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年折扇輕搖,心里暗罵著哪跑來的小丫頭,破壞我的計劃!又強裝微笑,淡淡道:
“小丫頭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這次我們的人傷的,死的也不少。要是他們真的不停伏擊,確實很難應付。”
“你先退下吧,把那些黑衣人看好了,我和皇兄自有定奪”周承玄點點頭,緩緩開口說道。
明初起身離去。
“四哥,我們還要先行嗎?”周承玄注視著周承年輕聲問道。
“再等幾日,看看情形吧。要是我們單槍匹馬遇到那些賊人,怕是死路一條了。”
周承年輕聲笑了笑,他覺得害周承玄也不急在這一時,還是不要提前暴露的好。
周承年為了將拖延做真,叫了許多殺手一路埋伏。
車隊繼續(xù)南下,路上也不斷有埋伏,因為應對及時,車隊死傷不算太重,但也折損了五分之一的兵力。
那些賊人,最開始是以命搏命,后來見好就收,擊完就逃。
眾人每天都提心吊膽地擔心會又遇伏擊。
又過了三日,車隊進入了河南,突然有騎兵來報:“糧車在漢方郡被災民圍困。楊將軍怕傷了災民,不敢擅動,請殿下吩咐?!?p> “漢方郡離這有多遠?”
“大約二百公里?!?p> 周承年望向皺著眉頭的周承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六弟,我們快馬加鞭,今日就能趕到漢方?!?p> “四哥,我們快些出發(fā)吧。”周承玄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兩人從車隊中挑了三匹戰(zhàn)馬,在那名騎兵的領路下,一路狂奔,風塵仆仆,行人皆躲避退讓,戰(zhàn)馬奔跑不停,馬鞭抽打不斷。
兩個多時辰,從艷陽高照到日落西山,迎著朝霞的余暉,三人終于趕到了糧車所在地。
因為水患,黃河沿岸皆遇災荒。河南,陜西,山東,陜西,直隸各省皆受其累,各省的糧倉也都開倉放糧,皆無庫存。
永帝又下令從京都調軍糧,運往受災最嚴重的河南。
災糧雖然終歸要給災民,但什么時候給,怎么給也是有制度的,私自發(fā)放也是重罪,所以那些官兵都不敢擅自做主。
“鄉(xiāng)親們,朝廷會給大家發(fā)糧食的,請大家不要躁動?!币幻勘驹诟咛巺群爸?。
押運災糧的車隊四周,都是由官兵豎刀圍成的人墻。四周百姓把道路圍的水泄不通,卻又不敢上前和官兵刀戈相向。
吶喊聲,叫嚷聲,吵鬧聲不絕于耳,好不熱鬧。
周承年將馬鞭一揮,向著地面用力砸下,啪的一聲脆響,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注視著他??戳怂谎?,又繼續(xù)叫嚷起來。
周承年又是奮力一鞭,將欽差腰牌從懷中取出,吶喊道:“我乃御賜欽差,奉旨賑災?!?p> 眾人不再講話,都凝望著他。
“朝廷既然已經將災糧運往災區(qū),就會發(fā)給大家。請大家稍安勿躁?!敝艹心陞群暗馈?p> “既然會發(fā)給我們,為什么現在不給?”人群中一個男子喊到。
“朝廷自有制度,災糧的發(fā)放要顧及每家每戶,領取者要登記在冊。要是來鬧一場就給糧,這些災糧夠發(fā)幾次?那些老實本分的災民豈不是沒有糧了?”周承年鏗鏘有力地說著,一改他往日溫潤的形象,不怒而自威。
“我們都在這一天了,你總要給我們個說法?!?p> “我家里有八十歲老母,還有三歲的幼兒,都餓著肚子呢?!?p> “我們年年給朝廷交稅,從無虧欠,現在怎么發(fā)個糧食還這么費勁?!?p> 周承年聽著那些人的爭吵聲眉頭深皺,越來越頭疼。
“四哥,不如我們先將這些人登記一下,少發(fā)一些糧食吧,夠一天的量就行。明天再分發(fā)到住戶。”周承玄看著災民面黃肌瘦,心有不忍,注視著周承年,懇求著。
“六弟,你現在開這個頭可不好。你怎么知道他們有沒有人謊報人頭。而且只要鬧就會領糧,那豈不是亂成一片了,每天都會有人來鬧事,你怎么擺平?”周承年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眉頭皺的更深了。
“四哥,要不我們現在就召集附近的里正,讓村民排好隊,按村莊站好,里正負責登記排查。至于逃難在此地的災民,我們可以生火煮粥?!敝艹行紤]悠悠,凝視遠方大呼小叫且干瘦的災民,神情復雜,悲戚。
“六弟所說也不是不可,不過,這糧車周圍全是百姓,六弟得想辦法清障啊?!敝艹心暌荒槈男Φ赝艹行?,他并不打算再摻和此事,想看看這個小家伙打算如何處理。
周承玄吩咐旁邊的騎兵把里正叫來,他架著馬,緩步朝前走去。大聲喊道:“請各位按照各自所在村落有序排隊,等一會里正一到,就給大家發(fā)糧食?!?p> 眾人看著馬上的少年,輕蔑說道:“你是什么人?你這個小毛孩說的話能算數嗎?”眾人哈哈大笑。
周承玄心中不悅,正色道:“我乃六皇子周承玄,我想我說的話應該還是有用的?!?p> 聽到“皇子”,眾人皆驚,他們沒有想到朝廷竟然派皇子過來賑災,想起自己之前的舉動,不少人低下了頭,也有膽大的想著反正之前也得罪了,不怕再得罪得罪,況且全家還餓著肚子呢。
忽然有人高聲喊道:“皇子又如何?你要是不能給我們糧食,就算皇帝來了我們也要死扛到底!”
周承玄下馬,向眾人拱手作揖道:“懇請各位鄉(xiāng)親們能好好配合,在下保證能讓各位都分到糧食?!?p> 說完他抬起頭,向著被四處包圍的運糧士兵說道:“眾將士聽令,把刀都收了!”
士兵們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一向只聽主將的命令,現在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一個皇子,又不是欽差,他們不知道該不該聽命。
主將楊武祥看到按兵不動的手下,怒聲道:“你們耳朵都聾嗎?把刀收了,沒聽到殿下的吩咐嗎?”
士兵們這才松了一口氣,將刀收進刀柄里。
只是一個收刀的舉動,村民們頓時安靜了不少。一個二十多歲的書生走出人群,對著周承玄一揖,又對著村民說道:“鄉(xiāng)親們,既然殿下答應給大家分糧,請鄉(xiāng)親們配合,大家按村落排好隊?!?p> “大家都別吵了,好好排隊吧?!辈簧偃藦年犃兄姓境鰜碇鞒种刃颉?p> “你叫什么名字?”周承玄拍了拍那名書生的肩膀問道。
“小生沈毅行拜見殿下。”書生又向周承玄行了一禮。
“表現不錯?!敝艹行c了點頭,淡淡說道。
書生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趕緊作揖行禮答謝。
為了給小皇子留下好印象,他趕忙安排村民“吳嬸,你是安洛村的站這;劉叔,劉家村的站那……”
過了半個時辰,那名騎兵帶著幾個里正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