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說到錢糧供應的問題,誠意伯府這邊都有一堆苦水要訴,誰叫文官撈起錢來心太黑。
過去文武操江并設的時候,文操江每月只給戰(zhàn)兵九錢銀子,在市面還買不到一石米。
而武操江對部下就寬厚多了,除了一石月糧之外,還有鹽菜銀兩錢四分,此外對于老兵還有加米,多者每月加米五斗,少者加米也有一斗五升。
可是裁撤文操江盡歸劉孔昭提督之后,朝廷就按這個標準供給水師錢糧,劉孔昭為這事已經(jīng)跟朝廷鬧了好幾次,但都是無果而終。
誠意伯府尚且如此,何況是出身高杰軍的邢營,上官克扣軍餉是常有的事情,經(jīng)常是餓著肚子與流賊廝殺,最后真刀真槍拼出來的戰(zhàn)功還要反復打點之后才能升官。
在這種情況下維持良好的軍紀自然只能是幻想,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到了相對富庶的江北地區(qū),但是錢糧供應仍然是大家最最關心的問題。
雖然知道劉永錫不但是應襲誠意伯也得到了閣臣馬士英的全力支持,但是這并不代表京口鎮(zhèn)在錢糧方面就能萬事無憂。
還好劉永錫路振飛手上弄到了五千人三個月的錢糧而且完全沒打折扣才能有現(xiàn)在的局面,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坐吃山空的局面。
大家樂觀地估計了一下,朝廷給了三千五百人的糧餉,但是領取錢糧的時候必須到處打點,實際到手的能有三千人就非常不錯了,搞不好只能拿到兩千人的錢糧。
而且朝廷的錢糧標準一直就沒有定數(shù),搞不好最終到手的錢糧只夠供應一千人,到時候京口鎮(zhèn)恐怕就找不到出路。
劉永錫卻是給下面的這幫兄弟吃了定心丸:“大家放心,錢糧的問題我有辦法,但到時候你們一定要聽我指揮才行!”
不管是邢營出身還是誠意伯府出身,這些將士現(xiàn)在都異口同聲地應道:“請總鎮(zhèn)放心,只要能弄到錢糧,您讓我們跟您一起渡江都沒問題!”
雖然說得還算含蓄,但是隔江就是南京城,劉永錫不由笑起來:“那到時候請大家一定聽我調(diào)度,這一票如果成了,至少能搞定咱們江北鎮(zhèn)一兩年所需的錢糧!”
因為劉永錫現(xiàn)在署職京口副總兵的緣故,現(xiàn)在他所領的這支人馬也被稱為“京口鎮(zhèn)”或是“京口軍”。
雖然京口鎮(zhèn)實力遠遠比不上高杰、黃得功、劉良佐、劉澤清的江北四鎮(zhèn),更不要說兵力最多的左良玉部,但在馬士英眼中這卻是朝廷在江北最值得信任的一支武力,而且正因為京口鎮(zhèn)實力太單薄需要朝廷的全力支持,所以他才對京口鎮(zhèn)重點扶持。
京口鎮(zhèn)源源不斷地從南京與鳳陽兩個方面得到了軍械軍資上的補給,雖然也給方方面面打點了不少銀子,但純粹從裝備來說,并不比江北四鎮(zhèn)遜色。
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還是雖然有了三千五百人的裝備,但是怎么以很高的效率武裝起三千五百人才是關鍵。
劉永錫自領五營自然沒有什么大問題,但過去一直保持很強獨立性的邢營就是個大問題。
雖然劉永錫往邢營安排了許多誠意伯府的老人,邢勝平也還留在南京忙于婚事,但是劉永錫卻還是決定尊重邢營的傳統(tǒng),用一種細雨潤無聲的形式慢慢進行滲透。
雖然邢營還是原來那個邢營,但是高杰與邢夫人對邢營的掌控力度正在慢慢衰減。
邢夫人對于劉永錫“再借用一個月”的答復非常不滿意。
雖然劉永錫承諾邢營南下時五百人歸還時將有一千五百之眾,但是高杰與邢夫人反而更加擔心劉永錫有借無還,所以他們私下派使者帶著高杰的調(diào)兵命令想把邢營強行拉走,而結果卻是讓高杰與邢夫人徹底失望。
如果高杰能早兩天派人過來調(diào)兵,至少能把邢營拖走三分之一甚至一半。
但是現(xiàn)在正是邢營擴編的關鍵時候,哨官等著升營官,什長等著升哨官,老兵同樣盼著升什長,最后高杰只拖走了二十余人,倒是邢營這邊立即作出反應,把一些鬧著要北上歸營的什長與老兵直接送還給高杰與邢夫人。
只是這樣一來,高杰與邢夫人對邢營的影響力更弱,而劉永錫也開始大量招募北來難民擴充實力。
京口軍既然“錢糧管夠”,募兵自然是沒有什么問題,甚至還有挑挑揀揀的余地,現(xiàn)在入伍新兵的素質(zhì)從哪個方面來看都算不錯。
只是部隊中的山東兵越來越多,就連邢營都出現(xiàn)同樣的情況,現(xiàn)在山東兵的數(shù)量已經(jīng)超過了秦兵。
而劉永錫決定將新兵、老兵都放在一起訓練,但他雖然親自抓軍事訓練,但主要的精力放在宣講之上,讓這些官兵都知道自己為何而戰(zhàn)并最大程度削弱高杰、邢夫人與朝廷在京口鎮(zhèn)的影響力。
過去宣講事務是由童屹立來負責,但是現(xiàn)在童屹立這位戶部主事本來就是張皇后身前的紅人,劉孔昭也覺得童屹立“知兵”,邀請他過去一起主持操江水師。
當然劉孔昭這只是一個姿態(tài)而已。
最近兵部一直叫著設立兵額五萬的操江水師由文臣提督操江,而且還要分設九江、京口兩總兵,甚至直接點名吏科給事中李沾出任文操江,所以劉孔昭就讓向來以“知兵”著稱的童屹立來對付文官的攻勢。
不過童屹立雖然臨機應變不在行,但紙上談兵卻是頭頭是道,所以他與劉孔昭配合得不錯,劉孔昭都覺得自己一時半會離不開童屹立,因此宣講這件事就只能劉永錫自己親自出馬。
幸虧南渡時就已經(jīng)有過這方面的經(jīng)驗,而且當時就拼湊過相應的草臺班子,更不要說現(xiàn)在還有誠意伯府的老人相助,所以劉永錫親自捉刀并沒有遇到什么大問題,而瑾兒與慧兒則是充當起紅袖添香的角色。
只是瑾兒幫忙抄寫的時候看出了不少名堂:“永錫哥哥,雖然你也說殺賊剿寇,但為什么重點在北虜身上?這跟朝廷的意思完全對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