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北的罪名是詐騙,我們也都知道,他用的是假名,自稱是個流浪兒,他的真名叫什么,只要他自己不說,外人也無從得知。報的地址也是假地址,因為公函寄到那邊,回函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這個地址,也根本沒有這個人,這次,他報的名字叫馬勇強,因為倉里有根據(jù)自己家庭地址起綽號的習慣,于是也就叫他小東北。比如湖南頭。
小東北馬勇強和湖南頭張金勇這兩個人今后還要在本書后面出現(xiàn),那么我們就先講這兩個人的故事,好讓大家對他們先有一些了解。
馬勇強的起訴狀上列明詐騙了三起,事主都是女老板或女白領(lǐng)。屬于多次詐騙,數(shù)額特別巨大,因為為了挽回事主損失,他被抓時候的財物都已經(jīng)不再是他的了,而是要作為贓物追回給事主,而他報的假名和假地址,就更不可能有人來探望他。他說他的事時眉飛色舞,頭頭是道,仿佛在說一件很光榮的事,似乎把報假名這件事做得瞞天過海天衣無縫,就像一個高明的魔術(shù)師一樣,沒有人能看破其中的破綻而經(jīng)常沾沾自喜。
以前他在外面的時候多數(shù)是在夜總會或是娛樂城里混,他跟了個老大,他老大算是一個詐騙高手,專騙事業(yè)有成而又感情觸礁的成功女性,而他每次都充當他老大的兒子,關(guān)鍵時刻給老大提供幫助,就像是一對相聲演員。一個負責捧哏,一個負責逗哏,配合默契。
他跟著老大的時候,老大大約四五十歲,經(jīng)常以成功男士的角色出現(xiàn),但卻在婚姻上遭遇挫折或是不幸,馬勇強那個時候還很小,但人機靈,比如老大瞄準了同樣在婚姻上遭遇不幸,而在事業(yè)上卻又算成功的中老年婦女,老大就會以一個很熱情溫柔又善解人意的成功男人出現(xiàn)。老大是專門吃這行飯的人,見多識廣,風趣幽默,就像是一位老中醫(yī),他一眼也就能看出這些人遭遇感情危機的病癥,并對癥下藥,所以屢試不爽。
而馬勇強如果看到這種情況,就會替代他的老大向該成功女性表白,雖然這個時候老大會責怪他不懂事,又或是教訓他幾句,但這些都是他們一貫的套路。或者會恰到好處的抓住機會叫該女士為媽媽。這讓很多想重組家庭或是母愛泛濫的中年婦女,往往慢慢地就進入了他們的圈套。
他冒充的兒子,叛逆但又機靈,在某些領(lǐng)域有很好的天賦。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卻裝得溫順懂事,甚至會突然出現(xiàn)買一些小禮物給那些中年婦女們開心。
在“父子”二人的雙簧表演下,或是源于對溫馨幸福家庭的渴望,成功女士感情和心靈上漸漸得到慰藉,從逐漸信任該父子到最后依賴兩父子,有什么事都會敞開心扉向他們談心,有些時候甚至生意上的事業(yè)說出來讓他們斟酌、出謀劃策。
要知道,這些事正是該對假父子最擅長的。慢慢地,三個人到了最后儼然一家三口的樣子。到了這個時候,老大就會想出各種理由向成功女士借錢。有時候是新項目開工,有時候是客戶沒結(jié)賬或是周轉(zhuǎn)不開。成功女士想著都一家人了,起碼以后會是一家人了,有這么個體貼而又善解人意的‘丈夫’和‘兒子’。再談錢就是自己小氣了,于是就會三番五次的把自己的積蓄拿出來。等成功女士差不多被壓榨干凈了,然后這對父子也就消失了。尋找另外一個目標。
每次這種事,老大并沒有分多少錢給小東北,他總是以各種理由說把錢花掉了。小東北是個聰明人,至少在小聰明上,他明白老大的意思。老大只是把他當成一個道具,一個免費的工具。
于是小東北決定自己單干,反正這些年里他已經(jīng)熟悉了老大的各種套路和招法。
許志林看到馬勇強也的確長得夠高大,少說也有一米八,比自己要壯實很多,看上去確實一表人才。這次他詐騙最多的是一個女老板,因為這個女老板經(jīng)常來他們的夜總會玩。而且每次來都是一個人,開一臺豐田皇冠,每次來都是安安靜靜的喝酒,安安靜靜的跳舞,然后安安靜靜的離開。
他多次暗中觀察,按照他觀察的結(jié)果和自己經(jīng)驗的推測,猜測應該是一個事業(yè)有成而感情空虛的成功女性。要么是離婚,要么是夫妻感情不和,感情破裂或是家庭出現(xiàn)了問題。總之,他認為這就是個最好的獵物。
他對這位女老板出手闊綽,揮金如土的消費習慣羨慕不已。又對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到無從下手。作為一個普通人月工資才幾百到一千塊的人來說,女老板每次消費都以千計。這讓他欣喜若狂,這女老板肯定很有錢,他要把女老板的錢都變成他的。于是一個成型的套路就展開了。
這天晚上,該女老板照例來到了吧臺喝酒,于是小東北也要了杯酒在他身邊坐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了,刻意把自己裝扮得成熟了很多,并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了他,名片上印著的是某貿(mào)易公司總經(jīng)理的頭銜。何俊,何俊并不是他的真名,這個家伙的聰明之處,就在于從不以真名出現(xiàn)。
當然,這張名片上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他想騙取錢財是真的。女老板在生意場上可謂見多識廣,對每個陌生人都保持著高度警惕。他態(tài)度很冷漠,語氣也很懶散,眼角里透出了一股居高臨下的不屑。但出于禮貌,亦或是風度,她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著,應付著,實際上回答的牛頭不對馬嘴。并沒有怎么把馬勇強放在心上。也許在這里,像他這樣的人太多了?;蚴窍蛩斐鲩蠙熘Φ娜颂嗔?,已經(jīng)習慣了,見怪不怪。
要是別人,事情還沒有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但小東北是跟著老大身經(jīng)百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的老獵手??瓷系墨C物哪里有這么輕易就讓她逃脫。女老板說著就說著就起身去舞池跳舞去了。小東北看在眼里,計上心頭。不一會也跟著來到了舞池,一邊起舞一邊跟女老板說:“家父經(jīng)常告誡我,不要輕易錯過一個你認為是公司潛在的重要客戶,我剛剛開始創(chuàng)業(yè),目前公司各種業(yè)務都還沒有進入正軌,我覺得姐姐氣度不凡,一定就是我家父常告誡我的重要潛在客戶之一。”
女老板只是微微一笑,說道:“你從哪里看得出,我就是你們公司的重要潛在的客戶了。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嗎?你壓根就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我們之間完全就沒有半點聯(lián)系,彼此的了解都是0。”
“氣質(zhì),知道嗎?氣質(zhì),漂亮的女人有很多,但有氣質(zhì)的女人很少,有領(lǐng)袖氣質(zhì)的成功商業(yè)女性就更少了。有些人。你只要看到她的氣質(zhì)就可以了解她的過去,從眼神里就可以讀懂他的人生。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但肯定知道,你在你所在的領(lǐng)域,肯定是頂尖的。因為像姐這樣的人,人中龍鳳,萬里挑一,做什么事都肯定是頂尖的,絕不會是凡人?!?p> “少來這套,我不是成功女性,也不是你認為的商業(yè)精英,更不是你說的什么頂尖的,我來這里就是玩的,消遣的,打發(fā)時間的?!迸习逭f話的聲音還是帶著不可接近的冷漠。
“姐你謙虛了,我剛來新都,在這里沒什么朋友,也沒有什么親戚,所以平時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我們家族的生意主要都是在東北。我來這里創(chuàng)業(yè)主要就是想證明一下自己的價值,然后再新都創(chuàng)出一片天地。讓家父知道,我不依靠他也能打拼出一番事業(yè)。希望姐今后多多指教,小弟感激不盡?!?p> 女老板嫣然一笑搖了搖頭,回到了原來喝酒的地方,繼續(xù)喝酒。依然保持著拒人千里的冷漠。
小東北不失時機的又跟著來到了女老板跟前坐下。說道:“姐,能留個電話嗎,我就想無聊的時候能找人說說話?;蚴枪拘枰▕Z的時候有一個人作參謀。唉!創(chuàng)業(yè)實在是太難了。經(jīng)常跟著些老外打交道,他們算是摸清了我們這些剛剛創(chuàng)業(yè)公司的門道,各種刁難。各種卡拿,有些事情想找個人商榷一下都沒有,自己又很難下決定。畢竟自己經(jīng)歷的少,一不小心就著了這些老外的套,感覺生意是紅紅火火,很多時候都給老外占盡了贏頭?!?p> 左一聲姐,右一聲姐。親熱的叫聲逐漸讓女老板放松了些許警惕。他猶豫了半刻,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錦繡前程貿(mào)易公司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左倩。左倩告訴她,自己也很忙。經(jīng)常全國各地四處跑,怕也是很難幫上忙。
她說話雖然客氣,但表現(xiàn)還是很冷淡,或許是習慣了?;蛟S她本性就是這樣,又或許她被男人傷透過心,不再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語,橫身上下似乎都寫著“男人勿近”的牌子。久經(jīng)商場的左倩,處處都顯得非常冷靜而又謹慎。
但小東北自幼跟著老大專門獵色詐騙。早已經(jīng)把各種場合各種時機以及各種女人的心理摸把捏得恰到好處。他也乘機說,我也是經(jīng)常出差,全國各地四處跑,原本以前是在父親的公司里做事,父親自作主張的把自己與他生意場上的一個伙伴的女兒訂了婚。但婚后并不愉快,所以只生活了三年就離了婚,帶著孩子來了新都闖蕩,現(xiàn)在專職請了一個保姆照看孩子?,F(xiàn)在兒子快五歲了?!?p> 這話左倩感覺聽起來很耳熟,她想了想,原來自己和他是一樣,兒子已經(jīng)12歲了,跟著前夫。他跟丈夫已經(jīng)離婚快五年了,她無時不刻的想念著兒子,但現(xiàn)在,兒子對他像陌生人一樣,婚姻的失敗,兒子的不理不睬,她才整天來這里借酒澆愁。原來,不是有了錢就有了一切。
但左傾始終是個女強人,她還是沒有表露出一切,當晚并沒有發(fā)生什么事,她只是隨便和小東北聊了幾句就拜拜了。
接下來的幾天,左倩一直都在忙著一筆大業(yè)務,似乎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生意進展得非常順利,為了慶功,他還請了公司的幾名得力手下去吃飯。吃飯間手下們都不停的向左倩敬酒。酒足飯飽過后,她自己驅(qū)車回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原來生意場上春風得意,但感情場上卻是凄風苦雨。她想找個人聊聊天,翻遍了電話薄,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一個說心里話的人都沒有。
恰在這時候,手提電話響了,居然是何俊打來的,這個何俊不是別人,正是小東北。這小東北的嘴也是甜,還是前一句姐后一句姐的。他的聲音雖然比不上中年男子的成熟和粗獷。但好在親熱,溫暖。家長里短的問候讓她倍感親切。這激起了她一腔母愛之情。感覺有責任去愛護這個并不熟悉的何俊一樣。所以這次她并沒有主動掛電話。
這次電話聊了一個多小時,兩個人就像相識了很久似的。左倩覺得這個人體貼,細致,做事也有條有理。當晚她甜甜的睡去,夜里還做了一個夢,夢中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向著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