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八間咖啡館—“如夢”
關(guān)于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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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黑衣男人,一前一后行走在暗流洶涌的紅土之上,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拖的很長,卷著細沙打著旋兒的風(fēng)吹起他們黑色長袍的一角,也吹起前面那個人垂落在額前的一綹發(fā)絲。
安之沉突然停住了腳步,走在后面的非天也跟著停了下來,他抬起頭看見前面那個人,剛才一直跟著影子在走,猛的停下,因為慣性又朝著前面多走了兩步,靠的更近。
“我要離開這里?!卑仓劣檬制查_散落在臉頰上的碎發(fā),對著從后面沖到自己跟前的人說道。
面具人看著他,透過面具,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
對于安之沉的話同樣沒有任何表示。
安之沉暗暗提起一口氣,試探了一下體內(nèi)的靈力,往日澎湃的神力似乎完全被凝固住,紋絲不動。他不由氣急敗壞,狠狠的瞪了面具人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面具人不聲不響繼續(xù)跟著他。
他低著頭,拉開距離,遠遠的跟著那個人的影子,在夕陽里,影子越來越長,他忙趕著向前兩步。
安之沉并沒有回頭,卯著勁往前走,回到‘非天宮殿’,一頭扎進房間里。
他覺得自己的心頭像被一種無形的重物壓著喘不上氣來,他知道自己的神力已被禁錮,什么都做不了,卻又特別想將這里全部毀掉,夷為平地。
憤怒又無能無力,感覺自己變成一個非常奇怪的存在。是啊,安之沉認為自己的處境確實奇怪的離譜,明明是被囚禁,看守自己的人卻愿意與自己做朋友。
修羅界的這幾天,似乎把他這幾百年能遇見的奇怪事兒全遭了個遍。
當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時候,他正坐在平日面具人常坐的位置上,已不知道坐了多久。
他的面前站著面具人,正在看著他。
“你在哭嗎?”面具人冷不丁問道。
安之沉伸出手在臉上試了一把,果然有淚痕。
“你為什么在哭?”
安之沉看著他,不由自主的說道:“我最重要的一個人……不見了?!?p> “你最重要的人?”
“他的靈識被私用,復(fù)活了你們的一位上古戰(zhàn)神!我要知道那個戰(zhàn)神是誰?!”
“你的朋友叫什么?”面具人似乎又上前了一步。
“孤風(fēng)……他們說,他是鬼王?!?p> 安之沉道:“我要知道他的靈識在誰的身上,你們這里誰被復(fù)活了?”
“修羅界近幾百年來,只有一個人被復(fù)活了?!?p> 安之沉喜出望外:“你知道是誰,對嗎?”
“你知道之后會怎么做?”
“是誰?”安之沉的眼角泛了紅。
“非天?!泵婢呷司従彽?,“非天被復(fù)活了?!?p> 安之沉看著他問道:“修羅界上古戰(zhàn)神非天?”
面具人點點頭。
“非天在那兒?”
“你找到要做什么?拿回你朋友的靈識嗎?”
安之沉搖搖頭:“我不知道。”
“如果非天也是你的朋友呢?”
安之沉驚異的看著他。
面具人沉默不語。
安之沉站起身指著他。
面具人點點頭:“我就是非天?!?p> 孔留白的那句話:無論用什么辦法,你們趕緊走!
這句話此時重復(fù)回蕩在安之沉的耳邊,原來,’你們’是這個意思……
用孤風(fēng)靈識復(fù)活之人,就在自己的身邊,是見面沒兩天互伸著大拇指稱’好朋友’的人。
一種奇怪的,難以分辨的情緒在蔓延,居然不完全是憤怒,他為自己有這樣的心情感到惱怒,不由分說,縱身而起,伸出手掌朝非天掄去,非天并不抵御,任由他的手掌向自己劈來。
見他并不抵擋,安之沉將手刀變化角度,平擊一掌,直接打在面具人的胸口,非天向后退了幾步,如果此時神力加身,恐怕他定然受重創(chuàng)。
“你……”安之沉收回攻勢,一時語塞。
“你要拿回他的靈識嗎?”他還是那個問題。
“那本來就是他的!”
“我知道,雖然我不知道復(fù)活的始末緣由,但我身上既然有你重要的人的東西,你隨時都可以拿走?!?p> “拿走?怎么拿走?殺了你嗎?”安之沉不由氣惱。
“如果,可以?!狈翘煺f到這里的時候,慢慢閉上眼睛。
安之沉站在那里,除了憤怒,更多的竟是一種震撼,一種重合的印跡,還有一種隱隱約約的,能這么近的感受到孤風(fēng)的氣息而高興……
他覺得自己是瘋了。
“你現(xiàn)在是誰?是非天還是孤風(fēng)?”
面具人搖搖頭:“我并不知道?!彼犻_眼睛看向他,“實不相瞞,我的體內(nèi)還住著一個人,他說他也是非天。”
安之沉看向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熱烈:“這么說,你有可能是孤風(fēng)?!”
面具人道:“如果你喜歡,我愿意?!?p> “……”
“羅修怎么想的?為何要冒這七界之大不韙,私用鬼王之命魄復(fù)活你?”安之沉說完,又覺得此話對于他來說是不是有點太過分。
“應(yīng)該是需要我,雖然他未曾提過。”
安之沉看向非天,他十分安靜,安靜到他覺得如果自己也一樣安靜,那么畫面就太奇怪了。想到這里的時候,他左右晃著動了動,至少要表明此刻是一張動圖。
“我知道了一個你們天大的秘密,你不如也將我關(guān)進那‘誅心獄’里,可好?”安之沉盯著他說。
非天搖搖頭:“不好。”
“為何?”
“‘誅心’太疼。”非天說。
“橫豎都是死,管它疼還是不疼。”
“不死!”非天說。
“不死?”安之沉心道,好像你說的算似的,卻忍不住差點笑出來,“那你抓我何用?留著欣賞嗎?”說的時候沒感覺,但是說完后,安之沉又莫名有點尷尬。
“嗯。”
‘嗯’是什么鬼?他看見那張面具臉再無其它回應(yīng),依然沒有表情(就算有表情也看不見),非常害怕空氣突然安靜,趕緊找話來說:“我在這里已經(jīng)三四天了,相當人界的三四年,如果我再不回去,他們該著急了?!卑仓羾@了一口,“不知道恩心那孩子,是不是大學(xué)都快畢業(yè)了?”
“那個孩子是誰?”
“恩心嗎?”安之沉看著他,笑道,“我的孩子?!?p> 能感覺到非天透過面具看向他的那一束目光。
“跟羅修說說放了我,把我扣在這里,不怕得罪神界嗎?”安之沉問道。
“是你自己來的?!狈翘炖^續(xù)看著他,半天說出這么一句。
這么說一點錯也沒有。
安之沉頓時自閉了。
“那你要準備怎樣,每日就這樣嗎?寸步不離的跟著我?”
“不用謝?!泵婢呷擞肿厮睦衔恢?,靠著窗邊。
“啊?”
“我不覺得累。”
安之沉差的被氣的七孔冒煙,一屁股坐到床上,懶得跟他再說。
“起來吃飯吧。”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搞來的每天不重樣的飯菜,修羅界的伙食這么好的嗎?
“不吃。”安之沉把手向前一擋,露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
“靈力不能用,恐怕還不能不吃吧?”旁邊傳來幽幽的問話,這句話極像諷刺,但說這句話的人又給人一種充滿誠意的錯覺。
安之沉惱怒:“我又不是一個飯桶~!”
說時巧,“咕嚕咕?!倍亲硬缓蠒r宜的叫喚起來。
安之沉一陣心塞,暗道:“怎么沒了靈力,就這般弱雞了嗎?”
他抬頭看了一眼面具人,還好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用再多一份心塞。
好漢不跟飯過不去,他抄起一個饅頭啃了起來,此時此刻,竟生出一絲鐘恩心對吃飯熱愛的同理心。
想念掌心里的黑煙,想念那雙黑色翅膀……
“你果真不吃嗎?”
沒聽到回應(yīng),安之沉抬起頭來看,卻見面具人正在旁邊收拾東西。
他納悶道:“你在干嘛?”
面具人悶聲說:“你不是要離開嗎?”
安之沉心里又放了禮花。
“真的可以嗎?”他兔子一般的跑到他跟前,樂不可支,成功解鎖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新表情。
面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依舊沒有回答。
開心之余,安之沉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多了。
“可,可是,你收拾包裹干嘛用?”安之沉指著他收拾出來的包裹,“總不至于放我回去,還要再外贈一個包裹吧?別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放過羅修?!?p> “我要跟著你?!泵婢呷朔翘燹D(zhuǎn)個身,將桌子上適才吃剩下的饅頭也一并收拾完放進包裹里。
“為什么?”安之沉瞪圓了眼睛,“現(xiàn)在修羅界都時興買一送一嗎?”
說完這句話又覺得不太妥當,嗯……“放一個送一個?”
“你要我留下嗎?”非天一邊收拾一邊看著他,慢慢問。
安之沉又語塞。
“既然我身上有你最重要人的靈識魂魄,你確定不帶走我?”他繼續(xù)問。
“……”
安之沉發(fā)現(xiàn)他著實有一種讓人無法回答的能力。
他清了清嗓子:“話雖是這么說,但是如果我因為自己的原因帶走你,對你是不是不太公平?你走了,你們羅修怎么辦……雖然你們對孤風(fēng)不公平,但我不能對你不公平?!?p> “公平?!狈翘炜粗?,“我會讓它變得公平?!?p> 聽不懂他的意思,安之沉也著實無法回答,只得站在原地,停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停下動作,站定身,看著他。
半響,問道:“你走不走?”
“走……”
非天將包裹塞到他懷里:“在這兒等我,我一會兒回來?!?p> 幾縷黑煙,晃身不見。
用的竟是鬼界幻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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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前一后,準備走向第三道門,身處這個萬惡之境,難卜未知兇險幾何,縱然此刻身無神力,安之沉卻也沒有絲毫緊張,反而心安的很。
非天停了下來,安之沉也停了下來,站到非天的身邊。在不遠處,一個穿著鎧甲的古剎戰(zhàn)神正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的裝束和前面見到的那些人都不太一樣,因為他不僅穿著鎧甲,后面還披著黑色披風(fēng),對于修羅界的品階,安之沉也略有耳聞,身著黑色披風(fēng)的古剎戰(zhàn)神應(yīng)當就是修羅界品階最高的戰(zhàn)神了。
當他無比傲慢的站在他們面前時,更加驗證了這個觀點。
“原來是非天啊,我們的上古戰(zhàn)神嘛?!彼⒖〉哪樕下冻鲂θ荩瑓s掩不住骨子里特有的傲慢。
安之沉看了面具人一眼,猜測著在那張面具下他此時的表情。
“忌敬戰(zhàn)神?!狈翘煜蛩c點頭,顯然認得他。
“你這是要離開修羅界嗎?”他朝后面看了一眼,眼神在安之沉身上停留了一下,“可是,為何要走‘三道門’呢?”
“因為他現(xiàn)在沒有靈力,無法通過界境?!狈翘燹D(zhuǎn)頭看了看安之沉,回道。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位應(yīng)該是來自神界的人吧?”忌敬看了一看安之沉,疑惑的問道,“他現(xiàn)在是可以離開這里了嗎?”
“嗯?!?p> “你也要離開嗎?”忌敬問道。
“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大帝?”非天抬起面具臉,和他對視著。
忌敬撇了一下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可是非天,為何要帶他一起離開呢?”
接下來非天的一句話,讓全場都震住,“因為,他是我的?!?p> ……
安之沉一邊向周圍的人露出尷尬一笑,一邊用手扽扽他的袖子,非天熟視無睹,坦然自若的站在那里,仿佛剛才那句話并不是出自他口。
“他……是不是你的,我管不著,通行令牌!”忌敬像是受了很大的觸動,臉上的表情都不自然起來。
接著,安之沉看著非天從衣服里掏出一塊令牌,正是大帝羅修親授的通行令牌。
安之沉頓時無語。
眾目睽睽之下,安之沉一臉通紅的跟在他的后面穿過了第三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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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險全無,毫發(fā)無損,兩個人一前一后,大搖大擺的走出了修羅界境。
安之沉一出結(jié)界,轉(zhuǎn)頭就發(fā)飆:“你都有令牌,還說那些屁話干嘛?”
非天歪了一下頭,像在打量他,又是半響:“他在問。”
“他問?你不會不回答啊?!卑仓翑[過頭去,剛才那一句話太上頭了,像魔咒一樣在耳邊余音繞梁中……
“我是他的?瘋了不是!”他暗暗罵道,又覺得身為神界中人,怎么能總想著要罵人?一定是在寒蘇木身邊待久了,‘近墨者黑’!
感覺他像上了癮:“那么,我身上存在的你那個重要的人,是你的嗎?”
“……”
安之沉站在那里,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你在生氣?”
“哪有生氣?”
“你為什么臉紅?”
“被你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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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沉沒有騰云,也沒有駕霧,甚至不想展開翅膀。
而后面的非天只是一個心思的跟著他向前走。
安之沉還是沒有忍住,覺得應(yīng)該給個解釋,他回過頭,看著那張看不清表情的面具臉:“你都不問問我,為何不用法力,只是走嗎?”
“為何不用法力?”他問。
他瞪了他一眼:“……我喜歡。”
“好?!?p> “……”
“我的靈力還沒怎么……恢復(fù)好……”從不會說謊的安之沉,差點把那張老臉找個墻縫塞進去。
“好?!狈翘炀従彽溃安恍枰??!?p> 他是故意的吧?絕對是,安之沉心道。
從修羅界走出的那一刻,安之沉出奇的想到處走一走,仿佛這些年都是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去開店,并沒有心無旁騖的只為看風(fēng)景而看風(fēng)景過?,F(xiàn)在的他特別希望去看風(fēng)景,什么都不去想,偶爾有這么一次倒是很有趣。
是因為身邊多了這么一個人嗎?
還是因為他的身上有著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的氣息?
“有趣……”他輕輕的不自覺說出口,轉(zhuǎn)臉看了非天一眼。
“嗯。”他也慢慢跟上來,立即回應(yīng),“有趣?!?p> 安之沉有種忍俊不止的感覺,趕緊往前繼續(xù)走。
沒有不開心,反而……有種更踏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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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并排坐在一起,停在路邊休息。
非天伸手在包裹里取出一個饅頭遞給他,安之沉一點都不餓,恢復(fù)了靈力,對食物早已可吃可不吃,但是想起之前說過靈力還沒有恢復(fù)的謊話,又不能拒絕。不由暗自嘆息,原來說一個謊話真要用那么多謊言來圓啊。
決不能再說謊,他伸手接過饅頭,咬了一口:“謝謝?!?p> 水壺緊接著遞了過來。
他猶豫了一下,又接過來喝了一口。
安之沉偏過頭看了看那張面具臉,作為修羅界的釋放俘虜,自己的這種待遇未免太好了吧?
他冷冷道:“不是對每個人都一樣的。”
安之沉一下子被噎住了。
“你上次說,沒有記憶?!卑仓链蛄恐臉幼樱纳硇蜗啾扔洃浿械墓嘛L(fēng)明顯更高大一些,“沒有的可是孤風(fēng)的記憶嗎?”
非天看著他:“關(guān)于誰的不知道,我可能都沒有。有一部分非天的記憶,我身體里的這一位可能更清楚一些?!?p> “身體里真有一位啊。”安之沉震驚,他剛剛正視這個問題。
非天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自顧自的說道:“想出來打個招呼嗎?
“你好,不能見面,實在可惜。”竟然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雖然都是出自一個身體,一張嘴巴,卻是兩個聲音。
安之沉驚愕的盯著非天的面具臉。
非天搖搖頭:“不是我,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身體。
“你好,非天戰(zhàn)神?!卑仓潦┒Y。
“對我怎么不這么客氣?”是非天正常的聲音。
“孤風(fēng)是我養(yǎng)大的。”安之沉瞪了他一眼。
“那他是你的嗎?”
安之沉差點吐血:“你只會說這個嗎?”
另外一個非天的聲音出現(xiàn)了:“呵呵,他的話不代表我的意見,關(guān)于她,你可能需要多適應(yīng)一下?!?p> “你可以休息了?!狈翘鞂χ约旱纳眢w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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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說,你是我的。”那句震耳欲聾的話又出現(xiàn)了一遍。
“你開玩笑的吧?!”安之沉放在嘴邊的饅頭,差一點掉了。
“沒有?!?p> “此話怎講?”
“不然呢?修羅大帝為什么要放了你?”
“……”饅頭果然掉了。
安之沉感覺自己的智商自從遇見這一位,似乎就沒上線過,現(xiàn)在連他自己本人也察覺了:“不是……此話到底怎講?”
“只有這樣,你才能離開修羅界?!?p> “那么,然后呢?”
“就在一起?!?p> “在一起?一直?時間呢?”
“一直在一起?!狈翘炀尤粚⒚婢吣樲D(zhuǎn)向了一邊。
他是在笑嗎?
安之沉抬手捶了他一拳,忍不住想罵人。
一直以來的好教養(yǎng)及時挽救了他。
“好好說話!”安之沉又抬起胳膊。
非天揉了一下胳膊,納悶的問道:“你的靈力不是沒有恢復(fù)嗎?”
還會’將軍’了啊……
“我身上的那位你重要的人,你難道不想辦法解決嗎?”
“在一起就可以解決了嗎?”安之沉呆住。
“嗯,當然?!狈翘旖又抡f:“在你之前,你要找的那位神界中人已經(jīng)離開了。”
“輔北神君嗎?”安之沉安心很多道,“謝謝你?!?p> “不用謝我,不是我放的。”
“羅修?”
他點點頭:“你們神界天帝出面了?!?p> 看來,修羅界與神界關(guān)系還不錯,并不似傳言那般水火不容。
“但是,你是我救的?!?p> 他的話一出,安之沉立即明白。神界出手干預(yù)了此事,于是修羅界釋放了輔北神君,顯然安之沉并不在他們相談條件之中,這擺明是赤裸裸的放棄。
雖然知道這一些,但是,他看了看非天,好在心情沒太受影響,還不壞。
“先走吧!”安之沉站起身,“你最好想想怎么跟我說明白這件事!”
非天愣了一下,一會兒便明白過來,他是要自己對剛才的話‘你是我的’再做解釋。連生氣也要這么可愛的嗎?
安之沉逃似的往前走,突然停下來道:“前面就是一個古城,人會越來越多,你確定要這幅樣子出現(xiàn)嗎?”
面具人非天想了一下,伸出手,手掌里無形之中出現(xiàn)了兩套衣服,和兩個面具。
安之沉立即明白了,前面的古鎮(zhèn)里有許多當?shù)氐拿袼酌婢?,穿上當?shù)氐囊路?,帶上相同的面具自然不會有人懷疑?p> 他點點頭,豎起拇指:“還挺機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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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界不必擔(dān)心時間的問題,幾天不會變幾年,所以他們不著急。
第三天的時候,他們穿過橫七豎八的街道,拐進了一座小城。小城遠離鬧市,安靜清爽,人站在其中,難免有種悠然自得,忘卻今夕是何年的沉醉感。
這里不似江南那般柔婉,也不似北方大地那般狂放,有著自己獨特的節(jié)奏和韻味。
“這是哪里?”安之沉驚奇的四下看了看,這座城竟是陌生的、無名的……初見的。
“小城?!?p> “非天,這不是在夢境吧?”安之沉有些欣喜。
“不是,這是我們走在人界的第三天,這個地方距離你的目的地還有將近兩千公里?!彼敿毜耐▓罅怂麄兯诘木唧w位置。
“我謝謝你?!?p> “不客氣?!?p> 安之沉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地方,媚而不妖,恍如仙境,不,勝似仙境。
山、水、田都像是融合在一幅圖畫里,溫暖,踏實,仿如自然田園中的一個家。
這是不就是世外桃源嗎?
“這個地方好美?!卑仓量粗懊?,雖是第一次來到這里,卻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非天站在他的身邊,和他看著同一個方向,同一片景象,并不說話。
“這個地方真像是在夢境中出現(xiàn)的一個地方?!卑仓劣行┗腥弧?p> 而后,轉(zhuǎn)臉問向身邊人:“不知道你有沒有過那樣的感受,在現(xiàn)實中好像看到了曾在夢鏡中的地方?”
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面具人非天看向了他,點點頭。
安之沉道:“我夢中的那個地方就是這里?!?p> 他的下一句話,充滿了豪言壯語:“我們的下一家咖啡館就開在這里吧。”
他在看著這座城,而身邊的人在看他。
“那個小樓的位置好不好?”
“好。”果然是一個不錯的陪伴者。
安之沉從地上抓了幾塊石頭,向著擁有海浪波紋一般的金色麥田里打了幾個空飄,石頭順著麥田彈跳著五六下才消失不見。
他一邊忙活著一邊思索著:“那么,這個新的咖啡館準備叫什么名字呢?”
“夢?!迸赃叺娜瞬患偎妓?。
安之沉愣住了神,看向了面具人,他還在記得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嗎?
他看向他的同時,他正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
安之沉清了清嗓子,不自覺微笑起來。
沒有想到,在逃亡歸途中路過的一個小城,竟然會提前預(yù)定成為他們第八間咖啡館的下一個地方。還同時擁有了一個很夢幻的名字,“如夢”。
安之沉向前走了幾步,“啪”一聲巨響,一對黑色翅膀在他背上順勢展開,他回過頭絕美一笑:“要上來一起兜個風(fēng)嗎?”
芳菲.liu
“啪”一聲巨響,一對黑色翅膀在他背上順勢展開,他回過頭絕美一笑:“要上來一起兜個風(fēng)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