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婉自從上次的事情后就沒有再去到糕點鋪附近了,市井之中人多口雜,她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說不檢點,樂父也沒有回去管自家的生意,就陪著樂清婉在主城胡鬧。
那次事情失敗了之后就碰到了南將軍去世,南棲一直在處理家里的事,早就把樂清婉給忘了,樂清婉身邊的男子也沒有接到南棲的指令,便一直待在樂清婉身邊,久而久之,說閑話的人越來越多。
樂父不愿自己的女兒被人談?wù)摚餍圆蛔≡诳蜅A?,大筆一揮在主城買了一個宅子,還掛上了‘樂府’的牌匾,前些日子忙著收拾宅院,這些天才住進去。
要說樂父財大氣粗,買個宅子就算了,居然買在了距離宸王府一條街的距離,這里地段好,房價貴,且不好入手,想來樂父也是動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才買下了這座宅子。
樂清婉自從搬進宅子后就成天在宸王府前溜達,宸王府門口的小廝都認識她了,人家有教養(yǎng),叫她一聲‘樂小姐’,是想讓她快點離開,她可倒好,蹬鼻子上臉,擺出一副驕縱小姐的姿態(tài)讓人家給她端茶又遞水的,時間長了,門口的小廝就開始無視她了。
沈初偶然間路過了樂府,還在奇怪主城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個樂家,就看到樂清婉從里面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身邊還跟著三個丫鬟,一個打傘,一個端水,還有一個正在給她喂著吃的。
沈初當時就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她是沒長手嗎?而且這大秋天的打的哪門子的傘?
樂清婉也看到了沈初,沈初看她要過來,連忙抬腳走了,他一句話都不想跟這個女人說。
樂清婉被晾在了原地,長時間的驕縱桀驁讓她沒有辦法忍下這口氣,偏偏這氣還沒辦法對著沈初發(fā)出來,所以她就只好將氣撒在了身后的丫鬟身上,看著她嘟嘟囔囔的從宸王府門前走過,門口的小廝真是恨不得將她的嘴堵上。
樂清婉之所以一直都沒有離開主城的主要原因就是,她想進宸王府。
她堅信宸王府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而溫和看起來嫻靜雅致,定然也是那種跟在權(quán)奕身后的小女人,但她畢竟只是商賈之女,想嫁進皇家,哪怕就是個妾,資格也是不夠的,但是如果宸王府的主母點頭了,那結(jié)果就完全不同了。
在這個時候,南棲出現(xiàn)了。
從探親宴上她就已經(jīng)看出來樂清婉和樂清棠不和,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不和,南棲雖然知道樂清棠的身份是妃嬪,但心中對她的不安卻始終無法消除,這種感覺讓她更加的焦慮,在她出宮去看南將軍的路上很巧的碰到了樂清婉,樂清婉看到她的一瞬間就像老鼠看了貓一樣,她本沒有在意,但在她無意間進到了昭父的糕點鋪后,她覺得也許可以利用一下樂清婉。
她派人跟蹤樂清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通過打探她了解到樂清婉總歸有意無意的在宸王府門口徘徊。
所以她找了樂清婉,跟她做了一筆交易,樂清婉幫南棲解決樂清棠,南棲幫助樂清婉進到宸王府。
南棲派了將軍府的一個護衛(wèi)跟著樂清婉,說是保護,其實就是監(jiān)視,以防她跟樂清棠突然姐妹情深,壞了她的計劃。
但是南棲跟樂清婉達成協(xié)議后還沒有動手南將軍就有些病危了,她就一直在將軍府并沒有管樂清婉,上次昭陽那件事完全就是樂清婉自己的杰作,她看權(quán)奕每日都會去那里,還總是提起昭離,她就氣紅了眼,自導(dǎo)自演了這么一出戲,旁邊的護衛(wèi)也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在秋風瑟瑟的地上躺了那么長時間,也夠他受的。
其實南棲也不懂自己為什么對一個皇上的女人有這么大的危機感,也許是樂清棠有著和宮中女人不同的氣質(zhì)吧,也許是沈初一直對她過于冷淡,但對樂清棠又有著自己不曾感受過的柔情。
南棲對待沈初是驚鴻一瞥的難忘,也是一直追隨的依賴。
人呢,有的時候就是賤皮子,倒貼的不喜歡,就喜歡對自己愛答不理的。
......
沈初將二娃的信交給樂清棠的時候,樂清棠開心的不行,將二娃的信與當時和沈初一起買的瓷娃娃放到一起,這兩件東西應(yīng)該是她來到這里后最重要的東西了。
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來到這里四個多月了,也從夏天到了深秋,時間長了,她也開始想家,想念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想念媽媽做的飯還有爸爸的嘮叨。
樂清棠雖然在剛開始跟權(quán)恒約定在這里待半年,轉(zhuǎn)眼間約定的期限就要到了,可是她依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去,而且她也越來越舍不得回去,舍不得皇后,舍不得金燕她們,舍不得二娃。
不知道是看穿越小說還是穿越電視劇的緣故,樂清棠一直都堅信自己可以回去,她知道,這段奇幻的旅程總會到達終點。
可是看著床上越來越脆弱,越來越無精打采的皇后,她的心一陣陣的疼,她雖在柳鎮(zhèn)親眼目睹過生離死別,但是在面對即將到來的黑暗,她仍然想要逃避。
她們都不提皇后身體的事,但她知道,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無比沉重,樂清棠不止一次的想進鈺錦宮給董庶妃暴揍一頓,但她也知道即使這樣做了也無濟于事,她真希望自己有超能力,這樣她就可以把皇后的身體和董庶妃的身體交換過來,但一切只是幻想而已。
皇后的手特別巧,很普通的一個手帕在皇后的手中過了一遍就變成了一件栩栩如生的藝術(shù)品。
皇后最擅長的就是刺繡了,她以前自己在宮中實在無聊就會繡一些荷包,手帕之類的打發(fā)時間,繡的多了就會送給下人們,在那段時間里,永泰宮的宮人們用的繡品可是比正得寵的董庶妃宮里的宮人用的還要體面。
皇后也會將云繡坊里繡娘們做的衣服拿過來自己改造,改造完的衣裳就會有皇后身上清秀的氣質(zhì),與一成不變且死氣沉沉的統(tǒng)一花樣有著天壤之別。
皇后這些天又開始沒事就坐在桌前刺繡,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她沒有力氣和精力支撐她做一些需要體力的活動,可她又不愿每日都躺在床上無所事事,所以就又拿起了繡針。
只一上午的功夫,皇后就已經(jīng)做出了兩件小衣服,仔細看還是一男一女的樣式,昭離覺得有些疑惑,就隨口問了句:“娘娘做這些嬰兒的小衣裳干什么?”
皇后笑著溫柔的開口:“等皇上日后有了孩子,若是我沒有那個福氣看到,這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p> 昭離拿著小衣裳的手一頓,凝視著眼前精致舒服的小衣服,不知不覺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她連忙放下衣裳,努力壓著嗓音說:“我去看看藥煎的怎么樣?!彼铀频碾x開了皇后的視線,她怕再多呆一秒鐘就要哭出來了。
皇后看著昭離逃跑的背影,輕嘆了口氣,憋回了眼中的霧氣。
昭離跑到了后院,捂著嘴慢慢蹲了下來,看著皇后日漸消瘦的臉龐和逐漸虛弱的身體,撕心裂肺的感覺漸漸清晰,她每日陪著皇后,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說一些現(xiàn)代世界新奇的事,有的時候會讓皇后哈哈大笑,她也教會了皇后很多新奇的詞,比如像:老公,老婆,love,等。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可以很平靜的面對皇后的病情和即將到來的結(jié)局,但在剛才那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她原來那么膽小,膽小到就連在皇后面前流淚都不敢,膽小到皇后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她近乎崩潰。
她蹲在地上,雙肩猛烈的顫抖好像在講述著她此刻的痛苦,她在無聲的哭泣,也是在大聲的嘶喊。
身后有人緩緩走來,刻意放輕腳步走到她身邊蹲下,昭離聞到了一點淡淡的薄荷清香,隨后就被人輕輕的摟進懷里。
重心的偏移使昭離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抓緊了來人的胳膊,當她抬頭看到權(quán)奕那張俊美的臉就在自己眼前時,好像心中的悲傷和難過瞬間就找到了發(fā)泄的地方,她的眼淚再次流淌下來。
權(quán)奕一只手摟著昭離,另一只手輕輕的幫她擦干臉上的眼淚,他的指腹細膩柔軟,還帶著一些秋天的涼氣,擦在昭離臉上冰涼舒服。
昭離在權(quán)奕的懷里一直哭,權(quán)奕就一直不厭其煩的幫她擦眼淚,兩個人都是蹲在地上,不一會昭離的腿就有些麻了,她漸漸平復(fù)了情緒,看到自己跟權(quán)奕里的這么近紅了臉,她想起來,但腿上怎么也使不上勁,于是她有些不自然地說;“我想起來,腿麻了?!?p> 權(quán)奕笑笑,慢慢的將她扶了起來。
昭離從地上站起來,還是有些搖搖晃晃的,權(quán)奕也一直沒松手,直到昭離腿漸漸活動開了,他才收回手。
昭離此刻臉上已經(jīng)沒有淚痕了,只是眼睛紅紅的,有些腫,她抬眼看著權(quán)奕:“今天謝謝你了?!?