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ò残膶憰残目磿o觀其變。)
公司的專車就停在前山山下的停車場,一輛黑色的別克商務(wù)。
寶玉坐在副駕駛,透過車窗看著天邊漸漸泛起的魚肚白,長呼了一口氣。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這一趟羅天大醮之行,會以這樣的方式謝幕。
得罪了王家這個龐然大物,自己以后的每一步恐怕都要處處小心,以王家睚眥必報且陰損的做事風(fēng)格來看,沒有什么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自己決定匆匆離開龍虎山,其實也是有這方面的思量...
現(xiàn)在自己意外中了三尸毒,連自保都做不到。趁著龍虎山上亂局一片,王家派來的人陷在這個泥潭中,自己悄悄離開,也許能擺脫王家的追蹤。
而且此時的龍虎山上,張靈玉傷勢未愈,老天師又添新傷,道士們都是精疲力盡,道館房屋損毀無數(shù)。正一門遭遇了這樣百年未有的變局,哪還顧得上自己一個小輩!
以至于寶玉都顧不得找老天師兌現(xiàn)他前兩天的承諾,就只能匆匆離去。
想到這里,寶玉長嘆了一口氣,如果真要說在這龍虎山上有什么收獲...
除了鬼葫以外,只有和陸家,以及王也、張楚嵐等人結(jié)下的交情了!
至于這次和其他同輩切磋得來的寶貴經(jīng)驗,在和涂君房一戰(zhàn)后統(tǒng)統(tǒng)成了笑話,畢竟以后能不能運炁都是一個問題,再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又有什么用呢?
寶玉一時間有些心煩意亂...
三尸神具現(xiàn)之后,之前的數(shù)年修心都沒了作用……
四張狂酒色財氣的誘惑與陰毒他是見識過的,雖然厲害,但只要心思堅定,也不是不可抵擋。
對比之下,三尸的恐怖之處一目了然!
想到四張狂,寶玉的指尖不由得碰到了腕上掛著的‘紫佛’,心思轉(zhuǎn)動,他將佛珠取出握在手上。
“咦?”
身旁傳來聲響,寶玉側(cè)頭看去,就看到正開著車的肖自在的目光,正瞥在自己手中的佛珠上,眼神帶著一絲復(fù)雜和追憶。
寶玉看了看紫佛,又看了看肖自在,開口問道:“肖大哥,怎么了?”
肖自在若無其事的收回了目光,語氣平淡的說道:“沒什么,想到了一些往事?!?p> 說著,他操控著方向盤一個轉(zhuǎn)彎,拐上了高速,還不忘給高速收費的姑娘回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寶玉只是覺得身邊這人有些怪怪的,但并沒有多想,只當(dāng)是竇叔手底下的一名普通哪都通員工。
寶玉點點頭:“還勞煩您專門送我一趟,真是麻煩肖大哥了?!?p> “不麻煩,龍虎山這邊已經(jīng)沒我什么事了,本來就是要回杭城的。而且...我也好久沒去寺里看看了!”
“肖大哥以前也去過靈隱寺嗎?其實我們寺也沒什么好玩的...”
肖自在聽了這話,似乎愣了一下,話語逐漸變得激昂了起來:“怎么能這么說呢?靈隱寺是我國4A級旅游景區(qū),全國重點文物保護(hù)單位,被譽為江南禪宗‘五山’之一!
靈隱寺至今已經(jīng)有一千七百多年的歷史,背靠北高峰,面朝飛來峰,不光是我國佛教十大古剎之一,景色更是非常秀麗...
前山喧鬧透著莊嚴(yán),后山清凈里帶著巍峨。
當(dāng)一天的念經(jīng)結(jié)束后,去后山腰那處鬼斧神工的巨石上躺下歇息,看著一旁水瀑激流涌動,周邊古樹環(huán)繞成蔭,那種感覺,別提多愜意了!”
寶玉看著肖自在對靈隱寺的描述,不由得漸漸瞪大了眼睛...
眼前這位公司的中年大叔,對靈隱寺的了解竟然如數(shù)家珍般,就連不對外開放的后山中,那處他最喜歡的山腰飛瀑巨石,肖自在竟然也了解的這么清楚...
寶玉甚至都要懷疑,是不是哪都通公司盯上靈隱寺了。不然眼前這人哪兒會這么清楚的了解山中這些細(xì)節(jié)...
肖自在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多了,話語聲戛然而止。
車?yán)锵萑肓思澎o,只剩下車載音樂的聲音在車?yán)锃h(huán)繞著。
寶玉這時才有些驚訝的發(fā)現(xiàn),車?yán)锏腃D曲庫中,竟然有不少佛教的音樂。
除卻在市面上常見的《如來如去》、《心經(jīng)》、《大悲咒》、《云水禪心》這樣的曲調(diào),甚至還有一些真正意義上的傳統(tǒng)佛教音樂!
其中就有鮮為人知,以梵語傳唱的《水洛因》、《扣鐘偈(ji)》、《戒定真香》等...
而且這些曲目的歌者,聽聲音就是眼前這位肖自在親口唱的。
要知道,這些詞句語言晦澀難懂,寶玉也只是能讀的通順,理解其中之意罷了,想要這樣舉重若輕的唱出來,根本做不到。
想到這兒,寶玉看向肖自在的眼神中,帶上了些別樣的味道...
看來之前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對靈隱寺的了解如此深入,恐怕和哪都通公司沒什么關(guān)系。
真正和佛教,和靈隱有關(guān)系的,是面前的這位肖先生啊。
不過肖自在似乎對這些歌曲有些抵觸的樣子,當(dāng)自動播放到這些佛教音樂時,他就會輕輕按一下方向盤上調(diào)整曲目播放的按鍵,跳轉(zhuǎn)置至下一首播放。
很快,車?yán)锍涑馄鹆四男┚W(wǎng)絡(luò)歌曲的躁動氛圍,肖自在陶醉其中,手指在方向盤上打著拍子,嘴里輕輕的哼唱著:
“你傷害了我~”
“還一笑而過...”
“你愛...愛的貪婪”
“我愛的懦弱”
“......”
“呼...”
寶玉長呼了一口氣,身邊的這位肖哥,著實有點迷...
此時的寶玉自己的麻煩還有一大堆,也沒有心情去深究這位肖哥的來歷,而是開始默默的撥動著手中紫佛的念珠。
紫佛作為一件功能型的法器,并不能主動參與戰(zhàn)斗,但是據(jù)師傅所說,紫佛對靈魂層面攻擊的防御上有著奇效。
通過之前寶玉被四張狂圍攻那一戰(zhàn)中,就可以看出其中端倪,如果不是最后關(guān)頭,紫佛擋住了高寧和竇梅的聯(lián)手攻勢,恐怕寶玉當(dāng)時就交代在山上了。
但是在面對涂君房時,紫佛并沒有起到效果。
據(jù)寶玉的猜測,涂君房以尸毒誘發(fā)對手的三尸具現(xiàn),這恐怕并不屬于靈魂層面的攻擊。
道家的三尸,是所有人生而有之的三種原罪,變相的對應(yīng)了佛教的三毒,相比之下,三尸神的危害性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佛教中有俱生神的說法,與三尸神一樣,也是人生而有之。
俱生神有二,一個叫同生,一個叫同名。同生為女神,坐于人的右肩之上,記錄人所做的惡事。同生為男神,坐于人左肩上,記錄人所做之善事。
但三尸神卻是比俱生二神要絕的多,俱生神好歹還善惡分明,秉公記錄。但三尸神就不一樣了,它們從不會看你所做的善事,只會揪住人所行之惡,并不斷放大,甚至是人的一絲雜念,它們也可以大做文章。
想到這兒,寶玉默默的把紫佛貼在額頭上,感受著佛珠傳來的絲絲涼意。
紫佛可以穩(wěn)定心神,甚至修復(fù)神魂上的傷勢,但是想要單憑借它與三尸神對抗,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最多也只能和老天師的【凈心神咒】一樣,短暫的壓制三尸神一會兒,但也是飲鴆止渴。
......
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天邊露出了半顆紅日,朝陽照在路上,披上了一層暖黃。
天色還早,又不是節(jié)假日,高速路上并沒有什么車。
肖自在不知何時已經(jīng)關(guān)掉了車載音樂,神色莫名,一打方向盤,走上了下高速的岔道。
寶玉有些不解:“肖哥,怎么下高速了?還沒到呢!”
肖自在瞄了一眼后視鏡,淡淡的說道:“后面有輛車,已經(jīng)跟了咱們一路了!”
寶玉微微一驚,回身透過后擋風(fēng)玻璃向后看去,一輛深色的轎車遠(yuǎn)遠(yuǎn)的吊在后面...
寶玉回身坐正,看了看前面下高速的指向路標(biāo):
‘建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