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偏航
母星的光芒慢慢地消失在了西側的海平面上。天空中，繁星涌現(xiàn)，一顆混圓的星體散發(fā)著淺黃色的光芒。隨著時間的流逝，世元星最終完成了小星體的捕獲。果真如夏禾瀟所說，從此，世元的夜晚，將不再一片漆黑。
“夜間航行，曾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自古以來，跨越大洋進行洲際航行甚至是大陸間航行的船隊，無一不是提心吊膽的，度過著一個又一個無光的黑夜。有時候一夜過去，船留在原地打轉，這還算好的結局，悲慘之時，船毀人亡不說，連找著遺骸都成了奢望?！?p> “不過現(xiàn)在有了定位設備和各種輔助駕駛裝置，即使是在夜間，甚至是視線完全消失的情況下，安全航行也是可以做到的?！鞭爆敺湃涡頇C自主地朝著目標航行，攤著雙手解釋道。
“你好好飛……不然下一個尸骨不存的就成了我們了……”即使理智告訴我機器是可靠的，我還是無法接受把所有事情都丟給機器的做法，薇瑪不止一次嘲諷我，說我是老古董。
“放心，只要你目的地設定的沒問子題?，F(xiàn)在風向好，我們大概還能提前不久回去睡覺。”
“能這樣最好。我也不知道積了幾輩德，就遇上個這么一檔子事。你說，一輩子就這么一次的假期，做點什么不好？非要在海上飄著，天上飛著，隱姓埋名，還要冒著生命危險……”看著旁邊夏禾顏已經進入了夢鄉(xiāng)，我把椅子向薇瑪滑了過去，湊近了說悄悄話。
“呵……我說啊，既來之，則安之。不要去抱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該來的，逃不掉的。我說，哪天孤身一人，那才叫可怕。”
“孤身一人，呵，那還不如叫我去死呢?！?p> “也是。你這種缺乏安全感的人，真叫你一個人生活，怕是活不下來哦?！?p> “所以，你要答應我，做一輩子的朋友，無家可歸的時候可以收留我的那種?！?p> “好啊，那就這么說定了，誰反悔誰是小豬?！?p> 其實不用薇瑪說。畢業(yè)前環(huán)游大陸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一個人生活的可怕之處，尤其是身處困境中，生活的可怕之處。
薇瑪放平座椅，透過頭頂?shù)挠^星窗，看著天上的星體。數(shù)百億里外的星系，發(fā)出的光，將一望無際的夜空，涂成了各種顏色。
“以后，也許很多星星就看不到了?！鞭爆敻袊@道?！安东@的星體，把很多原本存在的星光蓋了過去，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了?！?p> “不是站得高，看的遠么？我覺得，如果站到比環(huán)繞星體還高的地方，就一定有機會再次看到那些星星?！?p> “所以，你是想成為空間飛行員么？倒是聽說聯(lián)邦政府要搞空間飛行計劃了，你要不要考慮，去報個名？畢竟學殿士身份的人才，可是搶手啊?！?p> “呵，到時候一定又是：‘因特殊工作需要，暫時不考慮接受女性公民報名。如有冒犯之處，希望您能夠諒解。’這一套我聽多了?！?p> “別這么悲觀嘛。你看我，不也成了飛行機駕駛員么。也沒人因為我是女性就反對啊？”薇瑪試著說服我。
“那是，自家的公司，自家的飛機，誰敢啊……”
“哈哈哈……那你就好好學習，自己造一架空間飛行機出來?！?p> “這種東西，也能叫飛行機嗎？”
“哈哈哈……說不定呢……”
夏禾顏畢竟還是小孩子，這么幾天的折騰，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即使是躺在后倉的角落里，頂著頭頂升力扇的噪聲和旋翼機的震動，依然睡得很沉。
“也是苦了這孩子。明明應該在各自的世界里享受青春時光的?，F(xiàn)在卻要為了生存來回奔波?！鞭爆敾仡^看了看，嘆息道。
“我們不也一樣么……不過啊，等到數(shù)年以后，再回想這段時光，或許會覺得懷念和驕傲了了吧?！?p> “你看，說別人你就會了，到自己又不行了……”
“……”
相比前往蒙特福德時候的超長航程，返程的時光可謂是彈指一揮間。象征著芬鳥一號的光標和象征著芬妮號科考船的標志漸漸重合，匯合成一個點。
“莫維婭，聯(lián)系芬妮號，讓他們打開燈光引導?！鞭爆斠蟮?。
我聞言開始操作通信設備。
話筒那端卻沒有聲音。
“沒有反應。”
“我飛低一點尋找一下。你把禾顏叫起來，換電報聯(lián)系?！?p> 數(shù)分鐘后。
“薇瑪姐，梅律前輩說，科考船的設備并看不到芬鳥1號，也沒有聽到旋翼機的聲音?！毕暮填伻缡钦f道。
機艙里陷入片刻的沉默。隨后我和薇瑪齊聲大喊：
“不是吧！飛丟了？”
在低飛尋找了近兩個小時以后，薇瑪說，“再找一個小時，找不到的話我們就要返航了。離航圖上最近的陸地，也要飛將近三個小時。我們快耗不起了。”
“要不然，把飛機上拉的設備拋掉？這樣可能可以多飛一會兒。”
“就那么兩個箱子的貨物，還不如把你扔下去來的快一點?！鞭爆敍]好氣道。
“我也沒那么重啊……”
“你也不想想箱子里裝的啥，說扔就扔，后面的行程怎么辦?！?p> “我哪知道裝的是啥？”
一邊找著目標，一邊拌嘴的我和薇瑪突然被夏禾顏打斷?！澳銈儍蓚€聽一下，好像耳機里有什么聲音。”
“我轉轉方向。”薇瑪拉動著操作桿。在向無頭蒼蠅似的嘗試了幾個方向之后，突然耳機里傳來了明顯的聲音，倒是聽不清是什么，不過很明顯，是一個熟悉的女聲，在說話。
“梅律小姐！”沉默了片刻，機艙里的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薇瑪姐，往40方向飛！”夏禾顏指引道。
又是兩個小時。終于在黑夜里看到了熟悉的艦橋和船體輪廓。以及船體上各處點亮的航標和信號燈。
夏禾顏迫不及待地跳下升力扇還未完全關閉的旋翼機，朝著遠處的夏禾瀟跑去。
“說說吧，你們怎么會偏航成這樣的？”回到熟悉的艙室，夏禾瀟坐下，一臉嘲諷地看著我和薇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