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異聞言,微一施禮,對寶云道:“多謝寶云大師,多日不見,大師風(fēng)采依舊!”
顯然二人乃舊識。
寶云口宣佛號,請劉異當(dāng)先入寺。
劉異深深地看了眼疑惑的朱顯之,意味深長一笑,抬腿邁入牛牧寺內(nèi)。
劉異身份尊貴?朱顯之聞言,目光緊緊盯住劉異的后背。
他忽然發(fā)現(xiàn),劉異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竟與往常截然不同。
往日劉異乃劉毅身邊的侍監(jiān),氣息陰冷,話語極少,多隱在某個角落,不顯人前,令人極易忽視。
朱顯之雖然知道其有非凡武藝,亦未曾過多關(guān)注和交往。
此時,細(xì)細(xì)回想劉異過去的一些行跡,包括江陵城破后一路逃亡的場景,心中忽莫名升起陣陣寒意。
這劉異身上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
但朱顯之細(xì)細(xì)思來又實無什么明確指向的線索,便暗道:罷了,劉異何人與我何干?劉毅已死,西府兵亦托付與張小玄。紅塵俗世再無牽掛,心無掛礙回都天峰正是本來之意。
放過此節(jié),朱顯之隨前側(cè)寶云和劉異來到后院,院中立有一座經(jīng)樓,白墻灰瓦,共有三層。
站在二層之上便可視線越過院墻看到寺外。二三層上都有憂心忡忡的和尚在那靜觀。顯然這些都是牛牧寺的弟子了。
眾弟子見寶云來了,參差不齊的聲音頓起。有的叫師父,有的喊主持,有的喚師叔,要問的都是關(guān)于外面的魔氣。
寶云安撫一番,便令眾弟子退到二層。
他徑直領(lǐng)劉異、朱顯之到三層塔頂,又命小沙彌送來茶水。
三人于塔頂遙望寺外大戰(zhàn)方向,頗有坐山觀虎斗之感。
話說三人目之所及,除牛牧寺范圍皆已經(jīng)被無邊魔氣籠罩,不時有飛禽走獸撞向大陣。
朱顯之看的清楚,那些飛禽走獸無論原來是何模樣,如今都是體型暴漲數(shù)倍,黑幽幽的外表,暗紅的雙眼。一只原本小小的老鼠都成了野狗一般大小,獠牙爆出,鋼爪霍霍,不停的攻擊牛牧寺的護寺大陣。
這是飛禽走獸體內(nèi)吸納了太多的魔氣,魔化了!
牛牧寺幸有大陣護持,薄而潤滑的金光晃動不休,岌岌可危的樣子,但是無論是魔氣還是那些魔化的飛禽走獸都難以侵入。
魔氣遮眼,但是聲音卻可絲毫不停滯的傳入三人耳中。
“呔,勿那魔人,莫欺我?guī)熥鹉赀~,且與我重晏大戰(zhàn)三百回合。”
這是重晏在說話。
“咳咳,說你那,怎么你們四個魔人圍著我?guī)熥鸨┐?。?p> 這應(yīng)該是重晏在說話。
“郗僧施這廝,哪里喚來的魔鳥,咋聽不懂人話呢?!?p> 這又是重晏在說話。
“哎呀,你這魔人傻大黑粗的憨憨,別一直追我啊,去找我?guī)熥鸢?,我?guī)熥鸶棺?。實在不行,張道友、姜道友也挺香?......”
這應(yīng)該也是重晏在說話吧。
“怦”的一聲巨響傳來。魔氣劇烈翻騰,猶如暴雨前的颶風(fēng)在吹動天上的烏云,聲勢駭人,結(jié)成蘑菇狀。顯然是魔人和跋陀羅等人斗得厲害。
稍頃,又有聲音傳來。
“逆徒,快將那只傻大個引走,莫再引來......哎呀多謝姜道友,這一菜刀來的及時。呔,逆徒,你怎又帶了一只過來.......”
這回是跋陀羅說話。
就是這里傳遞出來的訊息,實在是.......很有內(nèi)涵啊。
牛牧寺內(nèi)眾人面面相覷,針落可聞。寶云扶住大腦袋,擦掉額頭幾顆汗珠和滿頭黑線,鎮(zhèn)靜道:“呵呵,我這師侄又調(diào)皮了!都怪師兄平日里管教不嚴(yán)啊。”
朱顯之忙訕笑道:“不然,跋陀羅大師乃得道高僧。所收徒兒亦與眾不同。高人、高人吶,我輩豈能知曉哈?!?p> 劉異肅然道:“正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跋陀羅大師是我生平僅見,生平僅見。”
這兩個施主果然都是紅塵里打滾的,歷練多年,都是曉事的。寶云心內(nèi)忙念靜心咒五百遍,口宣佛號。
再說那魔云籠罩之中,張小玄四周被圍,魔人頭頂肉角,身有鱗羽,口有獠牙,觀來極為可怖。
更可怖的是修為,四個魔人的修為張小玄根本不能測度,對他形成絕對的壓制。
這是金丹嗎?下一刻,張小玄便把“嗎”字和問號去掉了。
一個魔人微微扇動黑色羽翼,瞬間失去蹤影,張小玄未能有任何反應(yīng),僅僅是憑本能晃了下身軀便被魔人利爪穿透肩頭。
這魔鳥絕對金丹!張小玄暗罵臟話,同時不忘施展身法開溜。
魔氣之中血雨紛飛,魔人并不在意欲逃的張小玄。
四面被圍,能逃往何處?何況這只小小的臭蟲,不過筑基。
魔人先是鼻翼擴張成扇狀,露出迷醉神情,旋即對著血雨,猛然一吸,空中的鮮血全部進入魔腹。
“毗喀俅,毗喀俅!”魔人將空中鮮血吸入腹內(nèi),又陶醉的將尖爪利刃放在魔口之中舔舐,口中還不停發(fā)出意味不明的魔人怪語,狀極歡樂。
這個最先動起來的魔人,暗紅的雙目貪婪的望向化作一縷清風(fēng)逃躥的張小玄。黑翅微動,身形再次消失。
另外三個魔人出現(xiàn)后,本是對面前被圍的小小筑基修士不屑一顧。待看到有魔拔得頭籌,似乎對眼前筑基修士的鮮血極為滿意,忙黑翅扇動,欲將眼前修士撕碎,嘗嘗這人鮮血是何味道。
四極魔陣,需以修士之血飼魔,若無飼魔之血。魔,便要以召喚之人鮮血為食。郗僧施深喑此理。此時他主持四極魔陣,倒是不便出手。
但有四個相當(dāng)于金丹境修士的魔人出手,張小玄必死無疑。要知道,這四個魔人一起出手,便是普通的金丹后期修士都難以全身而退,生死尚在兩可之間。
何況一個小小筑基修士!郗僧施冷笑不止。
忽然一道拇指粗細(xì)的金光穿過層層魔氣,打在最先動手的那個魔人身上。
張小玄剛被這魔人拿住,掙扎不休。正要吐出定光珠,忽然眼角看到一道金光穿透魔人的魔爪,魔人巨爪立即吃痛松開,猙獰的面孔上先是一怔,接著是痛苦的表情。
額,魔人原來和人一樣也是怕痛的啊。張小玄忙痛吸一口氣,邁開腳步逃向金光射來的方向。
顯然那邊有高人來救。
恰此時其他三個魔人亦是現(xiàn)出身形。三個魔人見那受傷的魔人,亦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