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來以后已經(jīng)是一天后。
醒來時有些昏沉,環(huán)顧一周,屋中陳設(shè)華麗,面前坐著的是謝琰,他正對著我,在削個蘋果。
“醒了?”我看了他一眼,他笑了笑,剛剛把蘋果削完,“這里是昭和宮?!?p> 屋里還燒著銀炭,暖和著。
“我知道?!蔽业穆曇粲行┥硢×恕?p> 雖說是新搬的宮苑,但是畢竟我以前住過的地方,我還有關(guān)于昭和宮的記憶,面前的景物,和我記憶中的模樣相差無幾,這是昭和宮主殿,曾經(jīng)父皇的寢宮,我睜開眼一看就知道了。
“你感覺怎么樣了?肚子還疼嗎?”謝琰咬了口蘋果,啃了起來。
我搖搖頭,現(xiàn)在雖然還是渾身無力的,但是肚子已經(jīng)不疼了。
我抬眼瞅著他那個蘋果,說實話,我還以為他削給我的。我并不想吃東西,剛剛還想著該找什么借口拒絕,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完事了,被他給咬了,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真的不疼了嗎?”謝琰怪異道:“還有你眼睛怎么了?”
我移開目光,“沒事。”
“沒事就好,”他把昨天的事情告訴我:“你的毒被查出是被人下在了酒杯里,你昏迷后,陛下就下令讓人給封了瓊林殿,陛下這是鐵了心要徹查,昨夜瓊林殿里頭所有的宮人和掌事全都被送到了司刑,人太多了,現(xiàn)在還在審著?!?p> 謝琰咬著蘋果:“因為你的事情,昨夜煙花沒有放成,就草草結(jié)宴了?!?p> 我淡淡道:“她這是擔心多生事端?!?p> 這一次雖然說是我中毒,不僅僅是我自己的事情,更加危害到了皇家安危。
宴會上的食物全都該是驗過多次的,有人敢在背地里下毒,必定是打通了層層關(guān)隘,下毒的人藏得深,哪怕這一次我沒死,沒把人給揪出來,任由他藏著,放準還會有來第二次。
謝琰笑笑,換了個話題打趣起來:“你知不知道?你睡著這些天,可成為了這宮里的名人了?”
“什么名人?”
這宮里頭,消息穿得最快。
當年我的身份隱晦,宮里的人隱隱約約知道我的存在,當初宋儀做皇后的時候還和末代皇帝留下了一個孩子。
我本是幽靈一般游蕩于深宮,宋儀本不待見,然而而這會,宋儀冷落我多年以后,卻一下子想起了我來,一夕之間,突然把我提出了冷宮,還賜了我昭和宮居住。
眾人皆迷,圣意難以猜測,他們想不通其中的意味。這一夕之間,人言紛紛都是在討論我的。
宮里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在這里,哪怕不知因果,卻依舊能夠清晰地知道怎么做,宋儀現(xiàn)在既然是把我往高處放。原本冷冷清清的昭和殿,也迎來了門庭若市,宮里人有事沒事紛紛過來這里串門。
但是宮里的人最鬼精了,打著關(guān)心我中毒情況的有,借著年節(jié)來百年給紅包的有,恭喜我上了昭和殿的有,過來打點消息。
這一天下來,謝琰見的多了。
只是這宮里人見風使舵,我卻想到,之前像幽靈一樣活著的時候,可以在大雪天里趴上幾個時辰都沒有人愿意來扶一把,昭和殿中本就設(shè)有宮人,我來住后,司吏那邊的管事又自告奮勇帶來了一批人。
謝琰在我這里不緊不慢地將他那個蘋果啃完,還沒擦完手,就聽到又有誰來探望我……不對,打聽我來了。
“我去看看。”說著,他就去招待來客去了。
來得可不止一個兩個,一直到晚上,他也就沒回來過。
他似乎就是朵天生的交際花,和什么人都聊得來。但是他也算有那么點屁用,懂得把所有人都擋在我的房門外,不讓一個人進來打攪,讓我清靜了不少。
我醒來后感覺身子好像散架了一樣,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走路還要人扶著。
飯點的時候到了,卻什么東西都不想吃。小宮女端了幾道小菜上來,我都沒碰,放在桌子上冷了。
那天喝下的催吐藥后勁十足,到現(xiàn)在為止,我聞到食物的氣味就想吐。
安靜下來的時候翻開一本書,只是沒什么心思看。
于是我又躺回了床上,可是睡不著。我心里想著這次下毒的事情,說實在的,瓊林殿里這么多人參加宴會,幾乎人人都喝酒,宋渝一下子喝了兩壺,為什么他們都沒事,偏偏就下到了我這里。
明明在宴會上,宋儀才是萬眾矚目,一言一行牽動眾人,可是,她居然也沒事。這下毒的人怎么就沖著我來呢?
天潢貴胄經(jīng)歷刺殺都是家常便飯,我籍籍無名已久,這一生也就經(jīng)歷過兩次。
前一次和這次被下毒相隔不久,我低頭思索起來,想到這下毒的人會不會和前不久刺客半夜在冷宮里是同一波。
是誰會想殺我?
我的思緒逐漸放到謝琰身上,他是不是,應該知道些什么……那夜的刺殺他是提前知道的,或許他連幕后兇手都知道。
那么那一杯酒中的毒,他是不是也事先知道呢?
我心里一陣驚悚,想起他先去喂我的甜點,再后來遞過來給我喝的一杯果酒……我頓時想明白了。
謝琰你個人面獸心的賤人!
謝琰再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昭和宮四處已經(jīng)開始掌燈了。
他把宮里的人全部都打發(fā)走了,在我前面翹了個二郎腿,看著面前冷卻的一桌子菜:“為什么不吃東西?”
我有氣無力地搖搖頭道:“你今天倒是很樂呵?”
“算是,”他攏住袖子,“宮里還很多人都關(guān)心你,今天我可替你收了不少的紅包呢。”
“那你呢?不關(guān)心我?”
“不會呀,我很關(guān)心你呀,你昏迷的的時候,我守了你一天?!?p> 我朝他勾勾手:“你過來?!?p> 他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就走了過來,我看到這張臉就起,等他靠近,揚起巴掌就想拍他。
他慌忙地躲過去,“喂喂喂!姑奶奶,你干什么?”
我痛恨我手短,不然一定把他拽回來按在地上摩擦。
我咬咬牙,見四周圍就我們兩個,才道:“干什么?故意讓我喝毒酒你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