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軒一直跟著訴裳走了好久,才隱隱看見遠處坐落著的季府。
這讓季軒不由再一次感嘆曦城的龐大,要是沒有訴裳帶路,他怕是走到明天早上也還在大街上胡亂溜達呢!
“少爺,訴裳姑娘?!?p> “見過少爺,訴裳姑娘。”
“……”
來到季府門前,外面候著的三三兩兩的下人和守衛(wèi),都對著季軒鞠躬行禮。
老實說,季軒并不喜歡這么多的繁瑣規(guī)矩,大手一揮:“行了行了,大家不必拘謹?!?p> 說完季軒就準備進門,去找自己的屋子睡個好覺,畢竟累了一天一夜,還喝了點小酒,頭昏沉的難受。
可是前腳還沒跨進屋門,就聽見后面車軸滾動的吱喳聲。
是季天庸的馬車回府了。
“見過城主,易老先生?!?p> “恭迎城主,易老先生?!?p> “……”
季天庸的馬車剛停下,門外的衛(wèi)兵下人就半跪在門前恭賀。
準備進門的季軒在跪倒的人群中格外顯眼。
眾人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季軒,季軒的臉不禁一抽,轉(zhuǎn)過身子準備迎接季天庸。
季天庸和駝背老人從馬車上下來后,依舊說說笑笑,心情很好,看到跪拜的下人侍衛(wèi),隨口吩咐:“大家快起來?!?p> “爹,易老,你們回來了。”隔著老遠,季軒對季天庸打著招呼。
季天庸這才注意到季軒也在人群當中,不過遠遠聞到季軒身上傳來的一股酒腥味,季天庸就黑起了臉。
“你這小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又到哪鬼混去了?”季天庸的話雖然難聽,但是話語中的溫情季軒還是聽得出的。
季天庸面對季軒雖然嚴厲,但是目光里全是關懷,并無責怪的意思。
在另一個世界,季軒是個孤兒,從來沒有體驗過父愛的感覺。
但是面對季天庸的時候,季軒第一次體會到這種莫名的感觸。
要說,季天庸其實是一個很稱職的父親,可季軒面對他的時候,很惆悵。
惆悵是因為自己不是他的孩子,但同時,季軒心中也有一種很溫馨的感覺。
那是他在另一個世界當中從未體驗過的來自家人的溫情關懷。
正是因為有這種矛盾的心情,季軒才一直想避開季天庸,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樣一位好父親。
“我,跟陸然喝酒去了?!币箍障拢瑑扇司嚯x不過三五步,但是季軒總覺著他們之間,隔著天與地的距離。
“是嗎?”季天庸遠遠瞪了訴裳一眼。
“嗯!聽少爺說,陸然還騙了他的銀子呢!”訴裳實話實說,并將季軒一路上對她的無心之言說給季天庸。
聽完訴裳的話,季軒無奈苦笑,特么那只是開開玩笑,怎么被訴裳當真了。
“成天就知道喝酒,有那時間不知道好好鞏固修為!你當那三門匯煉是那么容易通過的??!”季天庸老氣橫秋,用鼻子窟窿對著季軒好一番孜孜不倦的教誨。
“謹遵父親教誨?!奔拒幑笆盅缘?,表情真摯,一副誓要痛改前非的樣子。
這時旁邊的駝背老人笑呵呵地搭話:“哈哈……城主??!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做主,我們能管得住他們一時,還能管得住他們一世???”
季軒可沒想到這駝背老人會為自己說話,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那就由著他們胡來?”季天庸沒好氣地冷哼一聲,但看樣子沒有生氣。
“天晚了,先進屋再聊吧!”駝背老人笑呵呵地在季天庸耳畔說道。
和季天庸共處了這么多年,他什么脾氣秉性駝背老人摸的一清二楚,故意給臺階讓季天庸下。
“好,進屋再聊。”季天庸整理衣袖,先一步踏入府門。
駝背老人,訴裳,季軒緊隨其后。
在屋子里,季天庸大都問了季軒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比如季軒煉化虛靈果之后,有沒有什么不適,在演武場上修行如何等等。
本來一切都平平淡淡,季天庸甚至都要放季軒和訴裳回去睡覺了。
可是不知是有意無意,駝背老人一直端詳著季軒背后的木劍,等到季軒都快要離開的時候突然發(fā)問:“少爺,你的這把木劍從何而來?我以前怎么從來沒有見過?”
其實從進屋的第一時間,季天庸就感覺季軒身上哪里不對,但就是說不上來,這也是為什么他留了季軒這么長時間的原因。
經(jīng)過駝背老人這么一提點,季天庸也反應過來,平常季軒用的是一柄精鐵鑄造而成的長劍,并且從來都是寸步不離身。
怎么就一個白天的功夫,這好好的一把精鐵長劍就沒了,變成了一把看起來略帶蒼老的木劍。
要說季軒,現(xiàn)在是掐死駝背老人的心都有了。
“你特么一天是閑的蛋疼吧!我特么換一把劍怎么就招你惹你了?你是對我有什么成見嗎?”季軒剛對駝背老人產(chǎn)生的一點好感瞬間煙消云散。
“是這樣的……”反正事已至此,季軒也沒有什么好辯解的,于是把云京酒館發(fā)生的一切都講給這堂上二人。
當然,該講的他一個字也不差,不該講的,他一個字也不提。
比如說他為什么會突然心血來潮要去云京酒館,還有那把精鐵長劍的來歷,以及那邋遢男人給他那所謂的御神令。
這都是季軒的秘密,他不希望這天底下會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些秘密。
聽完季軒的話,季天庸不可置信地看著駝背老人,在潮城楚府的時候,老人就跟幾位城主講過珂海出妖龍的事情。
當時他還以為老人是害怕王顯不愿與楚納川結盟捏造出的謊言。
可是如今季軒鏗鏘有力的言語,像巨石一樣一字一句地砸入他的內(nèi)心,他怎么能不震驚。
任季天庸再怎么想象,他也無法想到,就在他去往潮城楚府的路途中,一位不知從何而來的大賢路過了曦城,還和他兒子有所交集。
這一系列的信息如同天雷灌頂,季天庸顫抖著身子,久久難以平息。
“你是說那邋遢男人名叫穆神宣,是去珂海助戲銀斬妖龍的?”駝背老人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據(jù)駝背老人得到的消息,是珂海出了一條修煉千年的妖龍,在珂海周邊興風作浪,似有所圖。
而戲銀朝廷派遣麾下天字殺字級別修煉門派的高手共聚珂海,共鑄屠龍陣,與妖龍對抗。
他得到的前半部分信息和季軒所言一字不差,可是季軒所說的后半段,他聽了也覺得是駭人聽聞。
無數(shù)天字殺字級別的修行高手共聚珂海,也只是勉強能控住妖龍而已。
季軒口中的穆神宣,何德何能,居然口出狂言,妄圖斬了妖龍。
而聽季軒所述,那男人將此事說的有鼻子有眼。
如果真是這樣,那個男人也太可怕了,駝背老人只覺得眼珠都要震裂了一般,實在是匪夷所思??!
就在他和季天庸去潮城楚府找楚納川商討結盟一事的時候,自家的曦城來了個了不得的人物。
駝背老人如今真是追悔莫及。
“對,他叫穆神宣,此行只為去珂海斬妖?!奔拒帞S字有聲。
看到季天庸和駝背老人僅僅只是聽說那男人的神奇之處,都震驚成這副模樣,那要親眼見上那男人一面,還不激動死。
季軒突然覺得自己在酒館可能小看了那個邋遢男人,早知道他這么厲害,自己應該直接跟他拜師學藝的。
季軒正想著,突然又想到那邋遢男人對訴裳說的話。
他對訴裳說在墟歸之地,有一個人在那里等了她一百年,當時季軒就覺得那男人不像騙人。
現(xiàn)在他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這個小姑娘的身上,到底埋藏著多少秘密?”瞥了眼一旁站著不知所措的訴裳,季軒越發(fā)覺得看不透這個小姑娘了。
“那你跟那男人相處的時候,有沒有聽他提起過什么人?或者提到過什么地方?”駝背老人不肯死心。
據(jù)季軒所說,那男人也是練劍的,他自己本身也是劍修,要是能見那男人一面,請教他幾個劍道上的問題,估計自己定然會實力大增,修為更上一層樓。
“提到過什么人?”季軒閉著眼冥思苦想。
駝背老人不敢打攪季軒,生怕擾亂了季軒的思維。
殊不知季軒現(xiàn)在是在想到底哪些東西可以說,哪些東西不能說。
片刻之后,季軒睜開眼睛,沉思道:“他好像提到了一個叫君笑天的人。”
“君笑天?!边@下輪到駝背老人冥思苦想了,他使勁地在腦袋里面回想著君笑天這個人名。
“而且陪他一起前來的還有兩人,一名公子打扮的男子,叫君浩天,另一人是一名容顏精湛的女子,叫殷偌,不過那名女子的脾氣不怎么好。”
季軒再三考慮,還是將君笑天,君浩天和殷偌的消息透露出去。
一來,當日訴裳是和自己一起看到了君浩天殷偌,不好隱瞞。
再者,他也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
那邋遢男人經(jīng)常將戲銀古國和君笑天聯(lián)系在一起,季軒猜想君笑天就是戲銀古國的國君。
而通知書上出現(xiàn)過的君浩天,極有可能就是君笑天的兒子,戲銀古國的皇子。
可能是年齡大了,駝背老人想了半天,只能耷拉著腦袋搖搖頭。
“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聽過君姓的人。”高座之上的季天庸似乎冷靜了許多,揚著手模模糊糊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