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霜聽到這話突然打了個踉蹌,術(shù)法在他手中閃著明黃色的微光,見霜月并不是太認真的樣子,松了口氣。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用另一只手把她的面具隔空取來,遞給她戴上后,一邊繼續(xù)施法一邊敷衍她道:“我知你從前還是挺能干的,不過那是你未遇到那水蛟騰云,失了大半修為之前了,現(xiàn)在這樣不是事出有因嗎?再說了,你自己魂丟了你自己不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走肉行尸?”
說完他們便已經(jīng)到了凡間,霜月覺得他言之有理,便不再糾結(jié)此事。
他們到的時辰大約是凡間的酉時,節(jié)氣正好是青陽的春分時節(jié),西邊的落日余暉灑在四周的藍花楹上,霜月見炎曦神君正一襲白衣站在樹下,夕陽透過花間的縫隙灑在他身上,他正微笑著看著他們,白霜和霜月看到此情此景,都覺得令人賞心悅目。
白霜贊嘆似的點點頭,拍了一下旁邊的霜月,悄悄同她說道:“你之前不是有些思春,還做夢夢見比我好看的少年郎,我看這面前的這位就很好,看他的年紀恐怕與我們相仿,比你大個七八萬歲的樣子,老也不算老,畢竟那年輕俊俏的臉擺在那,要不,考慮考慮?”
霜月白了他一眼,覺得他簡直是在開玩笑,恐怕只有他覺得是個長得好看的就可以隨隨便便在一起。她突然想到他之前說自己如此不留情面,心生一計,她邊往炎曦神君那里走邊大聲說:“炎曦神君,我家白無常剛剛悄悄同我說他看上了你,說你的美貌正合他意,且你們年紀相仿,又一見如故,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你看看你是否看得上我家白無常。”
炎曦神君微笑著的臉瞬間變得僵硬,臉上漸漸有紅暈升起。
只聽白霜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你胡說八道些什么,你這是亂點什么鴛鴦譜啊。神君大人,你別誤會,我剛剛同她說的不是這個,她這是胡說八道的?!?p> “哼,你也知道這是亂點鴛鴦譜。炎曦神君,不好意思,確實是我胡說八道的,嘿嘿,但是其實我家霜霜是真不錯的,若你沒有喜歡的人,不如考慮一下我家霜霜?”霜月一臉真誠看著炎曦說道。
炎曦一臉的尷尬,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認真的說道:“呃,是這樣,我喜歡的,是女子?!?p> “哈哈哈哈,那算了算了,霜霜你一直瞪著我干嘛,我就是隨口一問,我也是為了你的終身大事著想,畢竟你一把年紀了?!彼姲姿贸錾茸右詾橐妥约簞邮郑瑑刹讲⒆魅娇焖俣阍谘钻厣窬暮竺?,只露個臉出來,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打住,別動手,我們這不是還有正事嗎?月小黑不是讓找地神嗎?你還愣著干什么?”
白霜一副要把霜月吃了的樣子,本想教訓一下她,但礙于炎曦神君,想想還是算了,竟也把這啞巴虧吃了下去,狠狠瞪了一眼霜月,便轉(zhuǎn)過身去,找了一處開闊的地方,準備召喚地神。
霜月雙手揪著炎曦神君背后的衣衫,見白霜轉(zhuǎn)過去了,便慢慢從他的身后走出來,抬頭發(fā)現(xiàn)炎曦神君正有些莫名其妙的盯著自己,他的眼神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就算自己戴著面具的,也是一副要看穿了自己的樣子,她瞬間就覺得不太自在,心想著自己是不是有些胡鬧過頭了,他莫不是生氣了?
只聽到炎曦盯著她,輕輕的問:“我們從前是否見過?”
雖然自己也偶爾會去天界,但都是去找她師父,在天界所識之人并不多,因為不太喜歡天界那繁瑣的規(guī)矩,也并沒有交過什么朋友。霜月想了又想,在天界確實未見過這位炎曦神君,便搖了搖頭。
炎曦眼睛望向遠處,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憂傷,淡淡地說道:“是我有些恍惚了,那地神出來了,一同過去看看吧?!彼曼c點頭,便和炎曦神君一起走到白霜旁邊。
“小神參見月大人,白無常大人?!彼乱娬谧饕镜牡厣窬尤皇巧洗卧陂愅醯钔獯蜻^照面的那個胖神仙,見到他們的神色依舊如當初那般諂媚?!八⌒∩裱圩?,不知月大人身邊這位神君是?”
“那是天界的炎曦神君,神君大人,這是小神的舊友四地神,在凡間任職,管理這四方之山地,之前那河妖的臨溪河,則是這地神管轄范圍內(nèi)?!?p> 四地神見是天界神君,便立馬又作了作揖道:“小神參見炎曦神君,不知你們幾位大人找小神出來有何事?”
“臨溪河河妖青瞳,你可認識?”白霜開門見山地問。
“小神守這一方水土,自是知道的,不過那河妖不善交際,平日里也不見得出來,是出了什么事嗎?”
白霜瞇著眼睛看著他,似乎是在打量著這家伙究竟說的是真是假,他往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四地神,試探性的問了句:“噢,那你近日里見過他嗎?”
四地神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神色有些緊張的回答道:“小神剛剛說了,那河妖不善交際,我從未見過他?!?p> “這位炎曦神君可是天界掌管凡間一切妖物作亂之事的,仙階可是比我們冥王大人還要高一階的,今個有他作見證,我現(xiàn)在給你個機會,你再仔細想想,好好的說,不然,我請你冥界我們的六道輪回盤前喝喝茶?!卑姿闯隽怂窃谌鲋e,臉上露出他只有面對魂魄時才會出現(xiàn)的神情,嘴上帶著邪魅的笑,但臉上已然帶著慍色。
果然,這四地神一見白霜如此,大驚失色,連忙跪在地上,慌亂的說道:“大人息怒,息怒,小神.....”
“想清楚,再好好回答,別說廢話?!卑姿闷鹕茸?,輕輕打開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了眼睛,眼神凌厲的看著他。
四地神徹底慌了手腳,跪在地上低著頭想了想,突然聲淚俱下,顫顫巍巍地說道:“小神的確與他相識,也知他死了許久,但不關(guān)小神的事啊,那蛇妖比小神修為高太多了,小神不敢違逆她,望各位大人恕罪啊?!?p> “你也算招得快,不然還真想請你去喝茶?!卑姿琅f保持著邪魅的笑容,只是臉上的慍色褪去的許多。
霜月見狀,便也一同問他道:“你認識那蛇妖夜?jié)i,她現(xiàn)在在何處?”
四地神見是霜月問他,假意擦了下眼睛,可憐巴巴的說道:“月大人,小神可被那蛇妖害苦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小神所管范圍的山里,所以小神也不知她去了哪里?!薄?p> “別裝可憐,你把你所知的前因后果全部清楚完整道來,一旦我發(fā)現(xiàn)有一句謊話,我們就換九層妖塔前喝茶?!?p> 四地神想了想,便說道:“那河妖青瞳在那臨溪河里已然修煉了快千年,的確是個不善交際的妖,小神也只是偶爾在月圓之日會看到他出來吸收天地靈氣,與小神確實只限于認識。那蛇妖夜?jié)i恐有萬年修為,是個極其厲害的妖,小神還未到此任地神時就已經(jīng)在此了,我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捎幸蝗?,她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地神廟,問我這方圓百里都有些什么妖物,我不知她問這些的意圖是什么,本不打算告訴她,可她用妖法把小神折磨得遍體鱗傷,小神最后實在是受不了了,不得已,才告訴她的,小神真的不知她原來是為了去取那些妖的妖丹才如此?!?p> 炎曦聽完覺得他所說的應(yīng)該是實話,便問他:“你可知她取了幾只妖的妖丹?”
“據(jù)小神所知,她先取了兩只妖的妖丹,一只貓妖,一只鼠妖,但都未傷及他們性命?!?p> “河妖青瞳呢?你別說話哄我們?!彼挛绰牭接星嗤难?,覺得他肯定又是胡扯的。
“月大人別急,且聽小神慢慢道來,她最開始的確只取了這兩只妖的妖丹,可是她吸收不了,每只妖的妖丹都有自己本身的妖氣在里面,強行吸收,最后只會反噬自己。后面聽說她離開了這里,可我有一日卻看到她附著在一凡人女子身上,在臨溪河邊站著,我躲在不遠處的土里,不一會兒,河妖青瞳便來了。我還奇怪他怎么不是從水里出來的,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幻化成凡人的模樣??刹恢獮楹?,他竟看不出蛇妖附在那女子身上,小神由于離得遠,未聽清他們在說什么,只見那河妖突然把她殺了,嚇了小神一跳,可奇怪的是那凡人死了居然沒有魂魄,出現(xiàn)的既然是那蛇妖,她把河妖殺了后便離開了,后面就看見月大人來了?!?p> 炎曦眉頭緊皺著問他:“那之后你就再沒見過這蛇妖?”
四地神搖了搖頭,說道:“是的,不過那日她離開后,我看出她突然功力大增,恐怕是吸收了那河妖的妖丹,應(yīng)該是與她附在那凡人女子的身上有關(guān)。”
“行了,該問的也都差不多清楚了,你走吧,改日我請你喝茶?!卑姿唤?jīng)心地對他說。
四地神聽這話又被嚇了一跳,連忙磕頭說道:“白無常大人,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千萬別找我喝茶,千萬別?!?p> “好了好了,不嚇你了,你走吧?!卑姿獡]揮手,示意讓他離開。
四地神見此,站起來沖著霜月和炎曦作了作揖,便身體一轉(zhuǎn)成了一道煙,消失了。
“想起我那日見到那蛇妖,和她過了幾招,發(fā)現(xiàn)她確實很厲害,我好不容易把她困住,但如果她硬拼的,恐怕我用盡全力,也只能同她打個平手?!卑姿p眉緊鎖,愁容滿面。
“看來需加快速度找到她,任憑她如此發(fā)展下去,事態(tài)只會越發(fā)的嚴重?!毖钻匾惨荒樐氐恼f道。
“現(xiàn)在凡間的天色已晚,我們是回冥界還是繼續(xù)在此?”霜月看著他們問道。
白霜想了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著急的說:“糟了,剛剛忘記問那死胖子有沒有見過那狐妖了,現(xiàn)在召喚他肯定死活不會出現(xiàn)了。這樣吧,我們先暫時化作凡人留在凡間,一來等著那黑臉怪來,二來,等我逮到機會找出那胖子,好好問個究竟。炎曦神君意下如何?”
炎曦點點頭,表示贊同,三人便一起施了法把仙身隱藏起來了。霜月施完法后正準備同白霜們一起下山。
白霜看了看她,嫌棄道:“你還是把面具摘了吧,你看我和炎曦神君,都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你帶著那么可怕的面具,凡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因為長得丑才如此,有損我們的形象,快摘了吧。這裙子也不好看,我給你換換?!?p> 說著就抬手把霜月的面具摘了,并又對她施了些法術(shù),月光下的霜月,著一襲淺綠色煙衫裙,齊腰的烏發(fā)上面被白霜隨意挽起了一個發(fā)髻,一支半月牙花式的步搖被隨意插在發(fā)髻上,似柳葉般的雙眉下有著一雙明亮的眼睛,高聳的鼻梁被剛摘下的面具壓出了一條褶子,白霜輕輕的幫她揉了揉,笑著說道:“嗯,這才像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