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封建迷信”
“您……您好?！?p> 李安年緊張地微微鞠了一躬，那老人哈哈大笑起來：“別害怕嘛小姑娘，坐吧坐吧，都坐吧?！?p> 哪吒拽了拽煉李安年的胳膊，兩人這才在沙發(fā)上落座，老人又揮了揮香爐輕煙，這才抬頭望向李安年問：“說吧，你想問什么？”
“我想問……”李安年瞥了眼一旁翹起二郎腿的哪吒，才答，“想問問……藥試作用在人身上如何？”
“這個嘛，想必哪吒都告訴個你七七八八了吧？”老人似笑非笑道，“你還有什么想知道的？”
“呃……”李安年控制住沒有又去看哪吒，說，“可……哪吒沒有告訴我那些藥物作用在凡人身上會怎樣?！?p> “從沒有凡人做過這種實驗?！崩先司锪肃僮煺f，“你想試試嗎？”
李安年又沉默了，她垂著頭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雙手，要緊嘴唇。哪吒突然湊到她耳邊悄聲說：“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p> 李安年深吸口氣，松開攥得出了手汗的手，又問：“是不是……不親自實驗過，您什么答案也沒法給我？”
“是這樣的?！崩先耸帜托牡攸c點頭說，“該說的哪吒肯定都跟你說清楚了，風(fēng)險有多大，后果多嚴(yán)重，你一定是心知肚明，才會如此緊張。我沒說錯吧？”
這李安年還真否認(rèn)不了，她深吸一口氣說：“所以，七成可能，我會……殘廢對嗎？”
“嗯……其實，”老人挑挑眉說，“其實我在猴子身上試驗過?！?p> 哪吒跟李安年同時挺直了身體瞪圓了眼，老人慢悠悠地繼續(xù)說：“沒想到這肉體凡胎的，倒是比神仙皮實?！?p> “真……真的嗎？”李安年興奮得快要語無倫次了，“結(jié)果到底怎樣？？”
哪吒悄悄拽拽李安年的袖子，后者趕緊往后縮了縮，不好意思道：“呃……對不住，我是不是不該問？”
老人定定盯著李安年片刻，還是從容開腔：“三十只猴子，活了二十八只，殘疾六只，無殘而留后遺病癥的十只，這個結(jié)果對你來說如果有參考意義，你就好好再考慮吧?！?p> 李安年沉默片刻，立刻開腔道：“我可以?！?p> “嗯？這么干脆？”
“我本來就……就想這么做，”李安年謹(jǐn)慎措辭道，“猶豫就是因為不想因為這十之有九的概率白給，既然這概率已經(jīng)低了許多，想來也很難更低了，那就這樣吧，我也不想今天……白跑一趟。”
“女娃娃，膽兒挺大啊?！崩先苏f著哈哈笑起來，“正好，我就缺個活人完善理論，你既然同意了，那還等什么？”
這說的……實在讓人雞皮疙瘩起一身。
但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也不可能再反悔了，看了眼哪吒就站起身。
“那……要怎么開始？”李安年怯怯地問。
“隨我來，你自然知道。”老人說著也站起身看了眼哪吒又問，“怎么樣呀三太子，你是要一起去還是……”
“我去什么？”哪吒撇撇嘴說，“難道我還能圍觀不成？算了吧，半天過去，這里我也不能再呆了，時候到了我來接她，不然老君也難做?！?p> “瞧瞧，有些人整天說三太子千百年就不長進(jìn)，還是幼稚，可不胡說八道呢嘛？”
“得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的了，一會兒您下手輕點兒我就感恩戴德了?！?p> 哪吒剛轉(zhuǎn)過頭去，就對上李安年的震驚表情。
害，自從來到這個地方，李安年就沒有一分鐘不是處在震驚中的。
“又怎么了？”哪吒這會兒有些不耐煩了，李安年伸手指了一下又趕緊收回來，無處安放的小視線飄來飄去，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老君……是……是……太上……”
“太上老君，只說就是了，干嘛吞吞吐吐?！崩先斯恍Φ?，“煉丹已經(jīng)不能滿足我了，我得發(fā)展點副業(yè)，這副業(yè)發(fā)展著發(fā)展著，就成主業(yè)了。我也是在凡間醫(yī)學(xué)院進(jìn)修拿過學(xué)位的，別緊張，這絕對不是封建迷信?！?p> 太上老君跟你說自己所作所為絕對不是封建迷信，這感覺還真是微妙。李安年勾勾嘴角，嘿嘿笑了說：“我既然主動來這里，哪兒會糾結(jié)這些，能親眼見到這么多傳說里的大佬，已經(jīng)是三生有幸了。”
“心態(tài)不錯嘛。”老君呵呵笑著拍拍李安年的肩，“那就好，免得你緊張過度，也影響我發(fā)揮，這樣，”他轉(zhuǎn)頭又對哪吒道，“今晚五點你到前門打聽等候，到時候?qū)嶒灲Y(jié)果要是還……過得去，她會在那里等你?！?p> “……嗯。”哪吒悶聲應(yīng)了，又抬眼去瞧李安年，雖說剛才言之鑿鑿，但李安年的不安和恐懼到底還是寫在了臉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哪吒的時限，李安年暗暗攥住哪吒的手腕，哼哼唧唧地問：“哪吒，我要是死了怎么辦？”
“絕對不會死的，”哪吒看了眼轉(zhuǎn)身正收拾資料文件的老君說，“這一點我可以保證，你知道我從不說大話。”
“那……要是真的殘廢了呢？”
哪吒正要開口，李安年又笑笑垂下眼睛自言自語：“害，都說了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還磨磨唧唧的，算了，你趕緊走吧，你在這里我越看越慌，就越想跑，走吧?！?p> 于是哪吒伸手拍拍李安年的肩膀，沖她笑了笑，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該去哪里好呢。
走出辦公樓大門后，哪吒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想著想著就踱上了第四小學(xué)校門口那條街，路過校門的書店、文具店、小吃店，突然就聽見那熟悉的旋律。
他扭頭看去，雜食店里的小電視正在放動畫片，那可是極有年頭的動畫片了，若不是電視臺當(dāng)年實力雄厚，制作精良，這才能顯得畫面不至于太過時。
電視下邊三個小學(xué)生齊刷刷抬著頭看得有滋有味，還跟著大聲唱片尾曲，也是字正腔圓，都在調(diào)上。
哪吒兩手插在口袋里扭頭瞧著，突然扯起嘴角笑了笑。
嫦娥絕對把十年前那事兒全抖落出來了，他心想，她這么做無非就是希望有誰能勸勸他，他不怪她，但是要全改了，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越是在人間流連，他就越不可能后悔十年前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