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殺的狗東西,太平日子里全靠著主人賞點雜碎吃,才能活著。整日都搖頭擺尾的討好樣子。
奶奶的一旦主人沒了吃的,若是自身再餓的沒了力氣,這些狗東西就敢反咬一口,連昔日的主人也會生撕了。今日俺們吃了它們,也算是給你們報仇了?!庇袀€四十來歲的老卒子,邊指揮幾個人扒開雪叢,邊對著扒出來的野狗子尸體罵道。
“呸,晦氣!劉五你個王八蛋,你還好意思說。上次不就是你個狗東西餓極了,跟那些胡人一樣,燉了兩個餓死的男嬰,曲長吃了幾口就嘗出來味道不對。你個王八犢子,現(xiàn)在這裝什么仙佛。”另外一個老卒子聞言吐了口唾沫在扒出來的一具流民尸身上,隨口罵道。
“滾滾滾,你王七就是什么好人了。胡人吃兩腳羊,我們哪個沒吃過?還有啊,前段時間那個快餓死的流民,過去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細皮嫩肉的,你們給人家點吃食就輪番上去,活活給弄死了。也不知道留著慢慢玩。
弄死也就弄死了唄,你他娘的還把她蒸了,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做人咋就不講點感情呢?
另外那對最好吃的月巴乳,兄弟們哪個都沒嘗到,你全給曲長送過去了。馬屁精一個。
你他娘的,簡直丟我們神烈軍的臉......”那名叫劉五的什長立時回罵,滔滔不絕。
劉五和王七各自罵個不停,互相指責(zé),但是罵歸罵都沒耽誤拖回野狗凍僵的尸體。
那么多的下酒料,一個也不能錯過啊。
大約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正門城墻段的十來只野狗尸體都被他們拖回了城門洞里。
二人又忙著指揮十幾個守卒關(guān)閉城門,卻是十幾個人使出了吃奶的勁也關(guān)不了。
“玩他娘的狗了,老子連扌喿女人的勁兒都使出來了,怎么門還是動也不動?你們等著,我出去看看是不是門軸兒壞了。王七你個狗日的檢查下里面的地方?!眲⑽辶R罵咧咧的縮著脖子走出了城門縫。
“劉五你他娘的讓老子察你娘的里面干啥?老子又不是你爹。”王七照常和劉五對罵,引得十幾個兵油子哄堂大笑。
門外風(fēng)雪之聲呼嘯,劉五這次沒有回罵。
十?dāng)?shù)息后,仍無回音。
王七狐疑的和眾人互相看了一眼,頭微微探出門縫,向外喊道:“劉五,你他娘的......”
話未說完,碩大的一顆頭顱,帶著一蓬熱血拋飛在城門洞里。
十幾個老卒肝膽俱裂,驚呼一聲,向城內(nèi)逃去,口中狂喊:“敵襲!”
音未傳遠,十幾個老卒不過跑出去七八步的距離,一道紅光從他們身上劃過,一個個便身首分離,血染當(dāng)場。
這些老卒們卻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便死了個精光。
巨大的城門“吱呀”一聲,緩緩開了一半,一個魁梧的壯漢,身著紅甲,背著兩個紅通通的的巨剪狀武器,斜斜走進門洞,瞪著一對圓鼓鼓的斗雞眼向這些垂死的守卒們吐了口口水,罵道:“喪盡天良的狗才,連自己同類都吃。遇到俺橫無忌大將軍,算是你們活該?!?p> 大雪飛舞,由門洞外鉆入,轉(zhuǎn)眼將猩紅的鮮血和守卒們的尸體覆蓋。野狗尸首和守卒們很快便都成為一個個雪丘,難分彼此了。
門洞連接外面的大地,白雪覆蓋,一望無垠,真是天下一樣的干凈。
那個自稱橫無忌的大將軍,披著紅甲,穿著紅色鐵靴,踩在厚厚的積雪上,步入江州城內(nèi)。
白茫茫的飛雪之下,橫無忌身上的紅甲,顯得鮮艷之極。兩柄巨斧的鋒刃上猶滴著同樣的鮮紅,與飛雪混著跌落地面,轉(zhuǎn)眼不見。
橫無忌的步伐節(jié)奏頗為奇特,幾乎每一步邁出都有一些橫移,所過之處,兩個腳印連在一起都是橫著的“一“狀。每過十?dāng)?shù)步左右他又會往相反方向橫移。
他的蹤影消失之后,地面上留下無數(shù)巨大的“之”狀行跡。
橫無忌的身影被漫天大雪掩沒后,數(shù)十息時間,張小玄緩緩從城門外走入。
十?dāng)?shù)個老卒已經(jīng)完全沒了氣息。白雪下仍有隱隱血跡。若是在郊外荒野,過不了多久這些尸體便會被大雪掩埋,直到明年開春雪融才會再次暴露出來。
但是這里乃是江州城門,城門樓上的守卒或許很快就會下來尋找他們。到時江州城必然要關(guān)門大索了。
這個橫無忌大將軍卻是不知什么來歷?張小玄心中好奇,便徑直跟著路上那些大大的“之”字行跡,遠遠綴行,欲要一探究竟。
江州城某座大宅之內(nèi),一隊騎兵入了院內(nèi)。騎兵們被領(lǐng)去前院某個偏房休息,府中仆役在管家的帶領(lǐng)下,很快捧出熱湯和好酒好肉供奉。騎士們的戰(zhàn)馬也有府里送來好料喂養(yǎng)。
而騎士們的首領(lǐng),正是在江邊遇到修行者的沈淵子,與另一位青年將領(lǐng)頗為歡喜的走向中堂大廳。
那位青年將領(lǐng)先進去通傳,不過數(shù)十息,青年將領(lǐng)便來傳喚沈淵子。
沈淵子隨其到了中堂大廳,目光所及不禁微微一驚。
只見堂內(nèi)主人的位置坐著一位衣裳華貴的中年男子,氣度雍容不凡,威嚴十足。而這位中年男子下首坐著的那人才是令他吃驚之人。
那任卻是個光頭,兩鏃黃眉猶如小蛇顫顫,目光冰冷的看向沈淵子。
這人沈淵子不久前剛剛見過!
這不就是那位江中心的修士?司馬休之竟然結(jié)交了高修!
沈淵子心內(nèi)巨震,面上卻不敢表露什么,立馬向堂中望來的中年男子行禮道:“屬下沈淵子參見譙敬王殿下。”
沈淵子執(zhí)禮甚恭。
“哼,屬下?你們吳興沈氏投靠劉寄奴,我司馬氏說的話,還有人聽嗎?”中年男子面泛微怒之色道。
中年男子正是在建康之變中狼狽逃出的譙敬王、神烈軍主帥司馬休之。
沈淵子說的這個屬下,指的是自己隸屬神烈軍右營王鎮(zhèn)惡麾下。
司馬休之乃是神烈軍主帥,建康雖然發(fā)生了兵變。但是司馬休之神烈軍主帥的官職卻是還沒被除掉。
從這角度來說,沈淵子確實是司馬休之的麾下將領(lǐng),自稱屬下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