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在這空曠曠的冰窟里,時不時傳來利器相碰撞的聲音。原本晶瑩剔透的地面,此時已經(jīng)染上了一些紅。
君屹等人所在的地方有五個穴口進入,而此時,正是五個長歌營的士兵在抵擋著來犯的金軍。
但是奇怪的是,金軍并沒有一擁而上,反而是每一次派一撥人,再派一波人,打不贏就跑,實在是卑鄙至極。
而且這樣的方法同樣是在消耗著長歌營將士的體力,這五人中就有著君屹三人。他們此時已經(jīng)在此守了兩天,每每都是五人輪換。
君屹明白對方一來是不想損失過多的兵力,而來則是有一些想練兵的意味。來的人每一波五十人,每一個洞口有著十個人。
這些人不是普通的士兵,看其出手倒像是金軍最頂尖的士兵,長歌營的將士應(yīng)付起十個來,已經(jīng)感受到了壓力。
一天下來,身體的消耗巨大,但是偏偏在這樣的地方?jīng)]有足夠的糧食。
“嗤——”君屹將長槍插入地面,胸膛大幅度的起伏著。他們剛剛擊退一波金兵,身體的消耗很大,另外兩名士兵已經(jīng)是搖搖欲墜。
后方的長歌營士兵趕忙上前來,扶著二人回去,換上另一批人來。
君屹所防守的洞窟口,散亂著些許的殘肢。但是沒有一具尸體,不是君屹殺不掉,而是君屹怕殺了以后金軍的大帥一怒之下不計代價的剿滅他們。
此時像是到達了一個平衡點,或者說此時此刻兩軍的主帥達成了一個默契,當(dāng)然是對君屹不利的。
你幫我練兵,我就多留你一些時日。雖然,最后還是會殺了你們,或者俘虜你們。但是眼下倒是可以多活一點時間,你要是不要?
君屹的選擇是要,沒有殺人這就是選擇。
洞窟口
金軍大帥負手而立靜靜地等待著自己的精銳出來,不一會兒便是看見模樣狼狽的等人從冰窟內(nèi)出現(xiàn)。
看到一個人都沒有少,完顏木笑了笑。
這長歌營的統(tǒng)領(lǐng)倒是有一點腦子,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但是為何上一次的計謀卻是沒能識破呢?倒是怪哉。
但是看見他們身上有一些斷了手指,手掌,胳膊后,完顏木的臉變得鐵青。
“知道差距了吧,回去給我好好想!好好練!”完顏木面色驟然變得嚴肅,對著自己的精銳罵道,里面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這一番斷肢,是君屹對完顏木的一種嘲諷,看看你的兵,就是這樣的臭魚爛蝦,想要練兵就來吧,只要他們不怕身上少一些零件。
“糧食還有多少?”君屹靠在冰墻上,低聲問道。
曹勇沉默了一下說道:“每個人的食物大概只能撐一天?!?p> 一天么?
君屹眼眸低垂,心里暗暗盤算著,那么端雪城的里面的人過幾天應(yīng)該能發(fā)覺不對勁吧。
根據(jù)君屹的推斷,糧食吃完的第二天,金軍大概就會發(fā)起了進攻,不會再留手了,因為那個時候,自己等人的戰(zhàn)斗力至少下降了一半。
餓著肚子,沒有補給。
想著想著君屹的內(nèi)心在掙扎著,但是眼皮卻是不由自主的闔上,腦袋有一些昏昏沉沉的。
“嗚——”一聲很細微很細微的聲音在君屹的耳邊響起。
這是什么怪聲?
九月七日,君屹等人被困在冰川峽谷的第三天
端雪城
“寒叔叔,他們怎么傳出去三天了還沒回來?!卞X沐萱在城主府對著寒剛問道,眉宇間滿是擔(dān)憂的神色。
這一點消息也沒有啊,小勇也沒有跟自己說過他們要出去執(zhí)行這樣的任務(wù)。
寒剛坐在位置上,眉頭緊皺:“君屹跟我說過,他們要去襲擾金軍的大營,可能會在外停留一段時間?!?p> 寒剛這么說著,但是錢沐萱的擔(dān)憂沒有絲毫的減少,為什么?因為曹勇沒有透露出哪怕一點點的消息,換而言之,這一件事在錢沐萱看來很突然。
寒剛捻著自己的手指再細細思索著什么,緩緩地說道:“君屹臨行前來找過我,說是他們審問俘虜后,得知四個人都知道金軍的糧道?!?p> “他們最多出去五天,五天后,一定會回來?!?p> 寒剛將君屹的話重復(fù)了一遍,其實也不是為了給錢沐萱聽,而是說給自己聽。他覺得君屹的話里有話。
此事城主府內(nèi)只有寒剛一個人,自己的部下都在營地里忙呢。這樣一件不確定的事,也不能直接就召開會議。
“他們可能會出事!”聽完君屹臨行前的話,錢沐萱的聲音陡然變得清冷。
“什么?”寒剛眉頭再次一擰。
“君大哥提到了四個俘虜說出糧道,這是刻意的,一般來說不用強調(diào)數(shù)量。這說明這個事他沒有把握?!?p> “所以才有了接下來的‘一定’,這任務(wù)根本就不是能夠確認下時間的,但是君大哥說了一定,弦外之意就是,五天后若是沒有歸來,就是出事了!”
寒剛聽聞錢沐萱的話瞳孔猛地一縮,難怪自己感覺不太對勁,這一些話不像是長歌三虎之首說出來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再等等看,若是第四日中午他們沒有歸來,立馬出兵?!焙畡偝谅暤?。
錢沐萱黛眉緊蹙,她也知道端雪城此時兵力也不能調(diào)出太多。這個東西畢竟不好把控,調(diào)多了,端雪城守備不足。調(diào)少了,能不能解決君屹等人的問題都不好說。
“我要去見見那四個俘虜!”錢沐萱對著寒剛認真地說道。
寒剛看了看眼前的少女,點了點頭。不曾想到,萱兒竟然如此聰穎。讓她去查看一番,說不定會有著什么收獲。
“走,我陪你一起去?!焙畡偲鹕?,帶著錢沐萱朝著校場走去。
冰窟內(nèi)
“叮!”
“砰砰砰!”
兵器聲,拳腳相撞聲不絕于耳,以及那粗重的喘息聲,在這一片冰晶牢籠回響。
還是五個人,守著五個洞口。只是,越來越吃力,他們的糧食快沒了,自身的體力已經(jīng)難以得到恢復(fù)。
剩下的食物,是為了不餓死。
為什么到這個時候君屹不讓幾個人去守一個洞窟呢?
因為另外的人有更重要的事——尋找出路,開鑿出路。
本來君屹就認定,如果沒有路,自己等人就鑿出一條路,但是昨日臨睡前耳邊奇異的聲音,讓君屹意識到,這里有出口!
那一道聲音,是風(fēng)進入裂口,形成的狹管效應(yīng)!
眾人有了生的希望,在賣力的開鑿著深處的墻壁,時間都是選擇在與金兵交手之時。這樣金鐵交戈之聲,就可以掩蓋住他們開鑿的聲音。
這里的冰窟太空曠,若是在寂靜時開鑿恐怕會被發(fā)現(xiàn)。
“給我滾!”
“噗嗤!”君屹左手持槍,右手拿劍斬下一名精銳的手臂,鮮血濺到了他的臉上也渾然不絕。
“啊——!”那名金軍,哀嚎著,被其他狼狽的士兵拖走。
君屹很想殺了他們,但是他知道不行。
眼下的這一番怒吼,是為了傳遞給金軍大帥一種消息,我想拼命了,扛不住了。
但是越是這樣,主帥卻是會覺得,再熬一熬,熬盡他們的氣勢體力,就不費吹灰之力了。
完顏木聽到士兵來報,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靾猿植蛔×嗣?,那就再讓你一段時間吧。
很明顯,君屹猜到了完顏木的心里,不費吹灰之力斬殺長歌營,多么威風(fēng)的戰(zhàn)績。無疑是極其符合他的期望。
這一天又是在疲憊的戰(zhàn)斗中度過
曹勇抱著長槍,沉默著朝著自己身上的傷口摸著梨花膏。此時此刻,似乎唯有這梨花膏能讓他的心靜下來。
明明近在咫尺,卻是仿佛要天涯永隔。
“大哥!要鑿開了!出風(fēng)了!”曹順驚喜的來到君屹等人身邊說道。
頓時在這里的將士們眼里猛然爆發(fā)出精光,這是生的希望。他們固然不懼死亡,但是卻是不想死的這么的窩囊!
“好好好!若是可以,入夜我們就出去!”君屹的語氣中,隱隱透著激動。
天無絕人之路!
而此時,洞窟外
“報!大帥,一名將士說他在纏斗中似乎聽到了不屬于短兵相接的金鐵聲。”那是完顏木手下精銳的統(tǒng)領(lǐng),“我覺得此間恐有蹊蹺,立馬來報。”
完顏木皺著眉,思考著:金鐵聲?除了短兵相接......不好!完顏木臉色猛地一變,故意的!
“快!全軍!隨我沖鋒!”完顏木吼道,決不能喪失這樣的機會!
“隆隆隆——”
冰窟內(nèi)霎時馬蹄聲響起
君屹手放在地面上,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地面細微的震動,以及外面?zhèn)鱽淼穆曧憽?p> 這么快察覺了!
“所有人!上馬!快走!”君屹高聲喝到,他們此時已經(jīng)在撤退,鑿開來的口子不大,一次只能兩騎,所以君屹讓人一邊鑿,別的人一邊撤退。
眼下還沒有完全撤出。
“轟隆隆——!”
聲音越來越大,敵方大軍就要到來!
這千鈞一發(fā)之時
“嘩啦啦——!”
鑿開了一個大口子!
剩下的長歌營將士,騎上馬兒快速地撤離。
君屹三人在隊伍的末尾,最后撤出。
“追!他們的馬沒有飼料,三天下來已然是沒有精力!他們跑不遠!”完顏木大喝道。
隨后身側(cè)一支騎兵,手持雪白彎刃猛地追了出去。
這是那一支精銳!
君屹回頭看了眼身后的追兵,心里一沉。
是的,他們的馬兒確實跑不快了。
“小勇,你帶他們走?!本倨届o地說道。
曹勇愣了一下,旋即面龐隱隱有一些顫抖:“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本傩α诵?。
“嘿嘿,二哥,你就先帶他們走吧。我跟大哥兩個人一定沒事。”曹順笑著說道,只是那笑容有一些牽強。
“順子!”曹勇低吼了一聲,要讓自己在這個時候拋下他們么?
“不是拋下,帶著他們回去需要更大的勇氣,承受更大痛苦的力量?!本倏戳搜蹆蛇叺膷{谷,“這里,只有我能守住,拖住最大的時間。我的實力你又不是不知道?!?p> “為什么是順子?”曹勇感覺喉嚨有一些干澀。
“因為我有同花,呸,因為你跟以前不一樣了?!本傩Φ溃瑡尩捻樋诹?。
“我......”曹勇滿嘴苦澀,他當(dāng)然知道,因為他身邊有一個女孩在等他。
“那你呢?恩恩姐呢?”曹勇看著君屹說道,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語氣,跟君屹對話。
君屹笑了,眼中滿是欣慰。但是這在曹勇的眼中就是萌生死志的模樣。
“你,必須走。聽大哥的話。”
“不行,我......”
“滾!”君屹冷著臉,喝道,“若是你不走,我當(dāng)場自絕于此?!?p> “走吧,二哥。”曹順此時沒有在笑,沉默了許久后開口。
曹勇一下子沉默了,身后的追兵越來越近,再猶猶豫豫真的可能就沒機會了。
良久
“駕——!”曹勇再沒回頭看一眼,嘴唇緊緊地抿著,但是還是可見那細微的顫動。
此處細微,即是心碎。
曹勇雙眼通紅,眼眶中泛著淚花。
“駕——!”一聲嘶吼,宛如野獸泣吼,響徹在峽谷。
“篤篤篤——”君屹與曹順二人緩緩放慢速度,調(diào)轉(zhuǎn)馬頭??粗絹碓浇慕疖?。
“順子,怪大哥不?”君屹看著前方笑了笑。
“不怪,能跟大哥一起并肩,此生再無遺憾。”曹順咧著嘴笑道。
是的,當(dāng)年君屹從虎口救下他時,當(dāng)年他在君屹面前跪下時,當(dāng)年他對著天發(fā)誓時,這一條命就交給君屹了。
“啊哈哈哈!”君屹提槍大笑,看著越來越近的金軍怡然不懼。
君屹深吸了一口氣,口中頓生驚雷:
“來!”
銀乎十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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