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槿湘蹦蹦跳跳的,歡喜雀躍,此時此刻她像大多數(shù)天真爛漫的小孩子一般,顧三爺和三夫人一邊笑著任由她擺布,一邊也多多注意著怕她摔倒了,緊緊的拉著她的手。
街上除了商鋪云集彩旗高幟,路邊的小攤子上也是賣的各種物件各種吃食都有,一路走來,便是聽得各種叫賣聲,還有的是唱出來的。
那唱賣的聲音歡快清脆,唱腔也是悅耳動聽,讓人忍不住過去瞧一瞧,看一看!
“胭脂水粉,香露,香膏,保管娘子們用了,如花似玉賽仙娥,粉面桃花相映紅。”
“絹花,絨花,珠花,簪子寶釵,各種各樣的首飾哎~各位娘子們,夫人們都來瞅瞅嘍……”
“酒釀丸子,八寶茶湯,油茶油面兒,餛飩湯圓兒哎~”
“油酥餅兒,千層糕兒,剛出鍋的熱包子哎~各位走過路過的都來嘗一嘗哎,非咱夸口,不好吃,你掉頭就走哎……”
“甜脆可口的雪梨哎~鮮嫩多汁的桃子哎~酸甜爽口的杏子哎~南來北往的客,東逛西串的客,都來嘗一嘗哎,去晦生香,長平安康!不甜不要錢~”
不大會兒的功夫,身后的幾個丫鬟手里便是大兜小包的物什,吃得用的玩的,五花八門。
而顧三爺和顧三夫人手里也都各被塞了一些吃食,粉色的串子,金黃酥脆的鴨絲兒,桃花糕……
顧槿湘剛喝了一竹筒的雪梨蜜水,吃完一份蝦酥丸,手里還拿著一份糖梅烙子和五色的水晶糕。
周氏怕她吃多了積食,又見女兒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不想開口說她壞了興致,這便說她有些累了不如歇歇再逛,一行人這才去了“有口福”茶館子里,柱子就在門口等著呢,見主子們過來了,忙領(lǐng)著一行人去了二樓的雅間。
沒想到這家小二層的茶館子門面看起來一般,進去后竟然還內(nèi)有乾坤。
一樓都是些散客,此時已經(jīng)差不多快坐滿了,上了二層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樓的內(nèi)部呈回字形狀,中間的竟是一個小天井,這小小的一方天井上還有個四面都空的戲臺子,臺上此時有個戲班子在唱著咿咿呀呀的折子戲。
她們所在的雅間位置剛剛好,東邊有窗戶正好進這臨街,可以看到街上的熙熙攘攘,西邊又正好臨著天井,沒有門窗,但是卻用了半截子竹簾擋著外人的視線,又可以清楚的看到戲臺子上的伶人們表演。
顧槿湘看娘親和爹爹正津津有味的看著戲臺子上的表演,兩人還是不是的討論一二,親密無間又恩愛纏綿,捂嘴偷偷的一笑,往靠著窗戶那邊的椅子挪了過去。
綠蘿拿了個帕子墊在了窗臺上,顧槿湘就趴在上面,看向窗外街上的行人們。
有兩個小娘子正立在那賣胭脂水粉的攤子前,似乎正和小販商量價錢。還有一處賣湯圓餛飩的,有個人不小心把湯灑了一身,那老板拿了一塊抹桌子不給他擦。
還有那里更精彩,有江湖賣藝的,似乎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結(jié)果那掄大錘的打了兩次石頭也沒碎,顧槿湘記得前世爹爹說過,這樣江湖賣藝人都是讓觀眾圖個熱鬧高興,實際上也不是真得拿命來開玩笑,也都是有點弄虛作假在里面的,像這胸口碎大石就是,那石頭其實是經(jīng)過處理的,大錘一壓就碎,人也不會受到傷害因為他的胸口襯有墊板的。
再往南邊看去,又看到了兩處似乎做飯的攤子,兩家的攤子挨著,看上去都是些湯鍋之類的,似乎是賣的東西一樣,可能是為了地盤問題,那兩家老板好像吵起來了。雖然離得有些遠(yuǎn),又有點嘈雜聽不太清說的什么,但是顧槿湘大體可以想象到,應(yīng)該是互相謾罵吧。
再看了一會兒,那兩人似乎又對著圍觀的人們說起了什么,然后就見圍觀的人們開始鼓起掌來,接著又有許多人去圍觀了,顧槿湘頓時饒有興趣,繼續(xù)看下去,發(fā)現(xiàn)那旁邊竟有人搬了一張桌子,上面放了兩個碗,一黑一白,并且說了幾句什么之后就放了幾個銅錢。
“竟是在關(guān)撲?”顧槿湘笑了一下,喃喃自語道。
這大雍朝的人們上至公侯王臣,下至市井小民,幾乎是無人不會兩手“關(guān)撲”,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任意拿個物品做彩頭、賭輸贏的博戲,就比如前一段顧槿湘她們一眾郎君和娘子們走迷宮的時候,各家的爺們,夫人們也都拿出了彩頭來,后來被顧槿湘她們一隊贏了去。
再比如這下面街上的攤販們的商品,只要買賣雙方愿意,也都是即可賣出也可以關(guān)撲的,就比如一個灌水的瓷罐子,攤販賣的時候是二十文錢,如果有個人想無他關(guān)撲,只需要十文錢即可,如果贏就拿走,如果是輸了則錢財兩空。
這兩位攤主似乎是因為什么事情要關(guān)撲,看起來很有意思,顧槿湘來了興致,悄悄吩咐了綠蘿去打聽一下,綠蘿笑著應(yīng)了。
出去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綠蘿又回來了,這是顧三爺夫婦也不再關(guān)注戲臺子了,而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問顧槿湘餓不餓,渴不渴,剛剛在外面有沒有曬到。
顧槿湘笑著搖了搖頭,讓綠蘿把剛剛探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大概與顧槿湘猜的差不多,就是那兩個攤主賣的都是湯面之類的,本來相安無事,但是來了一個客人兩邊的湯面各點了一份,吃完付了賬后說了句好吃,于是便走了。
這兩個攤主便爭了起來,各說各的好吃,然后又扯到位置問題,都說清晨誰先來的就是誰的,但是兩人又都說是自己先來的。
最后就提出了關(guān)撲,說是有道魚腸雞絲面極其難做,看看誰能先做出來還味道不差就算誰贏了,不但位置是他的,還能得到十文錢。
而一旁圍觀的人們也可以參與,只需要五文錢,贏了拿回自己的錢,還可以免費吃一碗面,輸了就錢也沒了,面也沒得吃。
“爹爹,娘親,我們也跟著關(guān)撲一局如何?”顧槿湘笑著問到。
“我們又不知那兩人的實力具體如何,怎么猜?”周氏想了一下說到,她旁邊的顧三爺哈哈一笑說:“夫人盡管選一個,夫君給你錢?!比莵碇苁弦粋€嗔怪的媚眼。
“那我就選白色的那個?!敝苁闲χf:“彩頭是什么槿兒自己想?!?p> “那我選黑色的,彩頭是什么也都由乖乖女兒選?!鳖櫲隣斠哺f到。
“可是我兩個都不選。”顧槿湘說完,見爹娘都有些奇怪的看著她,于是便狡黠的一笑:“我猜是這兩個攤主是在演戲,故意這個樣子,你們信不信,一會兒贏得肯定是碗里錢最少的那個?!?p> “這是怎么說的?”夫婦二人齊聲問到,邊兒起的三個丫鬟和兩個常隨也看著顧槿湘,滿臉的疑惑。
“且等會兒瞧瞧唄!”顧槿湘賣了個關(guān)子。
綠蘿和小修被派下去圍觀去了,大概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后,兩人面帶笑意回來了。
“咱家小娘子真是神了,果然是那黑碗贏了,那碗里才不過兩個人下注。這下另外那個攤主可虧大了。”
“那槿兒說的兩人做戲是怎么回事?”周氏笑著問女兒,雖然聰明如她,聽了綠蘿的話后,已經(jīng)差不多猜出來了。
“他們兩個在這里擺攤子,賣的還是同樣的吃食,如果真的是不認(rèn)識的,早就因為攬客打起來了,還能等到現(xiàn)在人流最多的時候?還有就是他們說比拼那魚腸雞絲面,都說了很難做而且還要保證味道,為什么還能做那么快,說明兩人都做了不止一次了,已經(jīng)熟能生巧了。而且我聽他倆打賭關(guān)撲了,那么大的陣仗卻只輸贏十文錢那么少?!?p> 顧槿湘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小口茶,這才接著說:“所以我猜測,兩人是在演戲,因為他們就是故意吵起來吸引更多人圍觀并參與關(guān)撲中,并且他們可以操控輸贏,誰的碗里錢少就讓誰贏,這樣兩人不管誰贏了,他都不用讓太多人吃面,而且對方贏得錢事后還會有他的一半?!?p> “不愧是我的女兒,真是聰明伶俐,蕙質(zhì)蘭心?!鳖櫲隣敻吲d的抱起顧槿湘轉(zhuǎn)了一圈,夸她的同時也不忘自戀一番。
周氏看著高興的想著孩子一樣的夫君,掩嘴一笑,開口問一會兒再去哪里逛。
顧三爺說去西市的最后面有個珍寶一條街,哪里逛逛買點奇特的東西。
又喝了一會兒茶,留了小修和柱子把買的東西送去馬車那里,一家三口又去了珍寶一條街,果不其然,又搜羅了一堆東西,一家三口這才意猶未盡的坐著馬車回了東城。
這時也到了午飯時,他們?nèi)ゾ┏亲畲蟮木茦恰按猴L(fēng)如意樓”里用了飯,看了時間未時已過,這才想起來家里的那個寶貝疙瘩,怕榮寶兒醒來鬧人,這才匆匆忙忙坐上馬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