一手長鞭，擅遠(yuǎn)攻不擅近攻，元敬竟是以退為進(jìn)，故意跌倒被長鞭拖到身側(cè)，減少對手防備，拉近雙方距離，再以體重卸掉那人武器，于近身處才攻擊他。有勇有謀，借力打力，反敗為勝，十分精彩。

　　第二戰(zhàn)，對手使狼牙棒，那人生的虎背熊腰，十分兇悍，狼牙棒長四尺有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鐵刺，還掛著上一個可憐蟲的血，暗紅色的血肉凝固在上面，舞的虎虎生風(fēng)，毫無破綻，如銅墻鐵壁一般。元敬手中的長劍對比起來就像一根脆弱的柳枝，正面攻擊是自取滅亡，只能疾趨疾退，繞著比武臺躲避，不時打滾以避鋒芒，有些狼狽。一炷香漸漸燃盡了，那對手占不到便宜，不停嘲笑叫罵，元敬沒有回應(yīng)。臺下眾人噓聲一片，甚至有人喊不打就下來，戚張氏看的揪心，月姣安慰道：“沒事，狼牙棒雖然兇狠，但是缺點(diǎn)是金屬很重，很費(fèi)力氣，縱然天生神力，力能舉鼎也有力盡的一刻?！惫谎闳急M之前，對手進(jìn)攻速度明顯減慢，元敬避過狼牙棒封鎖，飛身到那人身后，反身劍一劍刺中右臂，那人一痛棄了狼牙棒，左手的狼牙棒向他擲來，此時元敬一個側(cè)身便躲了過去，再一鶴沖天跳到他面前，劍尖就送到那人的脖子前，稍微向前便能刺穿脖頸，那人敗下陣來。

　　眾人吸氣，因?yàn)榇蠹叶寄芸吹某鰜?，元敬先以躲避消耗那人體力，使得揮舞的狼牙棒露出破綻，當(dāng)元敬繞到那人身后時，就贏定了。本來可以一劍刺穿后心的取勝，卻放了他一馬，只刺手臂，元敬只取勝不傷人性命，年紀(jì)輕輕就很有君子之風(fēng)，臺下觀眾掌聲雷動。

　　第三戰(zhàn)，對手使峨眉刺。那人三十來歲，瘦骨嶙峋，生的尖嘴猴腮，細(xì)長的眼睛寒意森森，出手陰毒，跟他對陣的對手皆受重傷。

　　月姣皺起眉頭，這峨眉刺是近戰(zhàn)兵器。兵法有云，兵器一寸長一寸強(qiáng)，一寸短一寸險(xiǎn)。峨眉刺用法靈活，根據(jù)形勢可刺，可甩，可挑，瞬息萬變，防不勝防，一般敢使用峨眉刺的都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比賽開始，元敬以守為主，始終與他保持距離，那人體瘦身輕，身形十分快，幾個迷蹤鬼步，挪閃蹉轉(zhuǎn)，就躲過劍鋒貼到元敬身邊，左手峨眉刺猛刺元敬腹部，峨眉刺十分尖銳，出手必見血，除非是重金鎧甲，否則就算是皮甲也會輕易穿透。戚張氏見此幾乎暈厥，可元敬被攻擊后，卻沒有停頓，左手握住那人手腕，右手按肩向上迅速反折，“咔”的一聲便折了他的上臂骨，那人疼的一個踉蹌。元敬一記旋風(fēng)腿踢飛他右手中的峨眉刺，反扣他的右手臂，雙腿將他按在地面不能動彈，那人斷臂，趴在地上痛苦哀嚎。

　　眾人皆發(fā)出歡呼聲，使峨眉刺的人手段太過陰毒，鄉(xiāng)試格斗中太多人因?yàn)檫@歹毒小子受傷，甚至有人不治身亡。終于有人把他收拾了，還把他打到骨折！看他以后還敢害誰，真是大快人心！

　　武選司宣布，元敬成為格斗武魁。等策論、弓馬、格斗三項(xiàng)成績匯總后，三日后放榜。

　　下了比武臺，元敬看到母親昏厥十分著急，急急讓在場的醫(yī)師來給母親救治，醫(yī)師按了人中穴，戚張氏才悠悠轉(zhuǎn)醒，哭著要掀開兒子的衣服看他腹部是否受傷，元敬笑著把上衣扯掉，露出精壯的上身，腹部只有一點(diǎn)輕微的皮外傷。

　　元敬安慰母親：“兒子沒事，多虧了月姣做的紙甲，《新唐書》記載，徐商守蒲州，壁紙為凱，勁矢不能透。這紙甲果真好用，十分輕便，助我保存體力，且便衣能迷惑敵人，不然那峨眉刺定要把腸子都挑出來了?！?p>　　戚張氏用手掂量了那紙鎧甲，足足三寸厚，卻細(xì)密輕盈，展開來看，整件紙甲只有腹部的部分有一道裂口，于是放下心來，止了淚水，贊賞地看了看月姣。

　　月姣也安慰母親：“因?yàn)樵锤绺绮哦鲱^，纖瘦身量和壯年男子不能相比，力量有別，因此格斗中更注重輕便敏捷。我從古籍查了布紙甲，用枸樹皮與棉絲混合，脆弱的白紙遇見了水，就變得堅(jiān)硬無比，三寸厚的紙甲輕便，尋常弓箭是無法穿破的?！?p>　　眾人將元敬團(tuán)團(tuán)圍住，不?？滟澋老?。

　　趁著眾人在聊天時，沈漣漪也掂量了那件紙甲，比她的藤甲輕了一半，且藤甲只有一寸厚，藤條間隙有空洞，若元敬哥哥穿了她的藤甲，尖銳無比的峨眉刺定會刺穿藤甲，刺入腹部兩寸多。

　　戚家眾人都在慶祝元敬的勝利，贊揚(yáng)月姣的巧思。她和段媽媽站在旁邊，心臟一陣發(fā)痛，比手還痛，難道自己真的樣樣不如王月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