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小巷，繼續(xù)沿街行走。行至一熱鬧所在，才發(fā)幾人已經(jīng)穿過了數(shù)條大街，從城東直接走到了城西。
此處坊市林立，不像城東那般蕭條，各種店鋪小販，以至行人都逐漸多了起來。
楊明本來想直接帶著兩人回營。不過走到一處酒樓門前，他便停下了腳步。只見樓下人來人往，士兵、商賈絡繹不絕，夾雜著酒香的食物氣息撲面而來，勾得他身后兩人都快走不動道了。
楊明見此，轉過身去對兩人說道:“別說老大我不近人情，攪了你們的好事?！?p> “不敢，不敢?！编嵮策B忙笑道，他怎么敢埋怨老大呢。
“不敢就好，”楊接著說道:“我看大家都有些餓了，既然今天李榮的傷勢好轉，那就由我請客，到里面慶祝一番，如何？”
“慶祝，必須得慶祝，不過怎么能讓老大你破費呢，今天這客必須得由某來請?！编嵮部蜌獾?。
“得了吧，你的餉銀才幾個錢，還是留著找個好婆姨吧。”楊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向酒樓內(nèi)走去。
不同于劉家莊內(nèi)的鄉(xiāng)野小店，這間名為聚福樓的酒樓內(nèi)部空間還是蠻大的，裝飾用料也頗為大器，想來在這濮陽城中也算是一流的存在了。
此時一樓的大廳已經(jīng)坐滿了十數(shù)桌客人，大多是一些唐軍中的軍官與士卒。武人吃飯，絕少不了酒，而且此地又不是軍營，因此桌案之上推杯至盞，大家你來我往十分熱鬧，喝到興起之時甚至摔杯砸壇，大打出手，怎個一個亂字了得。
楊明此時就像是走進了一個大酒窖之中，嘈雜的現(xiàn)場讓他一進來就有點后悔了。
混亂的大廳使得許多行人商賈望而生畏，不敢進來，就算原本就在這聚福樓中的百姓，此時也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縮在一角，生怕得罪了士兵們?nèi)浅龅湺恕?p> 楊明此時雖然換下了甲胄，但他身穿一襲圓領束腰淡青袍，窄袖口用布條固定，腳下綁腿木屐，儼然一副武人打扮，再加上他頗為壯碩的身形，所以一般的士卒都不敢來找他的麻煩。
三人徑直走向柜臺，楊明實在是受不了樓下的嘈雜，于是拿出一貫銅錢向掌柜的要了一處僻靜的所在。不一會兒便有一小二來將三人引向二樓。
比起一樓的空曠與熱鬧，二樓則被分隔成了許多獨立的房間，其中陳設也與清香樓小店大同小異，一種小而精致的美感。
楊明不得不懷疑，當初劉學傅是不是騙了他，說什么他專門按照京師汴梁的風格設計，難道這家酒樓也是源自汴梁大家之手嗎。又或是這中原的酒樓其實都是這般模樣，大家都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楊明搖了搖頭，不在去想這無關緊要的問題，招呼兩人坐下之后，他開始吩咐小二點菜。
隨著小二開始報出菜名，楊明才算是感受到了一絲我大天朝食運源遠流長的味道。
這聚福樓中，光是作為主食的飯食便有米飯、冷面、胡餅、煎餅和湯餅數(shù)種之多，菜品方面什么水盆羊肉、清蒸老鴨、生魚片應有盡有，除了牛肉之外都不話下，還有飯后甜點花折糕、糯米糕等。一個個菜名自小二口中報出，不光是楊明，就連李榮與鄭巡二人都是口水直流兩眼放光了。
不得不說，這濮陽好歹也是交通重鎮(zhèn)，光光是這酒樓中的菜品就比那小鎮(zhèn)里多了許多的花樣。
由于楊明有選擇困難癥的原因，點菜的重任最終交給了李榮。為了不讓自己的老大破費，李榮也不敢亂點，最后點了個羊肉、米飯、野菜、秋葵，鄭巡也順勢要了兩壇子酒，三人便招呼著小二下去準備了。
不多是小二已先將酒壇送了上來，楊明又招呼他到樓下拿了一壺溫水上來。
待一切都上齊全之后，楊明站起身來，端起酒碗道:“來，為了慶祝李榮重傷初愈，咋倆敬他一杯?！?p> “李榮你傷口剛剛愈合，就以水代酒吧。”
末了楊明又多說了一句道。
“對對對，還是老大想得周到。”鄭巡亦舉起酒碗附和道。
李榮無奈從水壺中倒?jié)M一碗溫水，說道:“多謝老大。”
軍中生活多苦悶無聊，李榮好不容出營一次，對于美酒早已趨之若鶩，此時楊明的制止雖然讓他有些失落，不過他也不是不知好歹，自然知道這是楊明對他的愛護。
三人舉杯，一飲而盡，相視而笑，男人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
古時的白酒限于提純工藝，度數(shù)并不是很高，又或是因為這具身體強壯的緣故，前世不甚飲酒的楊明一碗下肚，竟然面色如常，只覺非常痛快。
“來來來，嘗嘗看這水盆羊肉，甚是鮮美呀！”小飲一碗后，楊明招呼二人開始動筷。
美酒下肚，再夾上一塊肥美的羊肉，清脆的秋葵，簡直是說不出的安逸。
楊明突然想到若是每天都能如此，那還爭什么權打什么仗呀，安安逸逸的娶個媳婦過生活他不香嗎？只不過這個世道他不允許呀，因此這個念頭也只能一閃而過了。
與楊明一樣，也許是平日里營中的飯食太過清淡，鄭巡兩人對于這聚福樓的菜肴也是十分滿意，二人都不顧形象的大快朵頤起來。
“唉，如此美味的羊肉，只可惜張堯那呆子是吃不到了?！编嵮惨贿叧灾贿叢煌f起與他曾經(jīng)同為伍長的張堯。雖然他這樣說道，不過話語中卻絲毫沒有嘆惜之色，更多的是玩味與調(diào)笑之意。
“若是讓他知道我們?nèi)齻€吃了獨食，會不會氣的滿地打滾呢？”鄭巡玩笑著說道?？磥磉@次請客讓幾人一下子親近了不少。
“他會不會氣我不知道，不過打滾倒是真的，他現(xiàn)在正在開心的打滾呢。”楊明說道。
“嗯，這是為何？”二人不解道。
“張堯因為劉家莊之戰(zhàn)有功，都使將一匹戰(zhàn)馬賞賜給了他，如今他一人一馬同吃同住，讓他與我一同入城都沒時間了?！睏蠲骺嘈Φ馈?p> “他怕不是將那馬兒當成婆姨了吧！”
“哈哈...哈?！倍瞬挥纱笮Φ?。
“不過說起這戰(zhàn)功，我二人還得敬老大你一杯。”鄭巡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舉起酒碗道。
“這是為何？”楊明不解。
鄭巡示意李榮滿上溫水，一同舉碗解釋道:“當然是恭賀老大你戰(zhàn)功卓著，更上一層樓了。
現(xiàn)在親營里已經(jīng)有了消息，這次劉家莊捷報圣上已經(jīng)御覽，老大位列首功名列，說不得就要升指揮使了。”
“是嗎，誰說的？”楊明笑著問道，他雖然知道以這次的功勞，自己的獎勵不會太低，但是能直接當上指揮使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見楊明不信，鄭巡又說道:“是咱們親營的李校尉說的?！?p> “李規(guī)?！睏蠲髀勓杂行┝巳涣耍钜?guī)雖是校尉，卻也是都使的筆吏，對于軍中的人事任命能先人一步知道，卻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