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景湛來不及仔細(xì)思量,他匆忙回身,狠狠地瞪了一眼咿咿呀呀,慌亂個(gè)不停的身后眾人。
又是重新轉(zhuǎn)過身來,對著身前那個(gè)含笑等待的錦茵神君試探的問道。
“可是~今日定要見這嫣嫣仙子?”
那人又施一禮,把手拱的板直,言語懇切道:“勞煩念兮神君了!”
他身后跟著的一眾仙官也是齊齊的行禮~
“勞煩~神君......”
寒景湛心中一恫,想來,是瞞不住了。
心中無限嘆息,他竭力穩(wěn)住臉上的表情。
“罷了~”
寒景湛兩字出口,又覺得這事趕巧的很,卻不知青梧會如何~
寒景湛先是向著那錦茵神君也施了一禮。
那錦茵卻是連連后退,口中念叨著:“使不得,使不得......”
“嫣嫣~神君今日怕是接不走了?”
錦茵身形頓了頓。
“想來,可是同鶴煙上神一同去那佛陀山觀禮了?”他哈哈一笑。
“這做不得什么,雖說天帝和一眾神君還在鸞殿中等待,倒也不急于這一時(shí)半刻,施個(gè)仙術(shù)去趟佛陀山也便是彈指片刻~”
寒景湛神情往下沉了沉。
“嫣嫣,沒了~”
這話一出,整個(gè)大堂安靜的連呼吸都可以聽得真切。
錦茵尷尬了半刻,又是臉上重新堆上苦澀的假笑:“念兮神君,可莫要尋我開心~”
“小仙心性耿直的很,容易當(dāng)真......”
寒景湛依舊沉著臉:“未曾玩笑~”
只見那錦茵神君臉上的笑,一下子全給消失了個(gè)空空,環(huán)顧四周,就只是滿眼疑惑地望著寒景湛和他身后神色各異的一眾人。
果然,他來時(shí),便看的這平寧宮偌大的府邸,好好的一座仙府卻平白無故的將門庭用術(shù)法封了起來,挨近了也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響,實(shí)在是個(gè)怪異景象。
好不容易進(jìn)的來這院中,倒是見那念兮神君身后整整齊齊站著的一眾宮人,想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又見那念兮神君神色十分的沉悶,想是若自己多多的把持好禮儀,各行其事,他是為天帝辦事,平寧宮無論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也終不能駁了天帝的面子......
可這萬萬沒想到,這事情都趕巧,湊到了一處去~
寒景湛見他在那處神情一動不動,像極了一處石像,便一伸手拽住了錦茵的寬袖~
片刻之間,寒景湛已經(jīng)帶那錦茵到了盛放嫣嫣尸身的那處寒鼎。
四周寒氣飄逸,寒透了他們素白的衣衫。
眼眸望去,那冰棺之上,安安穩(wěn)穩(wěn)的躺著一個(gè)衣衫清雅的女子,妙容干凈姣好,沉沉穩(wěn)穩(wěn)的睡著。
“這便是嫣嫣~”寒景湛開口。
可上前仔細(xì)一瞧,那緊閉的眉眼之間,還有幾處傷痕。嘴角的烏青隱隱而見,特別是那素白脖頸之上的那暗紅的一道疤痕,生硬硬的格外扎眼,想來,定是奪命之處了。
寒景湛在一旁站著,見那錦茵看的真切之后,衣袖一揮,冰棺忽的沉入了那片虛幻的水面之下,緊接著寒氣退去,他們儼然已在這平寧宮的后院之中。
錦茵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對著寒景湛言道。
“這里的事情錦茵已經(jīng)知曉,現(xiàn)下便去向天帝稟明其中緣由,倒是~不知這慘劇,兇手可落網(wǎng)?”
寒景湛不知如何應(yīng)答,只是默不作聲。
那人看罷:“錦茵明白了,這便回天庭交代~”
他還沒走幾步,便又回頭對著寒景湛說:“聽聞這嫣嫣,是青梧的侍兒,還說怎么今日來未見青梧,想來定是過于悲傷,還請念兮神君多多寬慰著了~”
“青梧?”寒景湛皺著眉反問。
“嗷~小仙曾與青梧仙子有幾面之緣,算得上是相識吧,青梧仙子脾性柔軟,想來定是十分痛心......”
寒景湛心想,這之后若是知道了青梧便可能是這場殘殺的兇手,不知,這錦茵神君可還是會同現(xiàn)在這般想?
他還未走半步,便只聽見那遠(yuǎn)處幾人低聲細(xì)語,卻恰巧齊齊的進(jìn)了錦茵的耳朵。
“她性格軟糯~多半是裝出來的,昨日那般殘暴行兇的還不是她,青梧可當(dāng)真是心機(jī)深得透徹~”
寒景湛眼眸一瞟,急忙的叫喊,那兩人急忙的住了嘴。
錦茵大驚,回首,直直的望著遠(yuǎn)處說話的那人。
“你說什么,誰是行兇之人?”
那人剛想要開口便被一旁的同伴,拽著衣角急匆匆的走了。
錦茵也只得是停下來腳步,望著寒景湛。
寒景湛無可奈何,事情到了如此境地,算是再也瞞不住。只得是把那日的情景細(xì)細(xì)的與那錦茵神君說了出來。
“......那日她便就像是另一個(gè)人,乖張狂妄,她平常是不佩劍的,連平常的招式都習(xí)不透徹,又怎會拿著師傅給她的含青劍,如此迅速的了結(jié)旁人的姓命?”
錦茵先是沉默了片刻,面上的神情極為復(fù)雜,像是在心中仔仔細(xì)細(xì)的斟酌著什么~
半晌。
“你我,自然是不相信青梧會做出這種事,可,這百八十雙眼睛齊齊的看見了,要如何說得清~”
寒景湛垂首,長嘆了一口氣:“這,便是我先前未曾如實(shí)相告的緣由?!?p> 那錦茵也長嘆一口氣:“事已至此,你我也無從干預(yù),這又趕上這大涼山的山主飛升,又與天帝相互許約。倒也只能是看天帝如何處理了?”
寒景湛有些慌張:“不知錦茵神君可否將此事暫且壓下,待我尋得個(gè)確切的結(jié)果,定向天帝親自稟明?”
“若當(dāng)真~青梧未曾受惑,我也絕不姑息~”
寒景湛咬著牙,低沉著聲音道。
錦茵無奈搖了搖頭:“我瞞得下,這帶來的些許仙官可是瞞得下?這平寧宮中的閑言碎語可是瞞得下?”
寒景湛只是沉默。
錦茵重言:“我只信清者自清......”
轉(zhuǎn)身,他走的大步流星,未有一絲的停留,寒景湛望著他遠(yuǎn)走的背影,卻是不知道又要迎來一場如何的腥風(fēng)血雨。
忽的,他反應(yīng)過來。
他不再顧堂中嘈雜的人群,只是自顧自的向柴房快步走去。
他心中無比焦急,青梧,師兄好像快要護(hù)不住你了~
柴房內(nèi)。
青梧在明了自己神格覺醒之后,頭腦瞬間清醒的很,只有是親手弒殺,神格才會晉升,無論自己是不是糟了旁人的陷害,可自己親手下的手,沒什么可解釋的,是清晰地不能再清晰,忽的,她覺得自己很是可笑,自己守了那么多年的執(zhí)念,說破便破了,沒給她留一絲一毫的緩和余地~
到底是自己親手了結(jié)了嫣嫣和那幾個(gè)人的生命,她認(rèn)。
她對不起嫣嫣,她曾記得嫣嫣曾經(jīng)與她說過,等日后她有了喜歡的人,也定要日日與她細(xì)說,免得總受她與穆棲遲的事情給嘲弄羞辱~
可,她還那么小,還未來得及~有個(gè)自己喜歡的人,還未來得及~
她把頭一下一下的撞在那墻面之上,咚~咚~咚~一下比一下重,周身的力氣都施在頭上,很快,溫?zé)岬孽r血順著她的額頭緩緩流下來,濕熱了她的眼眶。
眼淚混著血液齊齊劃過面龐,眼睛中進(jìn)了學(xué)術(shù),暈紅了視線,她看不真切。
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復(fù)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句一句,哭腔和哽咽聲漸漸地明顯了起來,隨后情感沖涌,悲傷和自責(zé)鋪天蓋地的淹沒而來,她哭的歇斯底里,緊緊攥著自己的衣領(lǐng),發(fā)泄著自己心中所有的悲傷~
漸漸地哭聲平穩(wěn),她就只是睜著眼睛望著那唯一透亮的窗戶發(fā)愣,她可真想一死了之,陪了嫣嫣這條命,可,她做不到,她的父親還說著要等她回北荒,她的哥哥姐姐還在北荒等她......
她不甘心呀,又無可奈何,就任那眼淚再次一滴滴的從眼角滑下,墜落。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
青梧眼神一動未動,還是在哪里自顧自的發(fā)著愣,流眼淚。
寒景湛站在門口,他的身形逆著月光,在一片銀白下顯得不是很真切,只是緩緩地,一步,一步,靠近蜷縮在角落的青梧。
他一點(diǎn)點(diǎn)的蹲下來,小心翼翼的撫平了青梧褶皺的衣衫。
“青梧,師兄,怕是護(hù)不住你了~”他強(qiáng)忍著悲傷的語調(diào)。
“是我殺的~”
“人是我殺的,嫣嫣是我害的......”青梧嘶啞著語調(diào),一字一字的說出口。
嫣嫣是她殺的,殺這個(gè)字太過殘忍,她說不出口~
寒景湛扳住她的肩膀:“青梧,青梧,別說了~”
“你不會做這事,一定有什么別的原因,一定~”
她不答話。
“青梧,九重天上的人來了,嫣嫣的父親是大涼山的山主,同天帝有人事往來,怕是瞞不住了,想必不久便會派人來追遣~”
“青梧,你聽我說,你要相信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先好好活著,然后去尋找真相~”
“我不能放任他們來把你追討到天庭,我放你走,青梧,我在這里守著,便沒人知道行蹤?”
青梧沒有回話。
“可好?”寒景湛小心翼翼的追問。
柴房的門大敞著,銀白的月光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透過黑夜,灑落到青梧的身上臉上。
“真好看~”她開口說。
“什么?”寒景湛疑惑追問。
她又是搖了搖頭。
“師兄?”她嘶啞著喚他。
寒景湛趕緊的豎起耳朵湊近:“你說?”
“日后,日后等穆棲遲回來,幫我瞞著,瞞著他,讓他忘了我,然后再找個(gè)好姑娘~”
“你說什么傻話!”寒景湛怒氣的打斷她。
“我不走,我認(rèn)了~”她低下頭垂淚。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這個(gè)樣子~”她頓了頓:“或者就讓他相信我就是這個(gè)樣子,就在此,斷了心思吧......”
寒景湛看了她半晌,沒什么好說的,只是俯下身抱了抱她。
由著她把眼淚落到自己的肩膀,輕聲道:“不走便不走,我去找?guī)煾祷貋?,一定會有辦法的~”
蒼梧盛典。
那大涼山的老翁,可是給高興壞了,自己好不容易放下塵世紛擾,成了悠然的仙,這般又是如此的受重視,心中十分開懷,又想著馬上就要見到自己那有上千年未見的女兒,更是心花怒放的開心,與一旁的仙友一杯一杯的飲著那上千年的香醇美酒,搖頭晃腦,好不快哉~
天帝坐在那一方金鑾椅之上,看著這景象,心中頓感寬慰,覺得天族新生指日可待。
觥籌交錯之間,那派去的錦茵神君在遠(yuǎn)處冒了個(gè)頭,緊接著便是急急地趕到了天帝的身旁。
那大涼山的老兒,見到那錦茵,頓時(shí)放下了那手中晶瑩剔透的酒盞,探頭探腦的向錦茵前后左右細(xì)細(xì)的的尋找。
錦茵俯身在天帝面前側(cè)耳說了句什么。
忽的,那天帝從金鑾臺上徑直的走下來,到了那涼山老兒身旁。
那老頭喜笑顏開,想給天帝行個(gè)禮,卻不想被天帝一把伸手給攔了下來。
天帝:“嫣嫣來不了了,你節(jié)哀~”
那老頭一下子便直愣愣的懵在了那處,愣是半晌沒回過味兒來。
錦茵急忙的趕到了大涼山山主身旁,細(xì)細(xì)的說了些什么。
剎那之間,那老頭的身形便開始遙遙晃晃顫顫巍巍的顫抖了起來,手指似抬未抬的抽動。
忽的,一個(gè)晃悠,打翻了一案的酒菜。
原本熱鬧的大殿之上,瞬間安靜了下來,眾人只能是呆呆的望著那佝僂著身形抽抽噎噎的老頭。
“女兒呀,女兒~”撕心裂肺,老頭哭的痛徹心扉。
一眾不明事理的人開始低聲的議論了起來,那本就是從大連山飛升上來的各路仙人便是齊齊的趕來,把那大涼山主給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
事情大致在殿中里外給傳了個(gè)大概。
平寧宮的青梧前夜在平寧宮內(nèi)打開殺戒,死傷四人,手持含青劍殺害自己侍女,也就是大涼山山主之女嫣嫣。
“青梧現(xiàn)在在何處?”天帝詢問。
錦茵頓了頓,卻還是如是躬身說道:“正在平寧宮~”
“速傳人把她帶來!”
又對著那抽噎不止的大涼山山主說道。
“山主節(jié)哀,天庭定會給你個(gè)答案?!?p> 那老頭哭的撕心裂肺,想來在塵世只是也定是個(gè)妥妥的女兒奴,又加之日子活的久了,就與發(fā)妻只有這么一個(gè)女兒,定是疼的不可言語。
平寧宮。
寒景湛站在柴房之外,背著手對著月光,仔細(xì)的聽著平寧宮中的動靜。
青梧在那屋內(nèi)安靜的出奇,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能是守在這門外,多少給些心理安慰。
九重天上的人來的迅速,離那錦茵神君走后的不過半刻,平寧宮便被里里外外的包圍了,身著軍甲的天將,腰間別著寬刀,徑直走到寒景湛身前行了個(gè)軍禮。
“見過念兮神君~”
寒景湛瞟了他一眼,緩緩開口低語:“人在屋里~”
那帶頭的士兵急急起身,粗壯著身軀,向那昏暗逼仄的柴房中擠去。
“哎~別嚇著她~”
寒景湛從身后喚住他,他下意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進(jìn)了屋,之見那昏暗的墻角之間隱者一小小的身影,若不是屋中燃著昏黃的鮫人淚,她這一動不動的架勢,他定也是尋不到她。
那天將走到那蜷縮身形面前,那人見他來了,也是只抬眼瞟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想要掙扎著起身。
他才徹底明白了念兮神君的那句話,“別嚇著她~”可不,小小的一個(gè)人兒,素白著個(gè)臉,額頭鬢角還殘留著些許殷紅的血跡,映著她那水波蕩漾的眼眸,顯得軟軟糯糯,我見猶憐~
她的步伐輕飄不穩(wěn),他便伸出手去,想要扶她一把,可她卻視若無睹,踉踉蹌蹌的撫著墻面行走。
他實(shí)在是想不通,這樣一個(gè)羸弱人兒,又怎會是那殘暴殺害自己侍女的兇手?
那天將也不忍的打擾干預(yù)她,只是輕手輕腳的跟在她的身后,順著她的步伐行走,終于出了門外,便見得那念兮神君,憐惜婉轉(zhuǎn)的眼眸,一直流連在那青梧單薄的身形之上。
一切收拾妥當(dāng),臨走的時(shí)候,便見得那念兮神君還是那般的跟在身后,便出言道。
“念兮神君可還有何事吩咐?”
寒景湛搖了搖頭:“我親自送她~”
青梧抬眼,與寒景湛那復(fù)雜的眼眸相對,她眼神有些閃躲,發(fā)髻有些凌亂,額間還帶著斑斑血跡,可衣衫倒是除了幾處血漬,異常整潔,是出來時(shí)剛剛整理過。
寒景湛見此心更加的痛了起來。
青梧小小年紀(jì),卻受此傷痛磨難,心中悲苦卻不是映在面上~
忘浮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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